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顾锦瑟觉得霍寂十分可恶,想起方才的假山,她说了出来。
明祎勒住缰绳,看向她:“霍家建宅有多年了,除非那地下干燥。”
顾锦瑟大吃一惊,“若想干燥的时话,地下是空的,常年住人,烛火熏染。”
地下有人。
“你方才怎么不说呢。”明祎叹气。
顾锦瑟羞愧,道:“他总是攻击我,我被他带过去了,现在回想,有些问题。”
“现在已然打草惊蛇了,再回去也是无用。”明祎神色沉凝,看着少女,“你还是傻气了些,霍寂老奸巨猾。”
“明相,我喜欢这个词,老奸巨猾,他老了,我还年轻呢,所以你要多看看我。”顾锦瑟忽觉一阵自豪,年轻好啊,可以嘲讽那些追明祎的人。
俗语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明祎无奈看她一眼。
错过最佳时机,顾锦瑟认真反省,想找机会再去一趟伙霍府,然而看了这么多年的国产电视剧,冲动冒险都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所以,她找明祎商议。
明祎表示可以交给她。
顾锦瑟突发奇想,“霍寂喜欢你,对你很了解,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你的举止了如指掌,俗语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说完,啧了一声,想想现代的私生饭,对爱豆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这么一想,十分恐怖。
“照你这么说,我便不接手了,你若想再探霍府记得告诉我,不要私自过去。记住,不要以身犯险,你们这般年岁正是冲动任性的时候。”明祎哀叹一声,看着顾锦瑟眼神多了几分怜爱。
顾锦瑟被她看得浑身发麻,“什么叫我们,还有谁?”
“吐吐喜欢冲动,还有陛下的几个儿子,像你这个时候都很冲动。”明祎淡淡一笑。
顾锦瑟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你说这话的神色就像是老阿姨看着晚辈,让人心里发憷。”
“是吗?我觉得寻常劝谏罢了。”明祎微笑。
顾锦瑟不信她的鬼话,反而问起王莨,“你说,她二人认识吗?”
起初不知对象,犹如无头苍蝇,现在不同了,可以去试探。
她板着脸问道:“王莨是男是女啊。”
“女子,今年二十岁,在中书,我让人跟着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被蒙住眼睛的。”明祎忽而高兴,顾锦瑟于查案还是有几分天赋,并不是寻常闺秀。
亲事定下后,她想过,愚笨了些也无妨,她可以迁就些。哪里就有十全十美的人呢,顾锦瑟已然很好了。
都说人不可貌相,顾锦瑟相貌好,内里差了些,如今看来,也很不错。
顾锦瑟唠唠叨叨不停,反过来叮嘱明祎千万莫伤心。
明祎淡然地掸掸身上的灰尘,回道:“放心,就算你带着其他姑娘回来,让我准你纳妾,我也不会伤心的。”
顾锦瑟又要炸毛了,“关我什么事。”
明祎抿唇微笑,目光潋滟如波,顾锦瑟不服气,凑过去,狠狠地亲她一下,然后,拔腿就跑。
跑得太快,跨过门槛的时候险些被绊倒,十分滑稽。明祎被逗得笑伏在案上,眼中余光泛起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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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最佳时机后,顾锦瑟懊悔不已,正想着如何再去的时候,对方直奔而来,吓得她从床上跳了起来。
顾夫人训斥她几句,道:“我去,你别去,女孩子就该干净些,别沾染恶事。”
“阿娘,我怀疑他。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您小心些,此人诡魅,不需多谈。”顾锦瑟心里敲着鼓,依据电视剧里的经验来谈,但凡做下这些事情的人都是丧心病狂之徒。
怎么说呢,寻常人都是透着善意,哪怕对你不喜,眉眼依旧端庄。霍寂不同,眉宇间凝着戾气,叫人一眼就觉得不舒服,更别提身上的阴气了。
顾夫人摆摆手,“我晓得,就说你不在。”
顾锦瑟一人留在屋里,霍寂就像诡魅般沾上就躲不掉了,近日运气不大好,改日养几条锦鲤改运。
半个时辰后,霍寂走了。
顾夫人气得摔茶盏,顾锦瑟探了探脑袋,“阿娘,气甚?”
“她欺负我顾家无能人在朝,要娶你做平妻,他、他……”顾夫人一口气没喘过来,脸色白得厉害。顾锦瑟吓得小跑进屋,快速给她抚背喘气,宽慰道:“别怕,让明相收拾他,这种事情,我们不用担心,免得沾染一身晦气。明相是权臣,对付一商户,手到擒来,莫要生气、莫要生气了。”
喂水顺气,言语宽慰半个时辰,顾夫人总算喘过一回气,她抓住女儿的手,“倘若你是弟弟,阿姐被人这么欺负,你会怎么说?”
