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蓝光划过他眼际，他的身子一轻，迅速被带回了海面。
第26章 深海之旅
“咳咳咳……海，海妖，你回来了？”
“请别海妖海妖的称呼我好吗，我也没喊你人类啊。”海妖没好气地撒开手，把诺雷推向一块帆船残骸，“萨提拉，我的名字。”
“谢谢。”诺雷的脑袋还在嗡鸣，海底生物高高低低的音频不断冲刷着他的脑海，加上之前菲尔思驱赶怪物时对他造成的后遗症，感官有些错乱。他凭着训练遗留下的反射条件准确无误地托起菲尔思，抬起他的下巴远离海面，菲尔思昏睡了过去，额头搁在诺雷的肩膀上随着海浪沉浮。
“他耗尽魔力而已，别担心，他会醒的。”萨提拉拉住支撑诺雷平衡的残骸说，“我先送你们上岸。”
“维斯特呢？”诺雷捂了捂还在嗡鸣的耳朵，问。
“我的伙伴去救他了，放心，不会有事的。”萨提拉古怪地看了眼诺雷，“你的性格还真是……像个保姆。”
保姆么？诺雷抽出混乱的思绪稍想了下，过去的他并不是这样的啊……
海妖推着残骸，带着诺雷和菲尔思靠向了翡翠群岛之一的小岛，诺雷遥望了眼碧绿碧绿的岛屿，确实是名副其实。翡翠群岛没有植被，整座小岛都是坚硬的翠绿色矿石，乍看去就像一大片可供开采的翡翠。
“这里没人来吗？”诺雷问，“看上去很值得开采。”
“当然没人来，因为这里有怪物啊。”萨提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诺雷和菲尔思推上了岛屿海岸。
翡翠岛的海岸也是一片坚硬的绿色矿石，躺在上面骨骼都在叫嚣着难受。诺雷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他的脑袋里仿佛有一个沸腾吵闹的会议室，所有人都在各抒己见声浪越掀越高，他死死按住太阳穴，咬着唇咽下到嘴边的低吟。
“你也晕船了吗？”
“不……”诺雷摆摆手,“别吵我。”
萨提拉耸了耸肩，抱着肘旁观了会儿，轻轻哼起了歌。海妖之歌，船员最畏惧也最迷醉的声音，听到这个音色会不自觉迷失自我，循着歌声义无反顾地冲过去，结局往往是坠海身亡，尸首都找不到踪迹。
诺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声音渐渐被这音色统领整合到了一块儿，不再内讧的脑袋让诺雷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不少，他惊讶地看着萨提拉，露出感激的微笑：“谢谢你的歌声。”
萨提拉的歌声戛然而止，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诺雷说：“你还是第一个……”
“什么？”
“没什么，我的伙伴来了。”萨提拉的鱼尾已经重新变回双腿，他走到海岸边托起浸在海水里的维斯特。可怜的金发牧师喝了不少海水，昏昏沉沉地分不清东南西北，海妖不客气地挤了挤他的胸腔，让他吐出了肺腔里的水。
“咳咳——”维斯特恢复了呼吸，他使劲咳嗽了两声，眼泪鼻涕和海水混在了一块儿，看上去惨不忍睹。他幽幽睁开眼，目光愣愣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诺雷。
“还好吗？”诺雷背起菲尔思走到他身边，看上去也是狼狈万分。
“……难受。”维斯特的嘴里都是咸腥的味道，他摸索湿漉漉的长袍艰难地取出储物袋，他拿出药剂瓶喝了下去，还没等泛青的脸色好转，又拿了一瓶递给了诺雷，“喝了吧，我姐做的，能提高抵御能力。”
“谢谢。”诺雷喝了一小半，转身抱着菲尔思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里。看到这幕维斯特赶忙拦住他：“这是给人喝的，对龙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与其给他喝药剂不如直接喂魔法能量。”
魔法能量……诺雷立刻拿出自己的储物袋倒出了存储球，今天离开尤金城堡前特意恳求大领主提供了些魔法能量，他拧开储存球靠近菲尔思，菲尔思动了动鼻子，一丝一缕的魔法能量抽离出来被他吸食，没一会儿功夫，能量少了大半，菲尔思也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没事吧？”诺雷关切地问。
菲尔思定定看了他会儿，忽然面露菜色又拱到了他的怀里，使劲蹭了蹭。诺雷僵了僵，看向另外两人，比着口型无声地问：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晕船的后遗症，在陆地上还是会有头重脚轻的感觉。”萨提拉草草回答，他凝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加快语速说，“那些家伙来了。”
