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弟弟有一天说喜欢我/浮云散 完结+番外 (朱小蛮)
绕口的话,黎政一下就听懂了,他呆若木鸡地望着关山海,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
关山海以为他没听懂,毕竟这反复,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可能稍显复杂。他语重心长地说:“我是真心把你当弟弟看的,很久以前就是。关家每一个人都真心待你,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希望你能接受我们,从家人的角度接受我们,你愿意让我们做你的家人吗?”
两人谁也不说话,关山海凝视着黎政,黎政也凝视着他。
空气仿佛冻结,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
关山海不想干扰黎政的想法,他不说话,静静地等,用眼神鼓舞黎政。
黎政嘴角紧绷,始终不曾回答。
趴在门外偷听的关溪憋不住,扭开门锁跑进来,急乎乎地说:“小政,快答应大哥啊。”
黎政望着他,垂下头:“对不起,小溪少爷。”
少爷的称呼脱口而出,他早已习惯这样,想要突然改变,根本不可能,跟何况是让接受新的家人。
关山海沮丧地垮下肩膀,让关溪松手,这孩子没轻没重,黎政的胳膊都被他勒红了:“算了小溪,小政不愿意,我们不能勉强人家。”
“他为什么不愿意啊,是不是我成绩不好?”关溪说着就要哭。
黎政还记得自己答应过关山海的事情,从椅子上起来,拥住关溪,轻抚着他的后背说:“小溪少爷别哭,跟你没关系,是我不想改变。妈妈没了,再也没人跟我在厨房的小餐桌上一起吃饭;衣服破了,没人帮我缝缝补补;垫被不暖和,也没人帮我弹松软;过年没人给我写小卡片……妈妈没了,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记住她。”说到这里,黎政无法自制的哭起来,明明他想要哄关溪不哭,到后来,自己率先失声大哭起来,“我想保留以前所有的习惯,这样才不会把妈妈忘记啊。”
所有的困惑串联起来,黎政不愿意睡床,总会盯着厨房发呆,下午买的新衣服不愿意穿,所有的留恋和不愿改变都说通了。
徐倩的死给这孩子带来了无法磨灭的痛,也许黎政接受了徐倩死亡的事实,但短时间内,他的心无法接受徐倩已经不在了。
关溪跟着他一起鬼哭狼嚎:“那么难的成语你都能记住,怎么会忘记徐姨啊,爸又没拿柚子丢你!”
两个小的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鼻涕眼泪蹭的彼此身上到处都是。
关山海第一次觉得关小溪哭起来不那么烦,反而为他的这番言论点了个赞。
费了牛鼻子劲,关山海总算把两个小的分开。黎政被他抱在怀里,关溪毫无疑问地塞给同样在外偷听,徘徊许久迟迟不肯离去的关山河。
至于年纪更长的那两位,关山海决定给爸妈留点面子,毕竟作为长辈带头偷听着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关山海为黎政抹去眼泪,点了点他的心说:“只要徐姨在这里,你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懂吗?”
“我懂,可是……”黎政抽抽搭搭地说,“可是我只有一个妈妈。”
“笨蛋,没人要硬塞给你一个妈妈。我们希望成为你的家人,不是想要取代徐姨在你心中的地方,只是想关心你,爱护你。”关山海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好了好了,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答案不用告诉我,等你想通了再说,还有问题的话,还记得去年我送你的本子吗?”
黎政点点头:“记得。”那个本子是他的宝贝。
关溪八卦地凑过去:“什么本子?”
