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阳诉苦道:“喇叭被没收了,别人没法给我喊加油了。”
“别人的加油那么重要?我可吃醋了啊。”聂维山不知道正在做什么,语气听着懒懒的,很悠闲,于是更悠闲地念口号,“千阳千阳,喜气洋洋。”
尹千阳终于露出点笑:“是展翅翱翔!”
聂维山说:“翱翔多累啊,还容易摔着,我就希望你喜气洋洋的。”说完微微一顿,开始打预防针,“预赛完是不是就能回家了?甭管能不能正式参加联赛,能的话咱们庆祝,不能的话我把你重新哄开心,但是我这几天没在家,得等等。”
尹千阳听了前面两句幸福得冒泡,听完最后一句心里又咯噔一下,问:“你去哪儿啦?”
“在我妈那儿,她想我了,让我过来住一阵。”聂维山有点儿忐忑地撒了谎。
谁知尹千阳立马高兴了:“真的啊!那你多住一段时间吧!”他说了两句便挂了,心情彻底好了起来,过年吃饭那次他跟封若楠说平时多关心一下聂维山,看来奏效了!
第一组还剩最后一圈,尹千阳拍拍短裤上沾的草准备上场,此时也不感觉晒了,反而觉得春光明媚。
发令枪响的一刻他还在笑,当真是喜气洋洋。
电话里已经只剩下忙音,聂维山慢半拍似的把手机从耳边拿开,顺便看了眼时间。他已经在繁华的商业街卖了多半天的围巾和项链,不怎么累,就是腿立久了有些酸。
给尹千阳打了预防针,他估计家里也瞒不了多久了,于是决定晚上收工后和聂烽一起向家里报个平安。
晚上七点多,客厅里的电视开着,一家三口边吃饭边听新闻联播,三婶做饭出了些汗,忍不住念叨道:“也不知道小山去他妈那儿带够衣服没有,这两天暖和了不少。”
聂颖宇听见“山”字就紧张,低头扒了两口饭,垂着眼说:“带了吧,再说我大伯母应该会给我哥买新的。”
他说完暗自转移话题,问三叔:“爸,爷爷恢复得怎么样了?你等会儿还去医院吗?”
“吃完就去,保温盒都装好饭了。”三叔吃得有些急,最近忙着照顾病号,干什么都比平时更利索,“爷爷恢复得挺好,再住一阵就能出院了。”
说完停下看了眼聂颖宇:“最近都没空管你,没什么事儿吧?对了,周末不是有补习班么,没去?”
聂颖宇见成功岔开话题,不禁放松了点儿,回答道:“补习班的老师说他们学校最近查的严,所以这周的课往后顺延一次,或者找时间补。”
“行,你心里有数就——”三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来电铃声打断了,他起身去客厅把电视音量关小,同时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聂颖宇夹了筷子鱼肉。
“刘老师?哎,您好您好!”
刘老师,他们班主任姓王啊,聂颖宇有点儿迷茫。
“小山请假了?没有啊,他这几天去他妈妈那儿了。”
操,聂颖宇筷子一松,鱼肉掉了。
聂维山好多天没去学校,建纲只当是他病没好,一周过去到了周末,便想回访问问下周能不能去学校。三叔还没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急得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反问道:“您说周一早上我给您打电话请的假?”
“刘老师,实在是抱歉,等事情弄清楚了我立刻给您回个电话,给您添麻烦了。”
电话一挂,三婶立刻问:“出什么事儿了?小山没去上学?”
聂颖宇还想挣扎一下:“是不是我哥在大伯母那儿生病了?”
“什么也不是!”三叔吼了一句便开始翻通话记录,发现周一早上六点多他果然给建纲打过电话,抬眼看向聂颖宇,不出一秒就猜到了,“你小子还装!我连你这点儿猫腻都看不出来,就不用当你爸了!”
聂颖宇见事情彻底败露,于是放弃了抵抗,坦白道:“我哥没去我大伯母那儿,他去找我大伯了。”
三婶惊道:“你大伯不是在广州吗?”
