边翊看着他没说话。
那时候确实是他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当时周如斯在人群里无意撞了他一下,像是冥冥注定般,他偏头便注意到那张一晃而过的侧脸。突然而来的熟悉感让他自己停了下来,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肩膀,可转过来的脸,他却根本没有见过。少年似乎以为他要找茬,摸着自己脸上肿起的地方满不在乎地说:“唉,才刚打了场架……”
他很快知道,哪有什么打架,那只是周如斯帮人挡篮球造成的……
或许是觉得好笑,或许只是困惑于心底的那种熟悉感,以至于后来在校园的每一次相遇,他总是忍不住多看那个少年几眼,看着他眉眼弯起,看着他在教室默默写题,看着他在打球后气喘吁吁……
日积月累,他忽然发现自己开始上了瘾,从普通的碰面到后来的精心设计,如此反复,再到第一次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他都会想着那个少年的脸……
那时的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去看摆在书桌上的那张照片了。
那个他一直认为是工艺品一样的存在。
而那个“工艺品”让他再一次投向目光,却是在初一下学期,边翊从班里暗恋周如斯的那些女生手中,看到了他童年照那一刻。
寺里有大大小小的殿,他们在大雄宝殿拜完就出来了,寺前的百年银杏树足足有几人粗,被围栏很好的保护起来。周如斯拉着边翊的手说:“现在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十月份之后,银杏树的叶子才开始变黄,那时候风一吹,金色的叶子到处飞,最后在这山里、古寺前会落得满地都是,让人难忘。”
说完,他转眼去看边翊,对方却忽然走起神来,周如斯问:“想什么呢?”
对方默了默:“没什么。”
他们正走到寺前的石阶处,远处是间公用厕所,周如斯让他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解决完内急,周如斯的手机来了个电话,备注显示是周如雪的,他洗完手,不慌不忙地拿着手机往外走。
周如雪嗓门今天特别大:“饺饺,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咱妈对你和边翊的事……好像松口了!”
他正抬脚往石阶上走,此时猛地停在原地,他握着手机,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姐,你说什么……”
“咱妈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了,和我聊了好久,具体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大概能听的出来她的意思……”
电话里不停地复述着,可周如斯仿佛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他抬起头望向远处的那个人,男生此时也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人背对着他,只有欣长的身影落在他浅色的瞳孔里。
天边是泛起橘红色。
边翊这边接的电话是冯微的。
“别以为我真的就这么同意了,十年的约定依旧在,只不过内容变了,你记住,如果以后饺饺后悔走了这条路,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阻止。”
他站在那儿,纹丝不动。
片刻后,冯微突然说:“对不起,孩子……”
电话挂断了。
寺庙里传来钟声,两三只鸟雀在山林里鸣叫着。偷听到电话的周如斯贴在他身后悄声说:“十年?没关系,反正我一辈子都会在这条路上跟着你,就算你亲自让我滚都不行。”
边翊:“一辈子?不够。”
周如斯作思考状:“好像是不太够。”
边翊转过身,他望着周如斯比数年前成熟一些的面容、还有那依旧漂亮的眉眼和微扬的嘴角,忽然就低头凑了上去。
黄昏余晖落在高处的石阶,地上两个长长的影子几近重合。
西风渐起,松声起碧涛。
这逆风一吻,远比金秋十月飞舞的银杏叶,更要让人难忘。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终于知道怎么改昵称了”和“蛇君”的地雷!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番外。
真的很感谢大家这一路上的陪伴,深深鞠躬!你们的每个留言都给了我莫大的鼓励,也是因为有你们在,我才更加地想去把这个坑好好填完,中间断更好多次真的万分惭愧万分抱歉!!!再一次感谢所有正版订阅的读者小天使,我超级爱你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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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石火光阴。
周如斯在医院消化内科工作的第三年, 边翊的新公司有了起色,回家过年时,一直活跃在微信群里的李大雾邀他们出来小聚。
地点是在昭河附近的一家茶馆, 周如斯和边翊到后才知道李大雾为什么要选这里,他们到指定的桌位坐下, 替代服务生过来帮他们泡茶的女老板笑得暧昧。
周如斯看着店内的布置说:“何湘,你什么时候开始走文艺风了?”
