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怎么和他们说,你们辛苦一辈子供出来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结婚生子,也不会再成为其他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只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
这些话对于他们来说太残忍了,他是他们这一辈子的希望,他们穷了一辈子,平凡了一辈子,他们渴望在他身上看到出人头地这个词,他们渴望他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而不是一个人人见到都躲的传染病人。
对秦恒的渴望和对家人的愧疚在陈文轩的大脑中来回拉扯,这其中带来的痛苦远大于身上的伤处。
陈文轩不想再想了,做一回鸵鸟吧,毕竟自己还年轻,家里还不催自己结婚,趁这几年多赚点钱,把爸妈和爷爷接到平城来,这样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和秦恒的事,也可以减少一些外人给他们带来的伤害。
所以说他喜欢城市,不仅是因为城市的生活水平高于小县城,更是因为城市里的人足够冷漠,不会像小地方的人喜欢以说别人的闲话为乐。
想通了这些,陈文轩叹了口气,他看了眼吊瓶,快没有药了,可秦恒还没回来,这让他不禁有点着急,他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没法按铃找护士,可是药马上就要没了。
就在剩下的药全都流进滴壶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秦恒拎着两个袋子走了进来。
“快点按铃找护士来拔针。”陈文轩急切道。
秦恒看了一眼输液管,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按了床头的铃。他按完铃之后关上了调节流速的开关,对陈文轩道:“饿了吧,我去城东那家店给你买了点鱼汤,他家的汤特别好,我现在也腾不出空回家给你煲汤,先喝点这个吧。”
陈文轩刚想问秦恒张薇薇走的时候说没说什么,护士就进来了,她手法利落地给陈文轩拔了针之后又嘱咐他一定要按时吃药,随后又停了一会儿才出去。
陈文轩看着护士出去了又对着门看了一会儿,身边秦恒突然道:“那个护士胸大吗?”
“还行吧。”陈文轩随口回道,但他立即就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道:“我不是在看她,我就是,就是······”他说着顿了一下,脸也红了,“就是想看看她走没走远,我想上厕所。”
秦恒突然笑了,他坐到陈文轩身边,半搂着陈文轩的肩膀,故意道:“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
“喂!”陈文轩一把打掉秦恒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更红了,“这明明是我比较吃亏好吗,你要是不帮就算了,我自己来。”说完就装作要下地的样子。
秦恒一把把陈文轩按回床上,连连道歉,“别,我错了,我帮,我帮。”
陈文轩哼了一声,“你们啊,人追到手了就不值钱了,真是。”
这次上厕所依旧很尴尬,秦恒还是帮陈文轩把裤子脱下来之后就撤到了一边,剩下的交给陈文轩自己完成,但是他特别坏地在一边吹口哨,陈文轩被他臊得满脸通红,根本不好意思上。最后秦恒终于良心发现,停止了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
在陈文轩上完厕所不久,秦恒放上了小桌子,准备给他收拾午饭的时候,陈文轩学校的老师都来到了医院。
看着各位来看望自己的同事,陈文轩还是很感动的,他平时不会交际,和各位同事也只是上班时闲聊,下班不见的交情,原以为自己在学校没什么人缘,没想到他这两次进医院他们都来看他。
同事们人都很好,他们一群人悄悄地来医院,在短暂地和陈文轩聊了几句之后又静悄悄地走了。
陈文轩看着同事们带来的一大堆礼品,对秦恒道:“这下可好了,光牛奶就好几箱,咱俩每天喝一袋都喝不完。”
秦恒不以为意道:“你多喝一点呗,正好你也需要补钙。行了,先吃饭吧,一会儿鱼汤好凉了,鱼汤凉了就发腥,来,吃饭。”
吃过饭之后,陈文轩原本想睡一觉,但是心里总觉得自己像是忘了点事,他坐在床上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他忘了给家里打电话。
“哎,帮我把手机拿来,我打个电话。”陈文轩觉得自己在和秦恒说开之后,他使唤秦恒是越来越熟练了。
“干嘛?你没事的时候少玩点手机,你眼睛现在都已经二百多度了,再玩下去你真得戴眼镜了。”秦恒在一边整理陈文轩同事带来的东西,听到陈文轩说话也没有动身去给他拿手机。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我眼睛二百多度了?”陈文轩纳闷道,他不记得自己和秦恒说过,但是他也没指望秦恒会回答,因为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说没说过了,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冒出个头又被他压了回去,“我就是想给我妈打个电话,我都半个月没给她打了。”
这次秦恒听话地把手递到了陈文轩的手里,但还是问道:“我不是说我在这儿照顾你吗,你妈年纪大了,你告诉她你受伤了,她一着急再出点什么事,老人都禁不起刺激的。”
陈文轩接过手机,点头道:“我知道,我就是想给她打一个,随便说点什么让她放心,我一般都是半个月给她打一回电话,今天正好是打电话的日子,我要是不打的话她该担心了。你去门外看看有没有护士,别再我打通了之后她们再进来说点什么,这样我妈才真容易受刺激。”
秦恒听后推开门向外看了一下,回头对陈文轩道:“没人,放心打吧,我看着呢。”
陈文轩听秦恒这么说,放心地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老太太也没接,就在那段彩铃响到要结束的时候,老太太接电话了,中气十足的声音伴随着各种杂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老儿子,怎么这会儿打电话,今天没有课啊?”
