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让他看见珉育,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回去。”
“这样好了,你想要让我再干你一回,还是我送你回去?”
这个男人的霸道无耻、流氓下流,怎能用那种甜得让女人昏头的声音跟笑容展现?他很想抡起拳头朝他的头上敲打,可惜的是他可能打不到对方的头,因为他比他高多了。
“有没有第三个选项?”他不爽的问。
周宇潮想了一下,笑得露出白牙,说出更无耻的话,“有,干两次怎么样?第四个选项,就是干两次,再加口交一次。”
奉嘉仪握拳,一拳击向他的腹部,却被他格开化解,还被他借力使力的扯进怀里,再狂霸的吻着他的唇,吻得他脚软了。
奉嘉仪茫茫然的被周宇潮推上了车,然后那家伙吹着口哨,开着车,好像两人要去郊游般快乐,周宇潮问他去哪时,他一时不察,竟然报出保姆的地址,让他设定在导航上。
等他恢复理智时,只能祈祷老保姆没像以前那么好,把小孩抱到楼下让他接回去。
结局当然是老保姆一样是个大好人,抱着孩子在楼下等他,他接过的时候,不断向老保姆道歉,老保姆十分体谅,叫他要保重身体,然后周宇潮不耐久等,下了车,朝他走来。
奉嘉仪把小孩戴的可爱帽子往下拉,不想让周宇潮看见珉育的样貌,但老保姆却看傻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小孩的生父,她有听过奉先生说过,珉育是他死去妹妹的孩子,这位想来是奉先生的妹夫。
她看看奉嘉仪,又看看周宇潮,说不出话来,奉嘉仪悄悄摇头,做了一个哀求的表情,她却看不懂他的暗示,对他笑道:“这是你妹夫吗?”
奉嘉仪有想当场昏倒的冲动,不是妹夫,是情夫,不过讲出事实可能会换老保姆昏倒。
“我载你们回去。”周宇潮只望了一眼珉育,简短的说了这几个字,好像没听见老保姆叫他妹夫的话。
奉嘉仪尽量让小孩脸朝外,不对向周宇潮,跟老保姆说了拜拜后才上车。
等他关上了车门,周宇潮开车驶离,声音很平静的道:“我一直以为当初那句话是开玩笑的。”
“什么?”他听不懂。
“就是你有我孩子的那一段话。”
他无奈的垂头,周宇潮认出来了,否认也没有意义。
“奉这个姓很特别,是奉嘉媛吗?你跟她什么关系?这样想起来,你们蛮像的,只是气质差太多了。”
“我们是兄妹。”
奉嘉仪沉默很久才能说出话,他没想到周宇潮竟然记得妹妹的名字,他以为他玩过就忘,毕竟他生命中来来去去的女人太多了。
“的确有可能是我的,那时我脑袋发热,有好几次没戴套。”
这话激怒了奉嘉仪,他抱紧小孩,声音降至零度,“我没要求你给教育费,你不用这么急着撇清关系,什么有可能,就是你的小孩,你不认没关系,但没必要说这种话来污辱嘉媛。”
“我污辱她?!”
周宇潮暴怒的吼了一声,忽然紧急煞车,停靠路边,让奉嘉仪差点撞到前头的挡风玻璃,珉育幸好护在怀没事,他转向周宇潮就要怒骂的时候,却见周宇潮整个脸色铁青得很可怕。
“她有跟你说,她那时同时跟三个男人交往吗?”
周宇潮声音阴沉下来,奉嘉仪从来没听过他一向带笑的声音变得这么恐怖又森冷,他是那种就算不满也会伪装自己,装成潇洒不在意的类型,如今却散发出这么明显的怒气,他被他咬牙切齿的态度给吓着了。
“你说什么?!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他浑身发冷,不,不可能,嘉媛不可能这么离谱。
“你知道她跟别的男人上完Motel,就赶场我的约会,然后再赶赴下个男人的约吗?”
“她没你说得这么坏!”
他不该相信的,但周宇潮咬牙切齿的神情,让他——让他几乎认为他说的是事实。
“坏?她够不上这个字,她是贱。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因为她勾引的另一个富二代在我们聊天时,无意间提起一个小模的名字,说这个小模跟他睡了一晚,第二天狂扫名牌店,花了他二、三十万,我还笑他是白痴,同时不相信那个小模正是媛媛。
“但我才是天字第一号大白痴,我在媛媛身上花的是他的十倍以上,这件事发生之后,我请人跟着她,原意是要证明她的清白,却发现我是那个被瞒骗到最后的傻瓜。”
他握紧拳头,愤怒至极的捶打方向盘,不论时间过去多久,那种背叛的椎心之痛,他永远都忘不掉,那就是他掏空一颗心给女人的代价,这代价大到让他痛过、恨过、流泪买醉过。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是真心的爱她,甚至有想过结婚成家的,他跟她绝不是玩玩而已,为什么她能够上完了他的床,再去上另一个男人的床,甚至包括他的好友马为堂。
她在圈子里是有名的低俗咖,他为何还选择相信她?
