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那个谁喊的贼啊!她有些欲哭无泪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慢慢理着思路。
昨天她想好了要去探探那大人物什么德行,夜里便偷偷摸摸地上了那间客栈的房顶。隔着纸窗在外边望了望,学着燕冰在上边用指腹揉开灰尘,又涂了点口水,伸长了脖子瞅过眼睛,对着不大的孔往里看。当时看了半天脖子很酸,却没什么人影。
一会儿却听见水声阵阵和悉悉索索的声音,随着洗澡的人从屏风后面出来,歌天涯也看清了那张脸。顿时被吓得手一滑碰着了瓦片,急中生智便学了几声猫叫,叫完匆匆瞥一眼里边的人便落荒而逃。
居然是临安贤……话说,她当时刚洗完澡裹了浴袍在擦头发,应该……没察觉吧?那小二太坏事了!
“那贼是不是往这边走了?”隔着一堵高墙听到墙外的问声,她往下缩了缩身子屏住呼吸。
“……往那看看!”数只火把一离开,她面前的一片地便回复了先前的玉白,只道那圆月挂在半空,清辉洒在眼前这片庭院上倒也有几分诗意。
那几个搜寻的人一走远,耳边便恢复了寂静。屋内的人大概睡得比较沉,也不怎么警觉,她双手合十冲正屋拜了拜,余光瞥到柴房的门微微开着,便偷溜进去打算将就一晚上。
天亮时是被奇怪的声音吵醒的。歌天涯躲在柴堆后面睡觉,迷迷糊糊地白光撒了进来,却是天亮了。刚想动一动门吱呀一声被推得大开,一个穿着利索短裙的男子轻轻走进来,手里还提这个篮子,她躲在柴堆后一动不动。脸色被惊得有些发白,却又慢慢地热烫——娘啊千万别被发现了……太丢人了……
一会儿那男子提着满篮的木柴出了柴房,她呼了口气抓起身侧解下的佩剑便猫着腰出了柴房,足下运气稳稳地落在外街青色的路面上。
懒懒地走了几步,闭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拐角买了点肉包子果腹。准备好干粮、防身器具、问路,她又花了点钱去澡堂舒舒服服地洗了个干净才正式上路,打算去央。
原本按她的计划这行程是会晚几天的,却不巧碰上临安贤,就只好提前走了。说来她虽然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实事,但想起她那个姐姐临宴,便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反正跟她扯上什么事绝对会有后世报没好下场,唉,对了。
先前那临安贤对南星儿态度那么暧昧她没多想,可现在不一样啊……脑筋一转便觉得这身体的正主和临安贤搞不好就是那种关系,或许还未明确埋藏着JQ的种子~恶寒。
买了匹强壮的马赶了三天路,她便瞧见了临国与央边境的关口。
关口把守了几个戴头盔的骑兵在查身份,一侧的一名女骑兵手里正摊着画像,凡是女子都被勒令停驻,待消了罪犯的可能才被粗鲁地放关。
她远远地便下了马,刚走近些便发现关口周围的石壁上贴满了她的大头照。画得不怎么样,但特征却十分明显,眉眼间那种孱弱的感觉立现。她忍不住摸了摸脸,她比出宫时要黑一些,瘦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
在一旁看到那些男子过关时都十分轻易,她便动了心思。
在布庄买了套男装换上,她又从包袱里翻出买来的小铜镜用黛青瞄粗了眉毛,末了瞥瞥镜里男装打扮的英气帅哥,也来不及自我陶醉,牵了马一脚跨进出关的长龙。
悬着的心在骑兵放关时放了下来,她默默摘下脸上的白纱,想了想又挂了回去。
抬眼茫然地望着属于央的国土,看着相似的城镇,她压下心底的不安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临国和央关口处的城镇还算繁荣,比起南吴和临国间沙漠的荒凉,这段路走来和之前没什么大的变化。这里的百姓多数还是临国的,其中不少是被流放或者是居无定所没有国籍的流浪人。
央也是女尊国,但越往里走她便发现央与临国、南吴的不同。
原因无他,临国、南吴的未婚男子都戴面纱。但这里的男子却并不需要面纱,他们都大大方方地露出自己的脸,甚至乐意露出自己的肌肤、身段,也十分热情好客。已婚男子都会把头发盘起来,未婚男子的打扮并不拘束。
再往前走,歌天涯越发觉得冷和荒芜。昨天她还能瞧见城镇,今天却连人影子都瞧不着了。
到了傍晚飘了场雪,薄薄地堆在地上,歌天涯却也不敢歇。
待暮色降临,天地间暗的只能隐约借着雪看到地上痕迹时,她才急了。说来也巧,不远处拐角一人驾着马车从另一条小路超了过去。她远远地呼喊几声,对方似乎未曾听见。
眉一拧她瞧着那车轴在雪地上留下的压痕追了过去。
等再看到那辆马车,天色已经全黑了。
她瞥到那马车停在一户人家面前,门内的灯火明亮从纸窗和门缝透出来照耀着屋外的白雪。
她本来想在此借宿,但估计这里已经被捷足登先,只好寻了附近的另一家温言温语地借了块地方睡觉。
夜里睡到一半只听见那屋主和他儿子的谈话。
“那人死了怎么办?”