陈文轩看着显示一点二十三的手机屏幕,突然后悔自己没事先想好就打这个电话,但是好在当老师时间长了,圆场的话随口就来,“嗯,我下午第一节 没课,想着给你打个电话,你现在在哪儿呢,身边怎么那么吵?”
“我啊,你猜?”
看样子老太太今天心情很好,陈文轩笑着问:“在外面玩?”
“你再猜?”
刚才那个答案不对,陈文轩又开始想其他的答案,但是还没等他想出来,那边突然传来了一段全国人都熟悉的话——“啤酒饮料矿泉水了啊,鸡爪火腿大碗面了啊,来,收一下腿。”
陈文轩:“!!!”老太太怎么在火车上?!
“你在火车上呢?”陈文轩难以置信道。
“哎呀,让你听出来了,”那边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我带着你爸和你爷爷回关里老家了(注)。”
“你们去山东干什么?”陈文轩简直被他妈给说蒙了,现在马上就要收地了,怎么他们三个还去山东了?
“你奶奶在关里还有个堂妹妹,今年也七十多了,你奶奶没的那年就想来咱们这儿,但是因为不能坐车,就一直也没来。上个月她家闺女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老太太最近身体不太好,觉得自己日子不多了,想再看看你爸。我想这老太太也不容易,我就带着你爸和你爷爷一起去了。”
因为老太太在火车上身边太吵,而且现在打电话也是长途,陈文轩和她说了几句就挂了。
其实在说到奶奶的时候,陈文轩就不是很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奶奶去世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时不时地跳出来刺他一下,虽说时间长了,没以前那么难过了,但是每次想起心里还是会疼。
陈文轩从小就是在奶奶的背上长大的,奶奶对他来说有时甚至比他妈还重要。
他奶奶是一个身材很健壮的老太太,净身高就有一米七二,而他爷爷还不到一米七。这两个身高不对等的人生下了他爸,他爸长到一米八一。后来他爸娶了身高一米五六的他妈,生了他,他拼命地长才长到了一米七三。
他的身形随了他妈,从小就长得瘦小,他奶奶总觉得他不禁碰,生怕他摔了碰了,所以在他六岁之前,他都是呆在他奶奶的背上。
他奶奶是山东人,后来嫁到东北的,说得一嘴山东话,而他从小就她身边长大,自然学了一嘴的山东话。他记得小时候邻居的婶婶大娘见他就问,“轩轩,脚怎么说啊?”他趴在奶奶的背上,天真地翘起脚,“爵!”
后来他长大了一点,身边的朋友开始笑话他说山东话,他才渐渐说起了东北话,但是在家和奶奶说话的时候还是说山东话。
他出去上学之后,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但是怕他担心就一直瞒着他。后来他大四的时候,她就因为糖尿病的并发症开始常住医院。
他当时着急和学妹结婚就是因为医院说奶奶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要是还有什么心愿就赶紧了了,别让老人带着牵挂走。
想到这里,陈文轩胸口隐隐发疼,他现在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若是奶奶地下有知,怕也会气得不理他吧。
因为这一通电话引出了伤心事,陈文轩觉得秦恒和自己表白这件事也没那么开心了。
当天晚上秦恒不顾陈文轩的拒绝,硬是把病房里的两张床并到了一起,他睡在陈文轩的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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