顾锦瑟傻眼了,若在现代,她肯定找上朋友打到对方家里,可是在这里不成阿。
这么一闹,全世界都知道霍寂要娶她做平妻。现代人会觉得霍寂恶心,古代百姓就没有这种想法,反而觉得男女之间定有什么苟且,到时自己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口水。
事关自己,没有那么生气,若是放在阿姐身上,她必不会忍受委屈的。
“阿娘,您想怎么做?”
顾夫人闭上眼睛,气息不匀,“阿瑟,这件事不能这么罢休,你叔父不会在意的……”
肉眼可见的很生气,顾锦瑟忙说道:“我上奏去弹劾霍家,上达天听,您别气,和这种垃圾生气不值得,您想想明相断然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您不信我,也该信丞相。”
顾夫人狠狠地呸了一口气,“皇商有什么了不起,写信告诉你阿舅,打压霍家,倾家荡产也要出了一口气。人活一口气,阿瑟,写信。”
“好。”顾锦瑟爽快地应下了,眼神示意春月去请赤玫过来。
顾夫人气得躺在床上半天不说话,心里堵着一口气,如何都咽不下。
顾锦瑟不断安慰,喂水擦洗,赤玫来后没诊脉就喂了一颗药,悄悄与顾锦瑟眨了眨眼睛,接着,再开始诊脉。
脉还没诊完,顾夫人就慢悠悠地阖上眼睛。
满盒子的人顿时松了口气,尤其是顾锦瑟,整个人瘫坐在凳子上,赤玫说道:“夫人气血攻心,我喂了安神的药,醒来后些安神汤就好了,不过,这样的事情莫要有下回。”
顾锦瑟答应了。
赤玫离开后,顾锦瑟留在屋里照看阿娘,趁着阿娘未醒,让人将吞吞找来。
行走的八卦机。
霍家的新闻,了如指掌。
吞吞说道:“霍家好像是生意越好,子嗣愈发凋零,老家主在的时候,生意一般,子嗣多,与金陵虞家齐名。后来不知怎地,霍家生意蒸蒸日上,接连死了好几个儿子。到了霍寂的时候,做了皇商,隐隐压过虞家,但是他一个儿子都没有,女儿都活不过三岁。有人说霍寂顾此失彼,有了生意没后嗣。”
“也有人说霍家父子手段阴狠,伤了子孙,起初我是不信,可霍寂成亲十年来,一个儿子都没有。”
吞吞说了许多,顾锦瑟语结,她是现代人,不迷信,霍家肯定有什么东西伤害身体,导致孩子长不大。
但这些事情与她没有关系,霍寂的软肋就是孩子,她的脑回路很清奇,“会不会是他要娶六月初八这日出生的女子,好生孩子。”
吞吞翻了白眼,“就他那个鬼样子,还生的出孩子吗?”
顾锦瑟张嘴发愣,“霍寂手段阴狠,像是干出这么缺德事情的人,你去查查霍府有没有地下室一类的地方,尤其是假山下面。”
“霍家的宅子有几十年了,守卫森严,进不去。”吞吞直接拒绝了,“霍寂本人又会武功,不是平常之辈。”
顾锦瑟沮丧,还是要找机会。
她和吞吞商量,让阿鬼以顾锦瑟的身份去霍家一趟,表面是问罪,随机行事。
这是最好的办法,强上过一回,失去先机,只能找机会弥补了。
两人一阵合议后,吞吞去找阿鬼,顾锦瑟继续照顾母亲。
顾夫人睡了很久,到翌日晌午才醒,阿鬼已启程去霍家。顾锦瑟在家心慌不宁,伺候顾夫人的时候也漫不经心。
昨日气了一场,顾夫人今日缓了过来,不用顾锦瑟安慰就自言自语道:“为这么一个人渣生气不值得,浪费银子,我想好了,不理会,门口摆一牌子,霍家人与狗不能进去。”
阿娘的自我修复快到顾锦瑟都没有缓过来,难怪顾老爹说他妻子生气好的很快,只是会很久很久不理人,有回气得在卧房门口摆了块牌子:顾止与狗不得入内。
顾锦瑟自我反省了须臾,看来,在她阿娘心里,顾老爹与霍寂好像没什么区别。
她点点头,顾夫人吃了两碗人参粥,吵着去洗澡,让婢女将香薰一类的物什摆放好。
顾锦瑟彻底成了局外人,叹气一阵,说道:“走,回去。”
阿娘活蹦乱跳,她也不用继续待在这里。
她还要去户部上班。
回到户部,明祎依旧忙得没空见她,她回自己的房间,摊开折叠床,自己合上眼眸。
昨夜没怎么睡,今日好好补眠。
一觉睡到黄昏,夕阳的光从窗外透了进来,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