聂颖宇真怕接下来要挨揍,没底气地说:“我大伯进医院了,医院里的人通知了我哥,于是他连夜就坐火车去找我大伯了。”
不待聂颖宇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三叔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小山”俩字,三叔不知是急还是气,按接听键的时候手指头直哆嗦。
聂维山在里面说:“三叔,我是小山,我跟我爸在一块儿呢。”
“你!”三叔刚才还满腔责骂的话,此时却堵着发不出来,他甚至涨红了脸,半天终于吐出一句,“你这孩子……先让你爸接电话。”
那边换成了聂烽,三叔的情绪也终于平静下来。
等聂烽把事情都说完,聂维山重新接过,说:“三叔,您千万别怪小宇,从头到尾都是我出的主意,我逼他这么干的。您也别担心我和我爸了,更别让爷爷知道,过两天我就回去。”
向家里报完平安后父子俩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小小的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是厨房正在小火慢煨的猪肺汤。气氛变得安静,聂维山和他爸分开太久,其实彼此已经没什么可聊的,而且聂烽在改好后周身总萦绕着浓浓的愧疚气质,对他也是小心翼翼的。
“爸,说会儿话呗,汤还有半个钟头才好呢。”他靠着椅背,长腿在餐桌下伸展,整个人都很放松,“对了,你收到我寄的信了吗?”
聂烽回答:“收到了,但没来得及回,我记得是问雕玉观音?”
“嗯,已经雕完了。”其实聂维山心里是有些遗憾的,他真的想知道白爷会怎样评价他第二次的作品,可惜说什么都晚了。不过手艺上没机会被指点一二,但心里还是好奇的,问:“爸,你知道那个白爷么,我信里提了。”
“知道,行里没有不知道的。”聂烽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看着还挺正经,“丁汉白,他爸爸是丁延寿,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极其牛逼。”
聂维山兴致勃勃地问:“跟我太爷爷比谁厉害啊?”
“单论手艺,丁老厉害,人家一代一代就是干这个的,简直自成一派。”聂烽抿了下嘴,开始揭短,“你太爷爷吧特别聪明,脑子活,雕石刻玉对他来说就是个爱好,不是吃饭的营生,所以他全凭天赋。后来他发现赌钱比雕玉有意思,干脆把家里的钱庄和地都输了,不过也算因祸得福。”
聂维山好奇道:“得什么福了?”
聂烽说:“他要没输咱们家就是地主,结果他给输成贫农了,省的挨批斗。”说完叹口气,“小时候他老带着我到处玩儿,果然后来我随了他了。”
“别说你们,说白爷。”聂维山不想听聂烽做自我检讨。
“丁汉白比他爸出名,因为他太出格。”聂烽边想边说,“丁家好几代都是干这行的,主要传的是手艺,虽然算不上书香门第,但也是规矩人家。行里的老人都说丁汉白换了丁家的门风,改做生意了。”
聂维山这几天做小生意赚了点儿钱,鸣不平道:“市农工商不是旧社会的观念么,还瞧不起做生意啊?”
“不是瞧不起,是他动静忒大。”聂烽说,“据说丁汉白这人很狂,而且不讲理,估计是艺高人胆大吧。他老早就和家里闹翻了,自立门户撇出去,然后搁下手艺倒腾起了古玩,后来发了大财。其实背后叨咕他的多半是眼红,手艺人能挣几个钱,一件瓷器折腾对了就能吃半辈子,可不是谁都有那个本事。”
聂维山觉得白爷是有点儿神神叨叨的,说话也不客气,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跟家里闹翻了?”
聂烽揶揄道:“小孩儿别打听。”
这么一说更吊人胃口,聂维山软磨硬泡,恨不得装两声哭。聂烽被磨得无奈,笑道:“那我可说了啊,你别觉得膈应。行里怎么传的都有,但意思都差不多,丁老有五个高徒,他既是长子还是大徒弟,其余几个徒弟也都是堂兄弟什么的,唯独最小的师弟是他们家收养的孩子。据说他逼着这师弟跟他好,也有说他俩本来就暗度陈仓的,反正丁老容不下,他干脆就跟家里闹翻了。”
聂维山愣着:“白爷也喜欢男的?”
“嗯,要不说他出名呢,做的事儿都非比寻常。”聂烽说完一顿,“也喜欢男的?也?”
聂维山自觉口误,忙掩饰道:“现在网上好多这种,还挺常见的。”聂烽没有多想,感慨道:“你竟然碰上他了,两面之缘已经挺难得了。”
不知不觉间聊了很久,厨房里的汤已经可以关火了,聂维山垫着两块布把砂锅端下来,盛着汤说:“爸,小时候你特别爱给我讲乱七八糟的事儿,好久没听过了。”
聂烽局促地笑笑:“以前是不是觉得我麻烦啊?”
“没有,我特别爱听。”聂维山盛好两碗,回答完便开始喝汤。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父子俩都没再吭声。
尹千阳顺利通过预赛后就彻底放飞了,乱吃乱喝乱喊叫,只要出现在教练的视野范围内就会挨骂。秦展是队长,好歹要起个带头作用,不然绝对会陪他一起闹腾。
两天后等田径队所有队员都比完赛终于能打道回府了,尹千阳收拾好自己的包,小得意地说:“我还没告诉家里人比赛结果呢,准备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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