“明日还会下场大雪,能把东西全给遮了,咱起早了把尸体往雪里一藏,等过几天雪化了那尸体也被狼叼走了吃光了,赖不着我们。”
“……”
歌天涯睡得迷蒙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作者有话要说:……
☆、38相见
她悄悄拿过放在床头的佩剑收在被里,浑身的肌肉因紧张自然绷紧。窗外安静地飘着雪,落地无声,从门内闪进来一个灵活的身影,瞧身高似乎是那屋主。
她伏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她,却在她一步步接近即将到她身前幽幽地开口:“大叔,你有事吗?”声音不算大,却在这雪夜里像一声惊雷炸在不轨的人耳边。
她口中的大叔一个惊吓手里拿着的家伙就掉在地上,惊慌的神色被夜遮住,又被夜蛊惑眸底重现贪婪和凶光。
“怎么了?大叔,我好像听见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她淡淡地说着,好像并没察觉到对面人包藏祸心。
“外边下雪,冷得很。我来看看,顺便给你加一床被子。”犹如毒蛇吐信,中年男子温和柔顺地说着,凑得更近了。
“那真是谢谢大叔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黑影。
“来,让我给你加——”话说到末尾急剧变调,中年男子举起了菜刀凶狠地砍向了那个疑似人脖子的枕头,被磨得雪亮的刀刃映出他狰狞的嘴脸。歌天涯灵活地打了个滚翻身下地,用力将剑鞘侧了个角度触地一击,顺势抽出剑身。
但想了想她并没有用剑,而是下腰躲过屋主回神过后气急败坏的一砍,狠狠一脚踹在他背心,迅速压了上去。不顾脚下人的呻吟,她微微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取过那把锋利的菜刀,这才玩味轻松地笑了笑,斜了一眼站在屋外哆哆嗦嗦不敢进来的少年。
花了点时间将二人绑好丢在外面的雪地,她拍拍手关上门,于是“鸠占鹊巢”要继续补眠,外面的二人却开始鬼哭狼嚎呜呜地靠在一起痛哭。
“公子!公子!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放我们进去……要不山里的狼会吃了我们的!”
“呜呜……求求您……”
嗷呜——
“狼!是狼!呜呜……求求您啊公子!我们真的不敢了!再不让我们进去狼真的会吃了我们的!”
被吵得闹心的歌天涯揉揉眼睛,猛地开了门,看见窗户底下绑在一起的两个人两张被冻得通红又涕泗横流的脸,撇撇嘴发善心把人关进了灶房。
躺回木床上,将头下的枕头放回原位,却又摸到刀痕。郁闷地丢在一旁索性压着左臂睡了。
她本来就没想要他们的命,反正,自有律法审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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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天亮的时候她便自己醒了,睡得不太舒服,感觉有些糟糕。用屋里水桶里的水净面,再解决一下个人卫生,她收拾一下有些褶皱的外衣,出门。
下了一晚上的雪,地面上已经堆得厚厚一层。去临时马厩喂了马一些粮草,又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脸。因为雪太厚了不适合赶路,干脆就让马继续歇着。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前行,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响,歌天涯倒觉得有几分趣味。倘若不是这么冷,她倒愿意在雪地里多走一会儿。
待来到昨日看到马车的那户人家门前,她蹲身将脚面上的雪扫干净了,便轻轻敲门。
“——”从门里探出一个孩子的脑袋,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正迷迷蒙蒙地看着她:“姐姐找谁?”
“你家大人在家吗?我是远来的旅行者,想问问路顺便问些事情。”歌天涯温言温语地说着。
孩子歪了歪脑袋想了想,点点头咧了个笑容,便蹬蹬跑回屋大喊:“娘,娘,有人找!”
不一会儿歌天涯便看见了一个长相憨厚可亲的妇人,她声音洪亮十分热情地邀歌天涯进门喝口热茶。
趁着妇人泡茶的功夫,她打量了四周,和昨天那家相比稍显简陋,却更温馨。
“谢谢。”接过茶水吹了吹小心地抿了一口,她微微笑着:“这雪下得我有些分不清路了,请问都城是在哪个方向?”
妇人指说再往前走几十里就有茶肆,过了茶肆再绕过一座山就能到最近的都城火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