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太大,本就有高血压的苏父一回到家后,就开始头晕,吓得苏母赶快拿了药来。
苏父倚靠在沙发上重重地喘气,两鬓已经有了微微斑白的痕迹,苏母在边上拿着药和水一脸焦急。
苏郁初至今还记得那个暴雨天,空气间满是湿哒哒的闷热,乌云压得很低,明明是白天天色却暗得可怕,他家的气氛更是沉闷到了极点。
解约的压力,简箴告白的压力,父母的压力,粉丝的压力,社会舆论的压力,就在这个时候一同朝苏郁初压来,苏郁初烦躁崩溃的心弦被压到了极点,临近爆炸。
妈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苏郁初真想对这个世界说一句□□妈,然后什么都不管不顾地消失在世界上。
他直接把手机一关,谁也不联系,一条新闻都不想看,在正式离开GTM后,立马买了一张机票,独身飞往西藏。
真的,现在回想起,苏郁初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胃病都没好就和个神经病一样二话不说地冲到西藏,信了什么洗涤心灵远离尘世喧嚣的邪,一腔热血地起了大早去看雪山,结果被高原反应给恶心得上吐下泻。
当然,撇去身体的各种不适,站在这片纯静的无人认识他的净土上,苏郁初烦闷的心门,终于微微打开了。
从出道后,除开工作录mv真人秀的原因去了一些山清水秀的地方,苏郁初基本上和旅游享受生活这几个字绝缘了。每天穿梭于各类演出通告,光鲜亮丽,内心疲惫,压力大如山,幸福感低得可怕。
在西藏这里,看着僧庙,看着仿佛一垫脚尖就能触到的如洗过一般的蓝天白云,看着一排绵延转动的经筒,飞鸟高走,浮云漂浮,空气凛冽而清新,鼻尖满是清凉的芬芳味道,人的心灵也不由宁静了下来。
苏郁初吹着高山的风,看着高山的云,刘海一缕缕地散开,心旷神怡。
回了B市后,负面情绪都被丢在了西藏,自己一条好汉地回来了,可很快苏郁初就发现了一个更为糟糕的事情——他联系不上简箴了。
简箴姿态做得决绝,和苏郁初一刀两断就是一刀两断,不留一点余地。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和或者分,苏郁初既然先不要他了,那他没有什么可挽留的了。
当年最为默契的两人,白驹过隙,现在成了最陌生的陌生人。
这两年,两人都是最为炙手可热的小鲜肉,少不了拿来对比,于是他们间可怜巴巴的交集就剩下了这么一丁点。似乎一夜间,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就成了简箴是简箴,苏郁初是苏郁初,他们间只有竞争与对比,只有粉丝间的争吵和撕逼,而那些年的AL,却是无人记得。
简箴是那个跳舞很好的简箴,是那个长得精致好看的简箴,是那个台上高贵冷艳台下还是高贵冷艳的简箴,唯独不是AL的简箴。
苏郁初是那个唱歌很好的苏郁初,是那个笑起来眼里有星辰闪烁的苏郁初,是那个台上逗比台下还是逗比的苏郁初,唯独不是AL的苏郁初。
什么都没有变,地球还是一样地转动,秒钟还将照样地拨动,变得是人,变得是你我。
苏郁初的思绪从回忆中抽出,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叹了口气,他失眠了。
一个简箴的名字就让他失眠了,之后见面了可怎么办啊。
啧。
时间的流逝,如退潮一般,很多曾经埋在深处看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也会渐渐地浮出水面,露出本来的面貌来。
苏郁初对于简箴的越出友情之外的情感,就是在这时,缓缓褪去了一层“朋友”的包装,露出那么丁点恋人间的喜欢来。
苏郁初认为简箴是他生命里的一个例外。
生命里有个例外还挺牛逼的嘛。
但这点喜欢不浓不炽热,并没有那种“非你不可”的绝对感,更像是夏日傍晚的一阵煦风,清清淡淡,是一场懵懂的没有结果的恋爱,虽未成正果,却足以让人刻骨铭心深埋心底,然后随着岁月沉淀,变得美好而轻盈。
哪怕有过争吵和不愉快,然而苏郁初最先想起的,永远是简箴冰雪化开的浅浅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长大的小简出场嘻嘻
第47章 第 47 章
v 早上十点,B市机场。
简箴端起手边颜色奇怪的饮料啜了一口,顿时被味道给恶心到了,皱着眉盯着它看了一会儿,问道:“这是什么?”
