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一全道:“好。”
这两人没什么可多说的,交换完讯息就挂了电话。卫一全看着屏幕,嘴上的青烟在他的脸庞上勾出一个朦胧的轮廓,许青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他转头去看,看到许青嘴角淡淡的笑意和那永远都温顺安静的视线。
心里的焦躁和不甘似乎一下就被抚平了,卫一全掐了烟,降下车窗:“抱歉……”
他顿了顿,稀奇道:“你还有心情笑啊?什么时候心变得这么大了?”
许青又忍不住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是紧张,然后有点害怕,但知道所有事情都即将解决了,就……一下放松了。”
许青往后靠近椅子里,伸了个懒腰,叹气道:“总觉得解脱了。”
卫一全摸了摸他的脸:“之后的事交给我,不用担心。”
许青微微闭着眼,感受着卫一全手指的温度,像幼崽留恋什么似的,歪过头蹭了蹭。
卫一全被他蹭得心里顿时有些发痒,但这一夜注定是躁动的一夜,他凑过去吻了吻许青的嘴角,深吸口气压下心里那点眼下不该有的念头,然后发动车开出了小区的停车库,重新朝公司开去。
橙心的所有高层也接到了卫一全的通知,公关的草稿开始拟出,卫家全权接手了这次的危机公关事务,卫一全做总指挥。
这就是打仗,他们要打下一场保卫名誉和未来的仗。
翌日七点过,早班高峰开始了,公众媒体开始接二连三爆出新闻,顾湘大哥果然被认了出来,紧跟着顾湘的家庭背景,以及他跟他大哥的关系尽数被挖出——看得出来,这一夜有敏锐新闻直觉的记者们也通宵没睡,在这件事上花足了心思。
狄家率先出动公关辟谣,主要是两点:一为对顾湘大哥的事表达遗憾和关心,希望未来一切都好;二是澄清顾湘与这件事并没有直接必然联系,更没有半点涉-毒相关的问题。
澄清之后是感情牌,顾湘家庭背景被狄家有意识的放出,而不是被记者拿在手里单方面评论。有了专门的人引导舆论方向,虽然网络上看大戏的人还在,但目前局势还掌握在狄家手里。
顾湘暂停了一切活动,配合警方协助调查,警方也公开了顾湘的血液检查,其结果当然是顾湘很清白。
因为牵扯到当红艺人,抓捕范围又大,这案子在所有圈层里都引发了关注,社会舆论也督促警方尽快破案,公开案情结果,王队顶着每天堵在警局门口的各种记者的压力,整个人又暴躁了一圈。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卫一全看着新闻,翻着论坛里的评论,若有所思,“许青的事并未被察觉,我们现在发牌,反而显得画蛇添足。”
林柒也早就赶了回来,跟众多高层在会议室里商量:“我也觉得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那什么时候是?等许青的事被挖出来?”高层有人不满,“等挖出来就晚了!到时候所有的新闻都是欲盖弥彰!”
“你看看顾湘,”又一高层道,“就算有狄家在背后撑着,所有活动代言也都被取消了,这时候谁管你后台是谁?损失了利益才是最大的事,合同人只认钱,不认人。”
“狄家这一下损失惨重,还没有道理可讲。”其他人也道,“下一个就是咱们了。”
卫一全没跟他们争辩这个,毕竟站的角度不同,谁说的都不一定是对的,也都不一定是错的。
林柒道:“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顾湘身上,我们放出许青的消息只会被诸多消息淹没,根本不会有人关心,反而会浪费机会。”
林柒说得也不无道理,几个高层互相看看,也沉默下来。
一场会开了三个小时,没能争辩出个所以然来,出会议室的时候林柒追上卫一全,她眼底带着黑眼圈,说:“云澜知道这件事了,跟我说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说一声就行。”
云澜作为橙心一哥,在圈内也有着绝对大神的地位,其人一向低调,但在外口碑良好,信誉度极佳,一直被评为娱乐圈楷模之一。
卫一全领了这个情:“帮我谢他一声。”
林柒摆摆手:“都是橙心的人,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这时候就该团结对外。”
卫一全点点头,许青刚好从培训教室出来,林柒跟他打了个招呼,见他情绪上没怎么受影响,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时候许青才是最不能崩溃的那个人。
橙心现在除了高层和云澜,没有其他人知道许青也会被牵连,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看狄家的好戏,许青难得在培训课上待一会儿,就被元一说了许多关于顾湘和狄家的八卦。
不知道等自己被牵连的时候,元一会是什么表情。许青想着,居然还苦中作乐地觉得这种“恶作剧”一定对元一很刺激。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卫一全上了车,叹了口气,“第一时间被发现的是顾湘,他现在承担着绝大部分的炮火冲击,幸亏是狄家在背后撑着,否则顾湘撑不过这一波舆论就得倒。但这一波之后……”
卫一全欲言又止。
许青知道,虽然眼下看上去顾湘先当了炮灰,承担了大部分的攻击,但事情往往发酵到最后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发展,如果众人率先没了兴趣,那么许青的事或许轻拿轻放;但如果发酵之后的情绪还能再累积爆发一次,许青只会比顾湘承受得更多。
但许青现在心里几乎没什么压力了,他只担心会让卫一全因为这件事伤神伤身。
顾湘“百忙”之中还给许青打了个电话,听声音顾湘似乎精神没什么问题,依然是那懒洋洋的气调,旁边还有人在问他要吃什么。
许青无语:“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出门吃饭啊?不怕被围堵吗?”
