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锋拧眉沉思,忽然捶了一下桌子,道:“公子,我们去郴州,将他们带回来!”
邺沛茗挑了挑眉:“你不是不喜石大明的吗?”
“我、我也不是不喜他,况且公子待他们都是真心实意的,那石大明也待公子真诚,既然如此,我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事,令公子遗憾。”
邺沛茗笑了笑:“不必过去了,我们这儿能扛刀枪的统共也就七八十个人,这七八十人虽说也时常练武,可最多也只能应付一两百个人。你认为我们跋山涉水到那里去,能做得了什么?”
“那我们就这么等着吗?”
“不必过于担忧,虽说那边是战乱区,可义军揭竿而起为的是推翻这个腐朽的朝廷,他们是不会对普通的百姓动手的。”
马锋等人稍微松了一口气,邺沛茗又道:“不过义军若是知道那些兵士是石大明的船运过去的,说不准会迁怒于他们。”
马锋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公子,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别让我们的心起起落落的,我们受不住的!”
第33章 乘风(一)
眼下已是收红薯的时候,村子里若只留妇孺显然是不行的。且不说收粮的人手是否充足, 若那从四处流荡过来的流民, 或是去而复返的刘严那伙山匪对这些粮食虎视眈眈, 而趁邺沛茗等人出动之后来侵扰, 村里的这点人实在是不够抵抗。就更别提若官府巧借各种名目征收粮食来了, 该怎么应付。
马锋听了分析后才道:“是我想轻了,还是公子想得周到。”
“况且若他们当真继续北上至潭州了, 想必很快便会将此事告知我们,而书信在这两日内该到了。届时是救还是等, 便心中有数了。”
“是。”
抚慰了焦虑的众人后, 邺沛茗便让他们加紧收红薯。
官府征税,时常从夏秋两季收割之际, 以粮食的多少来收税。以往可定为粮食的便有米、粟等,邺沛茗先前让种的土豆以及如今的红薯于别的地方而言都是陌生的,暂不计入粮食的范畴。可一旦官府发现, 依朝廷横征暴敛的行径,南岭村的村民至少得缴半数以上的粮食。
幸而红薯的保存条件比土豆略好, 还可切碎碾压研磨后晒干成粉, 即可长期储存,又可用这些粉做成许多面食。
虽然邺沛茗一开始只能根据系统上的红薯说明的只言片语上来制作薯粉, 也遭遇了失败,但正如她所言: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南岭村的百姓适应力是极强的。经过南岭村的村民的钻研,很快便成功地磨出了粉末来, 并准备大量地研磨。
在此期间,石大明的信果然在第一封信传回来后的第三天也传了回来。
庞起义军趁着潭州无守卫而轻易攻占了潭州,不过因思王很早便收到了消息而早一步命撤离潭州的兵将将潭州的钱粮搬空了。义军到了潭州,也只得靠他们在衡州、昭州所缴获的粮食度日。
庞起义军又在潭州收编了几千百姓为兵,统合自己原先的部兵一万多人。而远在都畿道,集中兵力避实就虚全力攻下了汝州的王矩,得知庞起攻下潭州的消息,大喜,封了庞起为西军兵马将军,命他继续北上,以便与他在山南道形成对两都的围攻之势。
王矩义军看出了豫王在汝州、郑州、卫州布下的防线中的虚实,其中郑州过后便可直取东都洛阳,故而是兵力最强盛之处。豫王当时以为王矩义军会一路西进而攻郑州,故而以郑州为主防御处,派重兵扼守要道,却不曾想王矩率义军忽然改道全力进攻汝州。
王矩攻下汝州后,杀死孚将、刺史等十余朝廷重臣,又乘胜北上,避开布防了重兵的州府,而是先后取下荥阳、原武、阳武等地。防御线被突破后,东都的百官纷纷逃回西都,而孚帝也大惊,忙召集朝臣商议如何应付。
被庞起逼退至岳州的思王同时也上书请朝廷派兵,孚帝自然是无暇应对,只得给南海王下旨,命他火速前去救援。
故而南海王派出的四个营的兵士刚到郴州休整,便又被遣至潭州。不过郴州历来多船只通行,石大明等人不识那段河水的情况,统兵的都统便下令就地找船,而石大明等人则得留在郴州听候命令。
南海王的兵士到衡州时,和仍守在衡州的部分义军发生了激烈的交战,因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潭州的义军气势正强盛,南海王的兵士打得颇为吃力。在折损了一半的人后,才重新取回衡州。
尽管南海王派了兵士去救援,可心里头依旧有些不服气。
那思王的治地北面是山南大都督、豫王周德,东北面是鄂州大都督常王周敬,两者兵力强盛,朝廷却不使他们派兵救援岳、潭,而命他出兵。思王畏缩不敢派兵与他派去的兵将前后夹击义军,使得他损失了一千多名精兵强将。
思王偏生还是个极不要脸的,在取回衡州后,才敦促南海王与他前后夹击潭州。统兵的都统与思王那边定了对策后,作为先锋部队先行进攻潭州。可庞起有一万多义军,义军死守潭州城,而思王的兵士却久久未到,致使南海王这边损失惨重。
南海王大为光火,冲着北边怒骂:“竖子欺我!”