姚飞宇答道:“芒果西番莲。”
简箴不太理解这两种水果犯了什么错要被搭配在一起恶心人。
边上坐着的夏涵君拿过自己还没喝的奶茶,递到简箴面前:“你要不喝我的吧,还没喝过呢。”
简箴摆摆手:“不用,谢谢。”
夏涵君没强求,继续看她的手机去了。
夏涵君和他一起去N市录制真人秀节目《一起向前冲》,现在正在候机,夏涵君是郑元青的表妹,整个GTM明里暗里地捧,就差把所有好资源都贴在她脸上了,打一个“后台很硬”的标签。
而夏涵君呢,成长于书香世家,出落得落落大方,一派大家闺秀风范,很会来事,人也平易有礼,口碑很好,很讨得工作人员喜欢。
简箴知道夏涵君是新人,公司也要求两人要多互动一些,拉动夏涵君人气。
随便吧,简箴不在意,反正他是单身狗,炒cp这种事,GTM又不是第一次拉着他干了,微笑。
刚出道时以我为主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孤傲小王子,随着年岁的增长,棱角被岁月磨平,终于也学会了妥协,学会了配合,学会了伪装,伪装出粉丝爱看的大众爱看的样子。
他对着镜头会笑了,对着再吵再激动再疯狂的粉丝也能保持着好脾气了,对着公司提出的带新人的要求也能欣然接受了。
这个世界上太多事情,不是会不会做,而是愿不愿意做。
姚飞宇见他不愿意喝那个饮料,又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公司门口那家你说很好吃的蛋挞,你吃一个。”
简箴伸出手,夹了一块,尝了尝,的确好吃。
姚飞宇又把蛋挞分给了夏涵君品尝。
简箴吃完后起身:“洗个手。”
夏涵君吃着蛋挞,看着简箴远去的身影,对着姚飞宇道:“简箴今天好像……感觉怪怪的啊。”
姚飞宇轻叹道:“因为就要见到郁初了啊。”
夏涵君压低声音眨眨眼睛:“他们俩……”
姚飞宇耸耸肩,没说话。
苏郁初到机场时,蒙着口罩,压低了帽檐,困得不行。
这几天他已经接连失眠了,明明人非常困顿,然而晚上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一到白天,睡意又爬上脑海,恨不得睡到地老天荒。
俞子墨担心地看着他:“我的天,你万一录节目跑着跑着就睡着了怎么办?”
苏郁初耷拉着眼睛道:“没准看到简箴我就不困了。”说着,他又在脸上拍了两下,“不行了不行了,我去洗把脸。”
他懒洋洋地走到了洗手间门口,推开了门。
命运就是这么凑巧。
简箴此时正微微低着身子洗手,听到动静抬起眼睛往镜子里看了眼,正好对上了苏郁初一双惊讶的眼睛。
两人心里异口同声道:“我操。”
苏郁初还困顿的脑子瞬间清醒,然后恍若隔世地感叹了一句,在厕所重逢这种事情,够戏剧的啊。
简箴的眸子一暗,洗手的手重重地抖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了下来,抽出边上的纸擦了擦手,丢入纸篓,对着苏郁初点头,擦着他的肩膀就要往外走。
苏郁初反射弧显然比简箴长了不少,反应过来时,简箴已经走了出去,他脸也不洗,追了出去:“简箴!”
简箴脚步一顿,转过头来冷淡地问道:“什么事?”
简箴长大了。
这是苏郁初最为直观的想法。
如果说七年前的简箴还是个带着点雌雄难辨的中性美少年,现在却是完全长开了,长成了一个极为俊美好看的男人了,眉眼依旧干净优美,然而冰冷冷的目光看过来时,危险……又美丽。
苏郁初感叹真是不一样了,当年的简箴也好看,但他满脑子只是他长得好看,没了。如今再见简箴,还能一条条地看出来,他哪里好看了,是眼睛好看,还是鼻子好看,还是哪哪都好看。
苏郁初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简箴脸上打量着,简箴被他看得汗都快出来,脸也微微发热,对着苏郁初微微颔首道:“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苏郁初笑了笑,温柔地说道:“有事啊,这么久没见,不聊聊吗?”
简箴满脑子黑人问号,心里想着,这人要干嘛?
当时他俩闹得那么尴尬,那么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再见,简箴觉得除了“尴尬”二字找不出其他的,巴不得原地消失。而苏郁初,却淡定自若,还笑眯眯地和他唠起家常。
简箴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可苏郁初笑得着实好看,简箴纠结万分,还是分出了一丝目光颤巍巍地在他脸上,蜻蜓点水小心翼翼地一落。
苏郁初笑得更灿烂了,实际上却是一手心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