“这是我老公帮忙弄的, 他的品味。”
周如斯惊道:“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没听李大雾说过。”
何湘轻笑了声, 回道:“还没结呢,李大雾当然不知道。前几天双方家长才订的日子,就在年初,到时候你们可得来,起码边老板的红包我不能错过……”
周如斯弯着眼去看身边的人:“嗯,他的是不能错过……”
正说着, 李大雾突然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刚送学生去医务室了, 来晚了, 抱歉抱歉……”
何湘笑着摆出茶具,她泡了杯新茶递过去, 揶揄李大雾道:“才来晚几分钟而已, 不像上次, 迟到一个多小时……喏,茶敬给咱们伟大的李老师。”
“哈哈哈,说大了说大了,就一教人打球的。”李大雾笑嘻嘻品起茶来。
他们在何湘的茶馆聊了一下午, 那天聊了很多,其中有关旭七和陆植的,大部分都是从李大雾口中得知,旭七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加拿大深造,陆植也在同年考过托福陪他一起去了异国,他们的关系没有说开,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后来聊到陈响,李大雾就笑得不行:“我记得高考后那个暑假,他约我和一群哥们去唱歌,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被他全家围着找上ktv,排一行就堵在门口!那场面真是壮观。不过后来我听说他被家人送到了国外,也不知道如今混成什么样了……”
周如斯道:“这个之前从我妈那儿也听说了,他好像开始并不愿意出国,后来一群人给他做了一夜的思想工作他才突然答应。”
“思想工作?无非就是觉得他那么下去不是办法,以后没出息没能力继承家业,讨不到好老婆呗!”李大雾打趣道,说完他又奇怪起来,“诶?你妈怎么知道他的事?”
周如斯笑道:“边翊妈就是我妈啊,她知道这事儿很奇怪吗?”
李大雾老脸一红,望了边翊一眼,便喝着茶不说话了。
边翊撇眼望着周如斯:“我怎么没听你这么叫过她。”
周如斯微滞,随后便一副拿砖头砸了自己脚的痛苦模样。边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过了会儿,周如斯才猫着声儿说:“那是因为以前不好意思啊,晚上回家就叫……”
边翊嘴角微微一动。
过年当天,周家和边家分别开着两辆车一起去了乡下周奶奶那儿。老人家这几年身体开始出现了毛病,住过几次院,如今走路都必须要拿着拐杖,耳朵也有些聋了,别人喊她半天她才知道是在叫他,周如斯给他配了助听器,可老人家嫌麻烦,几乎都不怎么用,于是大家每次和老人家说话,几乎都是扯着嗓门喊,渐渐的也就开始习惯了。
一大家子人回来,老人家开心地不得了,杵着拐杖要亲自下厨,冯微和杨菲拦了半天才将她劝下来。
年夜饭的时候,周如雪吐槽完春晚的节目后,便忧愁地说起工作里的事,老搭档辞了职,公司分配的新搭档还没见过,据说年后才回国,是个年纪比她小一些的男人,也不知道人好不好相处……
周如斯当时也没在意,可后来才想起,陈响也是年后回国。
火锅烧开了,一大桌人笑着干杯,堂屋的白色灯光将每个人的脸都照耀地无比清晰。周如斯一杯啤酒下肚,身心舒爽,边翊在旁给他夹了几道菜,他偏头忘了眼,忽然就想起自己数年前做的那个梦。
除夕夜,春晚直播,鞭炮齐鸣,有酒有菜,还有两家人……
曾经所期待的一切都成了现实,冯微也从起初对边翊的漠视到如今口是心非的在意和关心。
两家时常来往,周奶奶也早就在无形中发现了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老人家思想古板,却从未对此多说什么。
所有的事都顺其而然。
守完夜,大家都回房休息,好准备第二天早起拜年。
周如斯睡不着,边翊也一样。
屋子里的暖气并不热,边翊将周如斯的腿往起抬了抬,伸手便握住周如斯冰凉的脚踝来回摩擦着,他手心炽热,不一会儿就将双脚一片的温度提高了些。周如斯伸长双腿去勾他的腰,扭着腰去蹭对方,他听着边翊呼吸声加重,忽然低声道:“边翊,我全身都冷。”
那夜的前戏并没用多长时间,边翊进来的时候周如斯软软的哼唧声立马就变了调,他紧紧地勾着男人的脖子,身体慢慢泛起红来。边翊盯着他在自己身下那副勾人的样子,往日的温柔瞬间都没有了,他每动一下,都几乎要让周如斯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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