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的气氛和平静的假象转瞬蒸发殆尽,贺知站在床边,俯视着赤裸着的纪卯,眼中没有丝毫情感的起伏与波动,低声问:“什么东西?”
他冷漠地看着纪卯,只需一眼,纪卯的一腔热血就冷了下来。
“到底是不是人?” 贺知等了几秒也没等到纪卯没说话,又皱着眉问。
纪卯和他设计充气娃娃毫无区别,已经超越了贺知概念中人工整容能达到的程度,所以他十分怀疑这就是第二实验室给他做的东西。
纪卯没有心跳,但程序运行的速度却被突如其来的冷遇带缓了,好像被迎面泼了一盆凉水,贺知对他太重要了,重要到让他不知所措。
纪卯还闭着嘴,贺知也不恋战,抬头看见不远处茶几上的水果刀,走过去拾了起来,低头问纪卯:“不说?”
他耐性很差,只等了两三秒,就抄刀在纪卯小臂上划了一道。
刀口很深,皮层翻了起来,一点血也不见,隐约能看到里头一个银色的东西,贺知直接用手指掰开了些,看了看,扯扯嘴角道:“钛合金。”
贺知伸出了手,用力把纪卯拉了起来,往边上拖,纪卯被他扯得从床上跌了下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喘息,引得贺知回头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又毫不留情地把他拖着走。
纪卯被贺知丢到了房间书桌边的一个高脚椅上,他的身体不着寸缕,难堪至极。
贺知也没有替他盖些什么的意思,他把纪卯的手腕紧紧捏着,重新反绑在椅背的柱子上,再绕到前头去,抬脚踩在纪卯胯间的椅面上,捏着纪卯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凑近了看他。
纪卯冷不丁被他贴这么近,程序好像又卡了几拍,愣楞看着贺知,听贺知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听不听得懂人话?实验室搞错程序了?”
纪卯看着贺知,心里闪过无数念头,犹豫良久,才试探着回答了:“我是纪卯。”
“什么纪卯?”贺知皱着眉把最近见过的人想了个遍,都没出现这个名字,“纪卯是谁?”
纪卯呆了呆,嘴巴动了动,没有回答贺知的问题。贺知连他名字都没记住,他就最好别再自找没趣了。
贺知眯眼看着他,又慢吞吞问:“你是……人工智能?”
纪卯看着贺知,隔了半晌,才低声说:“不是,我是人。”
他理性上知道自己寄居于数据之中,凭程序操纵着一具人类科技的产物,感性上依然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是人。
贺知并不理会他的低落,他挑了挑眉,伸手又抠了抠纪卯手臂上那条他亲手用刀割出的深口,感受着温热硅胶的诡异触感,挖苦纪卯:“这也算人?”
纪卯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他面无表情地抬头,屈起腿就踹了贺知一脚。
他踹起人来还是挺有劲儿的,贺知被他踹得后退了两步,“操”了一声,顿时觉得自己肺都被他踹裂了,扶着墙站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贺知站远了点,继续审问纪卯:“你怎么进来的?摄像头没拍到你?”
纪卯这回满脸都写着拒绝合作了,紧闭着嘴,侧着头不看他。
“不说话?”贺知嗤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他去厨房拿了把厨师刀,去地下仓库找出了了捆绳,小心地绕到椅子后面把纪卯的腿也捆上了。
纪卯的身体很不灵活,关节的设计有问题,有些人类很轻易就能做到的动作,他做起来就不行。
比如贺知从后面绑他的腿的时候,他腿往后抻想伸直了抵抗,却发现无论怎么指挥,腿都是软的,他的双腿就是为了垂软地挂在那里而设计的,只有屈起的时候能发出力来。
贺知把纪卯捆紧了,将刀尖放在他的腹部比划,开口道:“解剖活人是犯罪,解剖生化机器人应该不算吧。”
纪卯定定看着贺知,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可能是失望丧气或是别的,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你剖吧。”
贺知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突然问:“你没感觉?”
纪卯抬眼看了他一眼,贺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谁让你来找我的?”贺知盯着他看了一阵,把刀放在餐桌上,拉了个餐椅在纪卯对面坐下,大有怀柔与他谈心的意思,“你来找我,总得有个目的吧?”
贺知看着纪卯变得有点躲闪的眼神,觉得这事儿有点意思,这个看上去会让科研界一片寂静后趋之若鹜的人工智能,跑到他家里来自投罗网。
他伸手拍了拍纪卯的脸,又捏着纪卯的下巴强迫他抬头,重新仔仔细细地审视纪卯,感叹:“啧,真像个人。”
如果不是他亲手割开了纪卯的皮肤,他必定会以为纪卯是真正的人类。
“纪卯……”贺知用大拇指揉了揉纪卯的嘴唇,觉得触感真实得让人心痒,哄他,“你来都来了,僵持有什么意思?”