府内的幕僚为他出主意,道:“王爷可派精兵强将前去救援思王。”
南海王怒道:“我派去的兵士折损了近七成,你还让我增派兵力?你奉谁为主?”
“王爷息怒,臣之意,王爷可亲率精兵三千、铁骑五百去救援思王,这既为救援,又为征伐。王爷直取下郴州、衡州后,可顺势将其纳入王爷的辖州下。”
南海王怔了怔,心中微微一动,但仍有些犹豫:“可万一思王让我交回去……”
幕僚哂笑:“思王若向王爷讨要衡、郴二州,王爷不妨向他讨要精兵、钱粮。如今朝廷正疲于应付那王矩贼子,根本便无暇管王爷和思王的事。且这不过是自家的辖管州之事,王爷只需向圣上言明,圣上也不会怪罪王爷的。”
南海王思来想去仍旧顾虑:“这不合规矩。”
“他们将原属于王爷的桂州、容州、邕州等州府分给张道枢、崔朴、崔放三个宠臣管治时,可想过是否合乎规矩?他们让王爷的兵士冲锋陷阵,自己却缩在阵后观望,是否合乎规矩?王爷若不为自己做主,届时贼寇侵扰岭南,可会有人为王爷做主?”
南海王心中郁积了多年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他找出自己的佩刀,“铮”的一声拔-出,高声道:“这口气,我是该争回来了!”
于是南海王点了两千五的步兵与五百的骑兵组成精锐部队,从治地出发,希望以最快的行军速度赶到衡州援救。
入了春后,岭南一带便春雨绵绵,每日晨起后所瞧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在山间尤甚,有时小道上听见脚步声后,人相距三四丈时才能看见对方。
不过风从江面吹来后,这些雾气便渐渐地散了。每到这时候,各家才会出来将衣物拿去洗了回来晾晒。
陈沅岚洗完衣物回来,邺沛茗刚好也巡完了河岸回来,她顺手将装着洗净的衣物的箩筐拿过来,然后晾起了衣物。
“河水可有涨?”陈沅岚问。
今年下过几场春雨后,田里的泥也松软了,除了种红薯的地外,别的一大片地都种上了稻。而好不容易看起来风调雨顺一些,最近的这几场下的有些大的雨却让村民们感到不安,生怕又发大水,将他们的心血毁于一旦。
村里唯一有马的人是邺沛茗,所以巡视河岸,观察是否有涨水的趋势的任务便落到了她的身上。倒不是非得让她来做,她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故而才亲自去巡视一番而已。
“涨了些,不过是春夏汛期的寻常涨水而已。”
“如此大家也能松一口气了。”陈沅岚手上没停,不一会儿就和邺沛茗将衣物晾晒好了。她见邺沛茗的额际挂着汗珠,便从衣兜里摸出她的汗巾来给邺沛茗,“擦擦吧,满头大汗的。”
邺沛茗的眼骨碌碌转了一下,忽而弯腰凑到陈沅岚面前,后者道:“怎么了?”
“你替我擦呀。”
陈沅岚脸一臊,眼神似嗔非嗔:“你的手脚可还灵活着呢!”话虽如此,她见邺沛茗努了努嘴,心又想: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又何必跟她计较呢?
于是伸手替她擦去了额上的汗。
汗巾从邺沛茗的脸上移开之际,陈沅岚对上了那双明亮的眼睛,从她的瞳孔中似乎能看见自己的倒影,而她勾起的嘴角无不昭示着她计成后的得意。陈沅岚缓缓地收回汗巾,心里忽的不忿邺沛茗总是这般令她心慌又心欢,便伸出食指戳了一下邺沛茗的眉间。
“沅岚可否一直都这么帮我擦汗?”邺沛茗一动不动,声音柔柔的,没有在外指点时的那般轩昂,也没有偶尔会惹她不痛快的戏谑。
陈沅岚心里倒是想应下的,可又有一丝彷徨,正是这一丝彷徨令她踌躇了。
邺沛茗直起身,叹了一口气:“想来我还是莫要强人所难了,毕竟我的手脚也还算灵活。”
陈沅岚的心绪被她这怨妇似的口吻搅得乱糟糟的,眼见自己莫名其妙地生出了愧疚感后,她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去给家禽捣鼓吃的,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将汗巾狠狠地塞到她的腰带中便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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