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瑟只好不说了,“睡觉吧,明日好忙呢。”
她喜欢早睡,不等明祎回应就先爬上床,而明祎枯坐桌边。
时间在悄悄消失,顾锦瑟很快就睡着了,明祎过了很久才回到床上。
秦昭一案归咎于他杀,证据指向张明浅,同时,张明浅被停职,留在家中。
顾锦瑟早出晚归,皮肤又白了几分,明祎也学会调侃几句了。
□□日后,皇帝身子渐好,第一件事,便是罢免张明浅礼部尚书之位,调出京城做一县令。
秦昭一案,就此结束。
夏日酷热,落了一场雷阵雨,明祎病了,顾锦瑟请假在府上照顾。
夜里再度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婢女进来关窗,雨水打了进来,明祎醒了,睁开眼睛,一侧的顾锦瑟还没睡,拿着医书在看。
明祎脸色苍白,见她看得认真,索性凑过去看。她惯来冷漠自持,忽而靠近,吓得顾锦瑟丢了手中的书。
“你醒啦。”顾锦瑟摸摸她的鬓发,又探探额头,“你不发烧了,饿不饿,我让人熬了些粥水。”
雨水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灯火也被窗户里透出来的风吹得四下摇曳。
顾锦瑟爬了起来,将锦帐挂了起来,一身红色的寝衣挂在身上,从明祎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春光,肌肤雪白。
明祎忍不住笑了,低咳一声,牵动肺腑,接连咳嗽几声。某人不知内情巴巴地过来给她顺气,拍过脊背,又扶着她起来,关怀备至。
然而靠得太近了,明祎不需抬眼就看到了,她实在忍不住了,抬手去给某人整理襟口,然而,发现襟口本来就很低。
她震惊:“你的衣裳为何这么低?”
顾锦瑟好歹是新时代青年女性,低头看了一眼,襟口分明是到锁骨,哪里低了,她看了一眼明祎的寝衣,道:“是你的太高了,你都恨不得将嘴巴也藏起来。”
明祎脸色通红,也分不清是咳嗽导致还是羞红的,她十分正派地理顺了自己的衣襟。
顾锦瑟不悦了:“我下回也给你做几件,我们一起穿红色。她说完顿了顿,添一句:“红色低领的寝衣。”
明祎咳得更加厉害了,大有无法停止之势。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雨夜下让人更加揪心,顾锦瑟也没有调笑的心思了,将人抱在怀里,唤人拿杯烫水,“你喝下去,会好受些,再不行,吃颗糖止咳。”
明祎面色憔悴,伏在她的怀中,贝齿咬紧着唇角,听到那句吃颗糖止咳无端笑了起来,忍着说道:“你与我阿娘相似,吃糖止咳,当我还是孩子呢。”
“与孩子无关的,咳嗽止不住就吃颗糖,含在嘴里,暂时止住咳嗽,我自己试过无数回。”顾锦瑟忧心极了,简单感冒而已,怎么迟迟不见好。
看着明祎憔悴的眉眼,下颚尖尖,不由得口齿发苦,她说道:“有人将你当孩子宠,不好吗?”
婢女端了热水过来,顾锦瑟试了试温度,有些烫,此时喝下去刚好。
“有些烫,你忍忍。”
明祎阖眸,顺着少女的意思喝下一杯烫水,喉咙里似乎不痒了。
大雨越下越大,伴随着大风,树叶被吹得呼呼作响,婢女们出出进进,浑身都湿透了,好在夏夜并不是很冷。
明祎靠了会儿,听着风雨声,顾锦瑟不敢逗她了,小心握住她的手腕,“你在想什么?”
“好久没有安静的听着风雨声。”明祎歪靠在她的肩膀上,恍惚间回到许多年前。
那年母亲带着她住在别院中,樱花开遍庄园,依山傍水,结果后又是大风大雨。夜里的时候,阿娘几度担心果子想要去出去看看,风太大了,没敢出去。
清晨起晨曦洒遍大地,风停雨停,阿娘出去一看,花瓣果实都被风吹落了。阿娘落了几滴眼泪。
顾锦瑟握着她的手,不敢言语,明祎心情很好,温和道:“我们种些樱花,可好?”