纪卯看着贺知对他毫无感觉的脸,只觉得当头一棒。
“如果实在不想说,就先待着,”贺知站了起来,俯视他,“想说了再叫我。”
他确认了纪卯的身体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后,就回床上睡觉了。
纪卯背对着贺知的床,监控贺知的家用网,发现贺知准备联通罗根集团科技中心的经理,当机立断地把贺知的操作终止了。
贺知联络了几次,都没有反应,坐了起来,盯着不远处被绑着的那东西,缓缓开口:“是你?”
纪卯听见贺知的文化,没出声,也没动,垂着头,没过几秒,贺知的浴袍边缘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的头发被贺知抓了起来,往后拉。
“本事不小。”贺知没有起伏地说,他松了手,走向了房外。
纪卯无从得知贺知的行为,他陷入了低谷。
他自以为和贺知在一起有三个月之久,甚至分离时刻都近在昨日,他也知道贺知与他的感觉不甚相同,但在他设想中,贺知至少应该记得他。
贺知并不记得,这里还不如他的温房。
爱情太突然,会制造幻想,摧毁意志,原本规矩运行的程序忽然凭空而起,万有引力那么大,也没能把飘浮的纪卯拉扯下来。
纪卯一厢情愿,冲动行事,真的到了贺知面前,才知道对一个陌生人诉衷肠是多难又多可笑的事情。
毕竟对于贺知来说,那不过是时长两小时的一场虚拟游戏。
纪卯也不想自取其辱了。
贺知去楼下的酒柜拿了一瓶红酒,走进房间,坐在纪卯对面。
他开了酒,倒了半杯,问纪卯:“喝不喝?”
纪卯摇了摇头,贺知就自己喝了一口,道:“你切了我的网络,罗根安保部不出十分钟就会发现。”
“没有完全切割。”纪卯说,他只屏蔽了贺知的权限。
“哦,还不笨,”贺知把酒杯放在一边,“我们有什么过节,我先跟你道歉。”
纪卯盯着贺知的酒杯,有些出神。
他想起在属于他自己的记忆中,四十多小时以前,贺知曾经如约来到纪卯的出租屋里,他带了一瓶酒来。
下层人是不允许喝酒的,下层人群一旦喝酒,或影响社会治安。
而纪卯就是温房中的一名下层人。
The Last Day是上层人与下层人的罗曼史,玩家急切地想让纪卯尝尝美酒的滋味,贺知便敲开了纪卯的门。
他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在纪卯房里找了半天没找到开瓶器,又兴冲冲去楼下飞行器里拿。
他们用纪卯在廉价品网站里买的打折玻璃杯喝贺知带来的红酒。
纪卯喝了一口,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问贺知:“这瓶酒是不是很贵?”
贺知摇了摇头,靠过去同他开玩笑:“最贵的是你。”
这句话,纪卯听人说过很多次。
这是给观光客预设的程序,对方可以选择说是,也可以选择说“最贵的是你”,贺知选择了后者。
同样的场景,纪卯经历过无数遍,只是这次换了一个人来讲,纪卯却如枯木突逢甘霖,好像一下醍醐灌顶。
单单在这一次,在贺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感到那么动心,。
纪卯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悔的,那瓶酒的味道真的不错,他却没再多喝几口,就和贺知滚上了床。
而现在,他再也喝不了酒了。
贺知的基因水平很高,但代表情商的区块缺憾较大,他不容易感知外界情绪的变化。
贺永臣还专门表扬过贺知的这一点,称他不为外物所动。
看见纪卯出神,他也不在意,他敲了敲桌子,等纪卯看着他,他说:“你不可能一辈子把我关在这里。”
“你解开我,”纪卯的系统一直在报警,他快过载了,这会儿却还得打起精神,和贺知谈条件,“当作我没出现过。”
贺知嗤笑一声,打击纪卯:“可能吗?你去外面怎么生活?”
“我能做的事比你想得多。”纪卯陈述事实。
贺知点点头:“也是,不然怎么进得了我家的门,不过你的事办完了吗,就要走?”
纪卯看着贺知的眼睛,片刻才说:“办完了。”
贺知觉得有趣,跟他谈天似的问纪卯:“那么我能问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纪卯想了想,还真的回答了他:“可能会找一家复古造型室工作。”
“什么玩意儿——”贺知刚想说这人工智能未免太天马行空,电光火石间,他的心就重重一跳,他抬起眼,紧紧盯住与他不过一臂之遥的纪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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