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贺无名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怒。
“我说,我喜欢她,我想见她。”贺连璧道。
可她话音刚落,便被贺无名一脚踢出了门外。她倒在门外长梯上,山间的冷风呼啸而过,刮疼了她的脸。贺无名似在泄愤一样,再次失去了理智,对她大打出手,几乎招招致命。贺连璧开始还能挡两下,可后来却毫无还手之力了。最后,她从长梯上滚落,落在了夜枫的脚边。
“少主!”夜枫看着遍体鳞伤的贺连璧,不由得惊呼一声。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少主被打成这样,简直前所未有。她顾不及许多,连忙背上昏迷了的贺连璧,带她去疗伤了。
贺无名望着长梯下贺连璧离开的身影,忽然感觉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瘫坐在了长梯上。她发了会儿呆,似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喃喃道:“你才是废物。”
贺连璧昏迷了好几天,夜枫便一直守着她。她昏迷时,嘴里总是念着“祝姐姐”,也尽数被夜枫听去。夜枫虽不大知道二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到了个大概了。
灰鸠也来看过她。他站在贺连璧的床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要找的人不会对自己的女儿下这样狠的手。”
终于,在长达数日的昏迷之后,贺连璧睁开了眼睛。
“少主!”夜枫忙唤了一声。
可贺连璧却丝毫不理会夜枫,她强撑着就要起身,穿上衣服收拾了一下就要离开。
“少主,你的伤还没好,你要去哪?”夜枫忙问。
“去找人,”贺连璧虚弱地说着,又抬眼看向夜枫,问,“祝姑娘还在路上吧。”
“在,”夜枫忙道,“萧家兄妹昨日又来信了,说是再过五六日就可以到暗影宫了,可以赶在寿宴之前。”
“好,在路上就好,”贺连璧点了点头,又对夜枫道,“她到了之后,我若没回来,你便把她带到我房间,侍候她用膳沐浴,不许亏待她,不许任何人见她,听明白了吗?”
夜枫点了点头,道:“明白。”又问:“少主,你要去找什么人?”
“找对的人,”贺连璧说着,又是一声苦笑,向夜枫道,“你最好听我的话,不然,我怕是不会再对你说任何事了。”
夜枫一愣,点了点头。贺连璧又补了一句道:“我会努力在五日之内回来的。”她说罢,便不管不顾地离开了,留下了不明所以的夜枫。
贺连璧要去找她的亲生母亲。
贺无名说,她是在回山路上抢来贺连璧的。贺连璧记住这句话了,她便循着出山的路去寻,一路南下,一座城一座城地去探寻青楼。她片刻也不敢停歇,好在她运气好,在出发后第三天,她便找到了那家将要破落的青楼。
毕竟一个女魔头突然发疯抢了青楼里出生的孩子,这件事还是有资格成为谈资的。稍加打听,贺连璧便找到了那家青楼。
她在青楼前久久立足不前,呆呆地望着牌匾,一身绛衣颇为醒目,引得行人指点不休。可她毫不在意,直到老鸨出来赶她,笑着问:“丫头,你也想进来做我们这行吗?”
“不,我来找人,”贺连璧道,“十七年前,这青楼里出生了一个女孩儿,差不多半年后有个女疯子上门闹事,把那孩子抢走了……你可知那孩子的母亲是谁?”