事实证明,一切的美好都是自己的幻想,他栽在一个他以前不可能栽倒的女人手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次周宇潮连看都不看奉嘉仪,只看着路面,“契约作废,头一个月的钱我付给你,我不要再看见那个女人,甚至相关的一切,我对她的恨就是这么深,抱歉,你很棒,但是我恨透那个女人了。”
“哇啊啊——怕——怕怕——”
大概气氛太凝重,珉育敏感的感受到,忽然哭了起来,打破了这难挨的沉寂,奉嘉仪轻轻拍抚着珉育的背安抚,周宇潮慢慢将脸转向小孩,然后再转向他,问的话残忍却实在。
“为什么有小孩,她没有跟我要钱?这不符合她的个性。”
莫非嘉媛说的是实话,她真的不知道小孩的父亲是谁?所以她不知道要勒索谁才好?奉嘉仪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只说:“她过世了。”
周宇潮眼神一下失去了焦距,“她死了?怎么死的?”
“车祸。”
“哈,大概跟哪个富商出游撞车吧。”
他讲得很讽刺,但是眼眶却急遽湿润,没多久,他流下了两行眼泪,泪水顺着他的颊,滑落到了今天没有刮胡子的下巴。
无声的落泪,更显得他是真心的悲痛。
奉嘉仪不是第一次看到跟妹妹过从甚密的男人,但只有这个人为她的死而流泪,其他的人,根本没有人在乎她,仿佛她的死无足轻重,她只是个用了就扔的道具而已。
这个男人对她的情义,比他想得更深更浓,他外表是花花公子,过着游戏人间的生活,但真正的他会不会比他所想的更重感情?毕竟他叫得出嘉媛的名字,也为她的死而落泪。
他不该心动的——但是他感动得也湿了眼眶。
他伸手包覆着他微微颤抖的手,将唇贴上他没刮胡子的下巴,尝到眼泪的咸涩悲伤。
“我永远忘不了跟她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周宇潮干涩的声音沙哑无比,语气充满思念,也充满了怨恨。
奉嘉仪浑身僵硬,冷冷的泪沾在他的唇上,涩得难以承受。
“我就是在那个夜晚爱上她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宇潮慢慢将脸转向他,他的神情充满了悲痛、哀伤,与爱意被无数次毁灭的痛心。
“那一天很无聊,我拿了本书在酒吧看,她过来跟我攀谈,看着我手里的书惊呼,因为她那天买了跟我同样的书,这种事太巧合,而且也太刻意,我怎么可能相信她那美丽的小包包真的装得下那本书。”
“但他从那缀满珍珠的白色宴会包里,拿出了袖珍版。”他呆滞的接下了周宇潮的话。
那夜他从那漂亮的包包里,拿出《苏格拉底语录》这本书,也不敢相信周宇潮竟会看这样的书,因为传闻他是个没脑的花花公子。
他们用这本书起了话题,两人聊得非常开心,话题五花八门,酒被他们说太多话的干渴喉咙所吸收,两人从哲学、社会到政治、文学无所不聊。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眼神交会、心灵交流,就连肉体也渴求交流,他们醉了,亲吻了对方,渴望变得更加剧烈,周宇潮将他带往饭店房间,然后是阵阵催命铃声要他回去公司——
周宇潮的声音打断他的回想。
“她跟你说过这件事吗?我身边没有人看这本书,甚至连看完一页的都没有,她看了一半以上,我被她迷住了,我觉得这像命运一样,我看过的书,她都看过,我说的话,她能够听懂,在她眼里,我不是个浪荡的富二代,不是玩女人的花花公子,而是一个说话能让她惊异的男人,我要的,只是这样的平凡感觉。”
一个不平凡的人,如何追求平凡?
就像苏格拉底一样,一个没有罪的人,为什么要拼命的澄清他并没有罪呢?没有罪的人又为什么要逃走?如果城邦不能容下他这样的人,是他的错,或是城邦的错?
阿波罗神谕说雅典最聪明的人是苏格拉底,他却选择了最愚蠢的死法,死在这个要他命的城邦里。
而他也愚蠢的顶替在电话那头不断哭求的妹妹,化装成她的样子,去找一个以花花公子闻名于世的男人,然后尝到比死更难受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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