“跟你无关。”关山海白他一眼,转向黎政时,又兄友弟恭起来,把摆了个写字的姿势说,“有问题,写在本子。”
黎政说:“好。”
关山海望着另外两个人:“那还杵在我房里做什么?下楼看晚会。”
新年钟声敲响前,关山海带黎政回房换上新衣服。
两人站在镜子前,关山海说:“关家每一个都会记得徐姨的,因为他是你的妈妈,也是我们的家人。”
黎政感动地红了眼睛,好一会儿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关溪等得不耐烦,关山河也去房间门口转悠了好几圈。等他们一出来,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白天买衣服的时候,黎政兴致缺缺,关溪让他跟自己买一样的,他也没拒绝。现在两人穿得一模一样,倒真有点兄弟的模样。
关溪一手拿着摔炮,一手牵着黎政的手,烟花让哥哥们提着:“小政,你看,我们像不像不双胞胎。”
不仅是自己,就连徐倩也一并纳入家人的范畴,仿佛他们永远不会分开。困扰已久的问题被解决,黎政胸中豁然开朗,终于不再出神,听到提问,立刻给出反应:“像。”
关山海的冷水也是立刻就泼出来:“哪像了?小政你少迁就他,就他那长相,比你丑多了。”
关溪气得抓了一把摔炮丢在关山海脚边:“二哥,你说像不像。”
闻言,关山河仔细对比起来,等到关溪快要不耐烦地时候才说:“小政比你好看。“
剩下的摔炮,没有悬念地砸向关山河,关溪一把抱住黎政嚎叫道:“啊啊啊!你们都不是亲生的,小政才是我亲哥。”
黎政摸摸他的头,直愣愣地说:“你都没叫过我哥哥。”
众人一怔,俱都没想过能从黎政口中听到这句话,而这,正是一个好的开始。
关溪松开他,两手往腰上一掐,颐指气使地吐着舌头道:“等你比我高了再说。”
第21章
这句话像是立了一个FLAG,关溪身高一路疯长,初一刚念完就快180了,却从不长脑子。从小学到现在,哪怕成绩不是满门红,吊车尾的地位也从未被撼动过。
反观黎政,一门没补过,凭借实力轻松考入重点高中。
关家在饭点定了个包厢,为黎政庆祝。
菜都上的差不多了,关溪饿得把筷子咬得咔咔响,嘴里嘟嘟囔囔着:“大哥怎么还不来啊,我要饿死了。”
关之洲教育小儿子:“山海工作忙,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
关山海毕业近两年,从大学起就跟学长一起创业,开了间设计工作室,如今正是事业的红火期,整天忙得不着家,加班已成了新常态。今天工作室临时有事,之前特地打来电话说自己会迟点到。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关溪碰了碰黎政,点着手腕上的表盘,将炮火从自己身上移开,“小政,你看大哥这个没良心的,一点儿不重视你,说好了今天给你庆祝,他都迟到半个小时了!”
“关小溪我最近揍你揍少了是不是?”关山海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一起响起,“挑拨离间的话你越说越顺口了。”
关溪吐吐舌头,左摇右摆地装傻。
黎政一见到关山海来,立马站起来,又是帮他拿包,又是替他拉椅子。
关山海在他身边坐下:“等饿了吧,不是叫你们先吃吗?”
黎政笑眯眯地说:“没事儿,我们不饿。”
“本来也没几个人,山河在国外念书,过几天放假才能回来,等一会儿无妨。”曾雅柔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关山河打来的祝福电话。
曾雅柔开的是公放,全家人乐呵呵的说了两三分钟。
关山河性格内敛,说这么一会儿工夫已属不易,更何况关溪已经等不及地开始偷嘴了。
匆匆地挂断电话,关之洲让主角第一个发言。
黎政挺不好意思的,谢谢关叔叔和曾阿姨这些年的栽培,谢谢难题克星关山海。
关溪指着自己问:“我呢我呢?”
关山海调侃他:“谢你捣乱之功?”
关溪白他一眼:“我哪有!”
黎政为他解围:“小溪是帮我复习。”
“这才是亲兄弟。”关溪坐在黎政另一边,亲昵地揽着的肩膀,斜了关山海一眼说,“那边都是假的。”
“好了好了,你少瞪鼻子上眼。”黎政扯开关溪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一会儿大哥教训你,我可拦不住。”
热热闹闹地吃完饭,工作室的活还没干完,黎政依依不舍地送关山海上车,敲了敲他的窗户。
关山海放下车窗问:“有事?”
黎政踢了踢地面:“今晚回来住吗?”
关山海在工作室附近买了套公寓,平时忙起来就住在那儿,最近他接了个大单子,算起来,已经快两个星期没回家了。
关山海上大学的时候住校,黎政每天都盼望双休他回来,好不容易等到他毕业,还得盼望这个人回家。
关山海笑说:“又想我唱安眠曲给你听了?”
徐倩刚去世那会儿他没少唱,演变到后来,只要黎政思念母亲,或是心情低落时,都会抱着个枕头站在他床前。
关山海心疼这个小可怜,每每搂着他,抱在怀里哄。
这么些年唱下来,关山海的唱功完全没长进,黎政非但没有嫌弃,反而像是上瘾一样,越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哪有!”生怕关山海笑话自己,黎政赶紧否定。
关山海故作伤心,捂着胸口叹气:“哎,好伤心,连弟弟都不捧场了,我要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