老鸨听了这话,神情一变。贺连璧见状,忙仔细打量了那老鸨一遍,只见那老鸨眉眼间果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年轻时应当也是艳绝一方、引人追捧的红人。
“是你吗?”贺连璧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老鸨点了点头,两人相拥而泣。她把贺连璧引到了一个房间,给贺连璧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和贺连璧说着思念的话。她把贺连璧身上哪些地方有痣都说的清清楚楚,贺连璧撩起衣服,果然是对的。老鸨红着眼看着贺连璧,末了,又补了一句:“我这些年一直在想着你。”
贺连璧吃着那些饭菜,默默流泪。可她心里是开心的,她找到自己真正的母亲了。
“娘,”她道了一句,“有你真好。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生养之恩的。”
可事情总不会是这样顺利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用完了膳,老鸨给她准备了沐浴和新衣,便要退出去,让她好好休息。
贺连璧看着老鸨离开,她便要解开衣服去沐浴。可刚把衣服脱掉,她却忽然觉得手脚无力。混江湖的经验告诉她,她中了药了。刚要起身去做些什么缓解这昏沉和燥热,她却又听见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很明显是一个男子的脚步声。
她明白了什么,心一下子凉透了,不由得苦笑不止。她在那男子即将进门的时候打碎了一个花瓶,熟练地用花瓶割伤了自己,努力保持着清醒。在男子进门的那一瞬间,她将碎瓷扔了过去,稳准狠地扎进了男子的脑门。
男子几乎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倒在地上,死了。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老鸨听见响动,连忙过来看,只见贺连璧半边胳膊流着血,手里还捏着碎瓷,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红着眼问她:“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骗你,”老鸨不自觉地后退,“刚才你也证实了,我很了解你,我是你亲生母亲。”
“那你为什么害我!”贺连璧怒吼着。
“女承母业,天经地义,”老鸨挤出一个笑容,随即又冷下脸来,抽泣道,“更何况若不是因为生了你,我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因为生了你,熟客都不再找我,楼里冷清下来,妈妈便打骂我。还好那个疯子把你抢走了,不然把你养大,又得花费我的心思。生了你以后,我就再没过过好日子。如今你也看到了,楼里不景气,姑娘都没有我们当年的风采,还好你来了,算我没白生养你。可你如今又杀了客人,这青楼我可怎么经营下去啊!”老鸨说着,又哭又笑,也不知她是喜是悲,是哀是怒。
贺连璧听了,苦笑不止。她仰天长叹,笑容里尽是苦涩:“果然啊……”果然被贺无名说中了,她在生母眼里就是个拖油瓶。
她本来以为,生母是迫不得已和她分开的,刚见面时她还在这么想。生母给她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嘘寒问暖,还把她身上的印记记得清清楚楚……这些都是贺无名做不到的。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自己渴求的那份来自母亲的温暖了,却没想到,世事无情。
没有人在意她、没有人珍视她……除了祝秋。
贺连璧想着,努力穿好衣服,又捏着碎瓷一步一步向那老鸨走来,眼里尽是冷漠与决绝。老鸨有些慌,忙且退且问:“你做什么!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说过要报我的生养之恩的!”说话间,她的背已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贺连璧猛然伸出手,一块碎瓷抵在了那老鸨的脖颈之间。她看着那和自己相似却又完全不一样的面容,眼里尽是绝望与冷漠,她疲惫地说道:“我不杀你,便是报你的生养之恩了。”说着,她松了手,碎瓷掉落在地,叮当作响。她解下腰间的钱袋,狠狠地摔在地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40章 重逢
颠簸数日,萧家兄妹轮流赶车,路上换了好几匹马,终于在贺无名寿宴前夕把祝秋送到了贺兰山暗影宫。他们把她送去了山上的一个房间里,一个戴鬼面具的小姑娘就坐在那里等着。
“夜枫姐姐,这就是祝家姑娘。”萧梅十分积极地向夜枫介绍着。
“辛苦你们了,”夜枫看着萧家兄妹,道,“你们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夜枫姐姐,少主回来了吗?听说她前几日突然下山了。”萧梅问着。
夜枫似是被问了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一样,一时间竟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祝秋听了,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好好的,她下山做什么?而且,看夜枫的神情,贺连璧那边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那夜枫,”萧松此刻倒有些局促,他注意到自己妹妹似乎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便忙岔开话题,又问,“你一会儿会去找我们吗?我们还有事情和你说呢,这次在汉阳,不知是哪一堂突然出现……”
“行了,哥,这些事我在书信里说过了,不用你在这再重复一遍!你还是听话去歇着吧!”萧梅打趣道。
夜枫听了也不由得一笑,道:“好啦,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你们快去休息吧。”
萧梅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看着自己哥哥,又看了看夜枫,最后又笑着推着萧松离开了房间。萧松倒是依依不舍地走了。
兄妹二人出了房门,夜枫才看向了祝秋。她把祝秋从上发下打量了一遍,叹道:“怪不得。”她虽不知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但她看得出来,自家少主对这个祝家姑娘并没有多少敌意,相反,尽是缠绵的相思。
“你家少主呢?”祝秋问。来这里许久了,还没看到贺连璧,实在是奇怪。祝秋觉得这不是贺连璧的作风,她的阿贺出事了。
“祝姑娘舟车劳顿,还是先用膳沐浴吧。”夜枫说着,就要离开,绝口不提贺连璧。
祝秋一下子紧张起来。在夜枫离开经过她时,她一把抓住了夜枫的胳臂,问她:“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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