“你的敌人？”诺雷抱起菲尔思，指挥游隼飞出去搜寻，“能说的详细点吗？”
“耶梦加得。”萨提拉惜字如金。
看诺雷一脸茫然，熟读文献的维斯特清了清嗓子解释：“耶梦加得是海妖中的种族，原形是人身蛇尾，他们和塞壬族（人身鱼尾）本来是同族，在玛洛卡战争中耶梦加得投靠了魔物，奴役了塞壬族，还将他们作为祭品献给魔物。”
“这是真的？”诺雷惊讶地看向萨提拉。
“是真的，”萨提拉冷着脸说，“战争结束后我们得到了解放，但是因为耶梦加得那群混蛋的背叛，别的种族并不乐意接纳我们，这也没什么，反正我们深海种族并不打算和你们陆生生物打交道，但是不久前，一个关押在深海之渊的耶梦加得重刑犯越狱了。”
萨提拉的声音更硬冷了几分，“他盗走了波塞冬的权杖，还放出了守护巨蛇，刚才袭击你们的就是它。”
“来了，”诺雷若有所感地望向翻滚的海面，隐隐约约，深绿色的生物浮出海面，手里的冷兵器泛出寒光。
“现在怎么办？”维斯特急躁地站了起来，今天这场面似乎比面对夜魔时还要凶险，这儿并不是他们的主场，而是海妖的地盘。
就在这时，窝在诺雷怀里的菲尔思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襟，诺雷低头看去，正对上菲尔思的眼睛。菲尔思的瞳色深邃了些，剔透的琥珀色渐渐被血雾一样的颜色笼罩。
“怎么了？”诺雷心弦一紧，紧张地问。
“去深处。”菲尔思直勾勾地说，“我感觉到有东西在召唤。”
“走。”诺雷背起菲尔思，抽出龙枪握在了手里。他义无反顾地朝翡翠岛深处前进，萨提拉追了几步，提高嗓门问道：“喂，你的龙说什么你都听吗？”
“是的，我信。”诺雷头也不回地说，“你要是有顾忌可以走别的路，就像刚才那样。”诺雷说的是刚才巨蛇袭击前，萨提拉选择弃船逃命的行为。
萨提拉的耳根瞬间充血变得通红，他恨恨朝反方向走了两步，忽然定住了身形，转过身追了上去，他边走边碎碎念：“想骗我走，没那么容易，我倒要看看，你的龙有什么能耐！”
海妖的反复无常让维斯特摇了摇头，他喝了瓶法力恢复药剂，向往常一样，给每个人身上加上了神圣祝福。
诺雷坚定地朝前走，游隼盘旋在上空寻找着可疑的地点，可翡翠岛并没有什么遮掩物，时高时低的地势上杵着的都是翠绿色的矿石，背后是耶梦加得的追兵，海里涌现的是巨蛇漆黑的身形，萨提拉的不安不断扩大，忍不住呛声：“你的龙有什么对策？快点使出来好不好？”
“安静。”诺雷轻斥了声，继续将感官投递到观察翡翠岛上。萨提拉还要说，立刻被维斯特制止住了，就在他费解诺雷在干什么的时候，诺雷忽然停住了脚步，侧过脸问了菲尔思一句：“是这里吗？”
菲尔思点点头，瞳色变得越来越红。
诺雷挥舞起龙枪，猛地刺向坚硬的岩层，一击之下岩层并没有碎裂，只露出一条细小的划痕，诺雷深深吸了口气，就在这时，猩红的能量慢慢缠绕上龙枪发出火焰般的光芒。“咚——”毫无预兆间，诺雷再次刺向脚下的翡翠岩层，原本坚不可摧的岩层被红炎击碎，忽然破出个大洞，诺雷带着菲尔思一起掉了下去。
情急之下，维斯特迅速给诺雷身上加上了“缓落术”，他念完咒语，立刻趴在洞口向下望，“诺雷，没事吧？”
不一会儿，诺雷的声音从黑漆漆的洞底传了出来，“我没事，你们也下来吧，注意安全。”
维斯特稍稍放宽了心，看了眼萨提拉撇了撇嘴问：“走不走？”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萨提拉不客气的说，“麻烦给我个缓落术。”
“我为什么要帮你？”维斯特嘴上拒绝着，说完这句后就诚实地念完了缓落术的咒语。感觉到身体轻轻飘浮起来，萨提拉勾了勾唇角，“谢谢。”说完他也跳进了洞里。
维斯特最后一个落下，落到地上的刹那他又念起圣言聚起圣光照亮了四周。
“没想到你这个牧师还是挺有用的。”萨提拉歪着头笑道。
维斯特冷哼声，反唇相讥：“我暂时还没看出来，带着你这个海妖有什么用。”
萨提拉回了记冷哼：“你不记得刚才把你从海里捞出来的人是谁了吗？”
维斯特不甘示弱地反驳：“那真是谢谢你了，你该早些提醒我们的！这样我落水的时候还能有个心理准备！”
“你晕船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我说了你听得进吗？”
“我懒得跟你吵，有失格调。”维斯特又哼了声，举着圣光离开。萨提拉抬头看了看漏光的窟窿，沉住气追上他们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