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顶着十万伏特般的高压,从总经理室收了最近要签的一箩筐文件出来,装瞎无视掉各路咬牙切齿的目光,强装镇定地贴墙溜了:“我、我只是个跑腿儿的。”
苟延残喘地把文件送到杨亦遵的公寓,一开门,看见自家老板卷着袖子蹲在厨房的地板上煨汤,苏景差点流下两行清泪。
“杨总,光鑫真的要破产了吗?怎么连您都在开发副业了。”
话没说完,他转头看见了岳木:“夏先生?”
“吃饭了吗?没吃留下来一起吃吧。”岳木笑容可掬。
“咦?你们……”苏景迷惑。
饭桌上,杨亦遵和岳木面对面,苏景在杨亦遵旁边坐着。
“这个里脊炸得很酥,你尝尝看。”杨亦遵柔声道。
“嗯嗯。”苏景点头,伸出筷子便夹了个空。
盘子里最后一块里脊肉被杨亦遵夹进了岳木的碗里。
“好吃。”岳木满意地点头,见苏景瞪圆了眼,问,“怎么不吃,菜不对胃口吗?来,尝尝这个汤。”
苏景感动了,忙伸出碗去接:“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来就……”
岳木的汤勺和他的空碗擦身而过,直接一溜烟拐进了对面杨亦遵的碗里。
“苏助理,你自己盛啊,别客气。”岳木坐下对他笑。
苏景捧着空碗,心中哽咽:“……行。”
饭后,苏景给杨亦遵汇报工作,时不时停顿下来,瞥一眼旁边低头看书的岳木。
“没事,他不是外人,你该说什么就说。”杨亦遵告诉他。
苏景就不明白了,只不过半个月没见杨亦遵,他怎么忽然就像被下了降头似的,之前还对夏为各种设防呢。
“四老爷子的意思是,”苏景只好说,“要您把之前的人事任命趁年会时发下去,通知他们一个月内必须到任。”
“准备彻底架空我?”杨亦遵冷笑了一声,“他终于按耐不住了?”
苏景没说话,又瞥了眼岳木,小声说:“有一阵没看见窦小姐了,这次是他手下一个秘书过来传的话。”
“窦晚菲人呢?”
“听说四老爷子找人做了试管,窦小姐本来打算去国外安胎,结果……”苏景耸耸肩,“还是失败了。”
“杨家人作孽太多,断子绝孙也不稀奇。”杨亦遵评价道。
岳木听见这话,奇怪地抬头看了眼杨亦遵。
等苏景走了,岳木才问他:“为什么那么说?”
杨亦遵扭头:“什么?断子绝孙?”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怪别扭的。”
“难不成你要给我生一个?”说着,杨亦遵笑着趴到岳木的肚子上,拿头发来回蹭,“我跟你在一起,就只能断子绝孙了,可不可怜?”
岳木被他蹭得差点起反应,忙挣脱着躲开。
“我四叔一直想要个孩子,他想培养自己的孩子来当光鑫的幕前傀儡。”杨亦遵抱着他说,“但是这些年试了很多办法,一直不成功。”
“为什么?”
“死精症。”
岳木一愣。
“他不甘心,先后换了很多情妇,窦晚菲是其中最长久的一个,也是唯一差点成功的女人,可惜那孩子还是先天畸形流产了。”
“所以……于柳的事情,其实你一早就知道?”
杨亦遵点头:“于柳长得像杨光淼年轻时的样子,他之所以能进剧组拍戏,从头到尾都是窦晚菲替他周旋的结果。”
“他们……”虽然岳木心中早有猜测,但得到杨亦遵亲口证实,他还是觉得震惊。
“这就是所谓的豪门,”杨亦遵讽刺一笑,“窦晚菲以前没有那个心思,后来她看见于柳,才生出了借种的想法,想铤而走险用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她盘算的是,只要上位了,把头几年捂严实,等孩子长出个模样来,就不怕人怀疑。哪怕将来东窗事发,杨光淼那时年纪也大了,和孩子感情也有了,又多少会顾及杨家人的颜面,不会太为难她一个女人。想法很好,可惜她不了解杨光淼,杨家人对血统都有着近乎病态的执念。”
“他为什么一定要培养继承人?他自己不行吗?”
“他下半身几乎瘫痪了,整天怕死怕得要命,总觉得全世界都要害他,连我见他都要先让保镖搜身。”杨亦遵说,“而且杨光淼在光鑫没有根基,近几年扶持起来的人都不成气候,要不是杨光鑫死之前留给他的人脉,他早就控不住场了。”
岳木看着灯光下,杨亦遵帅气逼人的侧脸,疑惑地问:“你父亲为什么要把人脉留给他而不留给你?就因为你违逆他的意思跟我在一起吗?”