“好,明日就种,我来种。”顾锦瑟细细端详她面上的笑容,温柔可人,倒不似平常的冰冷。
婢女将粥端来,顾锦瑟去接,明祎按住她的手:“不想吃了,留着明日吃。”
顾锦瑟迟疑,想起小的时候她感冒发烧不想吃东西,母亲从不逼她,说饿不死,舒服些就好。
“都送回去。”顾锦瑟也不逼迫明祎了,唤退婢女,扯下锦帐后,两人再度躺下。
明祎侧身看着,看着对面的少女,犹豫几番后,伸手摸摸她的鼻梁,“顾锦瑟,你说、你为什么那么有耐心呢。”自她病后,顾锦瑟对她就很好,温声细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好得有些过于虚幻了。
“简单啊,我喜欢你,想你好,平安喜乐。”顾锦瑟微笑道,也不躲开,就这么任由她摸着。
明祎的手指纤细,拂过鼻梁,慢慢地落在顾锦瑟的唇角上,她自己却闭上了眼睛。
有些虚幻,像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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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养病
一夜大雨, 清晨起来的时候,满地落叶。新房内外静悄悄的,就连婢女走路都没有发出声音。
明祎喝过药后又睡下了, 昏昏沉沉,外界声音都影响不到她。顾锦瑟早上起得很早,亲自去熬粥。
熬到一半, 管事几乎跳了进来,说道:“主事、来了一位贵客。”
皇帝来了。
顾锦瑟忙起来,脱下围裙,匆匆去门口去迎。
皇帝身后还有太子, 以及一个不到腰间的六皇子,人太小了, 远远地看不真切, 待走近后才看清对方, 原来是父子三人。
皇帝身子好了许多,面色依旧苍白, 眉眼间病弱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身体旧疾,难以根除。
“顾卿, 明相身子可好些了。”皇帝瞧着少年人面上阴沉之色, 好像一副不欢迎他们到来的样子。
顾锦瑟低声回道:“回陛下,明相睡下了。”
作为本朝的统治者, 手握生杀大权,顾锦瑟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
皇帝品了品这句话, 慢悠悠地抬脚, “你的意思是她昨晚没有睡?”
“半夜醒了, 咳了许久, 清晨才睡下。”
一行人朝后院走去,顾锦瑟不苟言笑,太子见她腰间挂着鸳鸯香囊,心念一动,“顾主事的香囊好生精致。”
“太子殿下若是喜欢,太子妃也会给您做的。”顾锦瑟微露出得体的笑容。
太子道:“原是阿姐绣的。”
顾锦瑟不愿搭理他,轻轻嗯了一声。
一行人至院外,瞧见了满地萧索,婢女在树下挥动着扫帚,地面雨水坑坑洼洼,春月在廊下看着药炉,人间烟火气息扑面而来。皇帝止步,看着温馨家常的院落,心中蓦地堵了一口气,这副情景似曾相识。多年前,他去别院寻赵氏女的时候,她也是在廊檐下看着药炉,小小的孩童蹲在她的身边,指着天上嬉笑。
皇帝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最后止步院外,领着太子又走了,六皇子不大想走,太子观皇帝情形,索性就将六皇子丢下,午后再来接下。
莫名得到男娃娃一枚的顾锦瑟彻底蒙了,质问六皇子:“你留下干嘛?”
“我想念阿姐了,宫里人说她快死了。”六皇子八岁了,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很想表示一番自己对阿姐的思念与关心。
顾锦瑟怀疑,不过一孩子才八岁,不好做什么,挥挥手,唤来吞吞,领着人去玩。
“阿姐醒了,你告诉我哦。”男娃娃朝着顾锦瑟挥挥手,跟着吞吞走了。
顾锦瑟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其实她不讨厌孩子,但是讨厌皇帝生的孩子,一丘之貉。
回到屋里,明祎醒了,比起夜间神色好了些许,看着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顾锦瑟巴巴地凑了过去,“陛下来,不知怎地又走了,六皇子留下了,奇奇怪怪的。”
“小六啊。”明祎回过神来,苍白的唇角弯了弯,“他的生母死了,难产而亡,皇后想要将他过继到自己的名下,太子不肯,为此闹过几回。他的处境不大好,让吞吞跟着,莫要出事了。”
“我好像明白了,你放心,不会让他出事的。”顾锦瑟想起宫斗下小皇子的悲惨遭遇,将人好好保护,午后就等着太子来接。
明祎趁着坐起来,全身无力,感觉有些冷,顾锦瑟说道:“夏天快过去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冷也是正常的事情。”
明祎发笑,顾锦瑟人虽小,可小经验小常识却知道得不少,可见平日里注重生活。
炉子上温着粥水,是顾锦瑟煮的,她亲自给明祎盛粥,又说道:“你好好养些时日,这个天下离开了谁都会运转,身子是革命的根本,你看陛下,身子不好,三天两头倒下,切莫要学他。”
明祎轻笑,“原来你也是这么唠叨的人,你年岁小,口舌却很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