顾湘道:“我也没做过亏心事,为什么非得怕他们,明明我才是受害人。”
许青笑起来:“狄总怎么说?”
“不知道。”顾湘道,“他没让我插手,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
许青:“就目前的舆论来看,狄家还算控制住了局势,起码没有一边倒。”
许青说着还道:“你人缘太差了,也就你的粉丝还在顶力支持,特别感人。”
顾湘笑了起来:“这就对啦,不乐意待见我的爱谁谁,知道我的好的人,总会在那儿的。”
许青挑了挑眉,虽然顾湘这话听起来很是霸道无理,但有时候你也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那么回事。
懂你的人,无论何时,总会在你那一边,不用说太多废话,也不用上演苦情戏。
卫一全密切关注着案情发展,半个月后,案情结果飞快地公布了出来,渐渐转小的舆论又昂起了一点头颅,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随时准备出击。
几个主要犯罪嫌疑人都被判了死刑,他们的身份也随之被挖出,没过多久,有一些敏锐的记者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顺藤摸瓜,发现了许青一家子。
原本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的旧址就是许青老家,而许青老家就那么大点地方,新闻风波一起,记者走访询问,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被人几句话带到了许青老家的住所前。
老房子自然是人去楼空了,当地的警方也核实了许家一家老小都进了戒-毒-所的事实,新闻一经报道,果然不出所料,又燃起了新的风波。
“出淤泥不染?我不信,看看他背后的卫一全,我算知道这一家子是什么人了。”
“说不定根本是被家里人卖进娱乐圈的!”
“卫一全别的不说,感情上的人品真没什么可称赞的,我估计他跟许青一早就勾搭上了。”
“之前的电影,还有纪实片,根本是在给许青铺路好吗?只有我一个人看懂了吗!”
“这年头什么人都能演戏了,也就一张脸能看,不知道你们一天天地在高-潮个什么劲。”
“长那么白是不是吸-毒吸的啊哈哈哈哈——”
如果说顾湘还只是被大哥牵连,其因双亲身亡,家庭破产的缘故还有些可说道的地方,那许青这一家子就是场正儿八经的大戏了。
许青的家庭背景很快被挖了出来,包括他还有个姐姐的事实,这一家子毫无底线的作为也让吃瓜群众吃了一惊,许青被“养在毒-窝”里的说法一时被传得很广。
有人同情,有人不屑,也有人鄙夷。
许青原本预想的恐慌、害怕、对前路的迷茫居然一点都没出现,取消了一切活动安排之后,他反倒安下心来,整日按时在公司报道,继续上表演培训课。
公司的人看他的眼神虽说复杂,但也没有谁不识好歹上前问个究竟,倒是元一备受打击,还一直安慰许青不要想不开。
“你努力了这么久,绝不是为了这一天。”元一道,“我突然灵感爆发,我要为你写首歌。”
许青:“……”
许青哭笑不得:“谢谢啊。”
元一拿过吉他一边调音一边道:“就叫等待吧,我昨天就想好名字了,感觉挺适合你。”
“等待?”许青想了想,颇为赞同,“还真挺合适的。”
公司里的教室,居然还让人挺有安全感。不用去管外头里三层外三层堵截的记者,许青一头汗的上课,旁边是元一轻轻的哼唱,居然也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岁月静好来。
原来心静了,到哪儿都是静的。
“我等待,看不见的未来,就算荆棘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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