杨亦遵冲他一笑:“这个以后再告诉你——说到这个,我想起一件事。早些年,杨光淼也有过利用我的念头,后来他觉得我不可控,就想撺掇我生一个孩子给他养,拿股份交换。”
岳木目瞪口呆。
杨亦遵笑了:“我告诉他,我对除了你之外的人硬不起来。”
“……你真这么说的?”
杨亦遵点头,做了个无奈的动作:“后来他就把我‘拉黑’了。”
岳木根本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几年间,还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唏嘘地说道:“这么说,我之前抢了光鑫的标,杨光淼岂不是差点扒了你的皮?”
“他早就动不了我了,”杨亦遵笑,“我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君悦是我的公司?”
“猜的。”岳木说,“之前,裴海给过我一份光鑫近十年的人事变动,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些痕迹。我死后不久,《青檬》被光鑫收购,之后的三年间,老员工们接连离职,我稍微查了下他们的去向,发现他们中有好几个人都去了这家公司。当时我就起疑,但是没找到证据,后来偶然联想到这家公司的名字……”
两个人默契地抬头,相视一笑。
何谓心有灵犀,就是跨越生与死,隔着三千多个日夜,仅仅两个字你就知他心中所思。
第34章
今天是举行拍卖会的日子,岳木一早就醒了,在衣柜前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件黑色衬衫。
起身时他忽然一阵头晕,脚下没站稳,眼睛差点撞到柜门的尖角上。
“怎么了?”杨亦遵听见动静,在外面问。
“没事,找衣服。”岳木捂住眼角,使劲甩了甩头。
他自从出院,身体一直没完全恢复,吃的药几乎比饭还多,肩膀都瘦脱了形。杨亦遵看着着急,变着花样给他炖汤补身体,可惜效果不大,那么多汤喝下去也没见长点儿肉。
岳木穿着一身熨贴的黑衬衫从卧室走出来,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整个人显得深沉了许多。
“起来了?快去洗漱,准备吃早饭了。”杨亦遵在厨房煎蛋,一双眼睛不停地往岳木身上瞟。
上一次见岳木穿这样的衣服,还是拍电影的时候,他现在这张脸确实太嫩了,失去了妆发的支撑,年龄显得更小。
杨亦遵忍不住撩他:“你现在看起来,真像我学生。”
岳木路过,顺便把他的脑袋按回厨房:“是吗杨老师。”
房子小也有小的好处,比如杨亦遵在厨房说话,岳木在浴室都听得一清二楚。
“说真的,”杨亦遵懊恼,“我三十一了,你现在才二十,我觉得心里挺不平衡的。”
这话不假,有好几次杨亦遵想像以前一样跟岳木卖卖萌,看见他的脸后又生生憋了回去。岳木在浴室刷牙,含糊不清道:“我死的时候二十八,从醒来到现在三年,从生活经验上说,我也是三十一岁,我们同龄。”
说完,他吐掉嘴里的泡沫,笑道:“不好意思,掉线了七年。”
杨亦遵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了,从背后抱住他,纠正道:“是你在半路等了我七年——早上煎了培根和鸡蛋,煮了南瓜粥,还有想吃的吗,我给你做?”
说话的时候,杨亦遵俯身轻轻咬他的耳垂,手掌在他敏感的侧腰附近来回抚摸。
镜子里,岳木缩了缩脖子,回身抱住杨亦遵,将他那双作祟的手牢牢锁在身后,笑道:“大清早就这么黏人?”
杨亦遵神色委屈:“我已经很克制了啊……”
岳木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相比于上一世,杨亦遵这回的变化太明显了,他们同居两个多月以来,杨亦遵一直在专心照顾他,始终没有动过那方面的心思,态度颇有点细水长流的意思。
如果不是一个小习惯出卖了他——
为了让岳木安心养病,晚上俩人是分开睡的。杨亦遵就像个私吞了巨款的贪官,岳木是他的非法所得,一晚上要进卧室检查好几次,和数钱似的,看看少了没有。
杨亦遵老担心他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但在岳木看来,杨亦遵又何尝没有呢。如果不是经历过刻骨的伤痛,当年那个一贯自信满满的男人又怎么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
人啊,都是肉眼凡胎,哪有不疼的。
“小遵,你要是想……”岳木刚说到一半,杨亦遵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用一个亲吻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等你身体好了吧,又不急在这一时,上一次我就是太急了才……”说到这,杨亦遵皱了下眉,把下巴搁在岳木肩窝上,闷闷地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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