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靖道:“我觉得都不用烤,拿到太阳底下晒一晒东西就燶了。”
何宇城义愤填膺,“谁先提议要来烧烤的,干了他!”
“是你先提议的。”班彦道。
“哦。”
韩靖以前没亲自动手烤过东西,经验实在不足,他给手里的鱼每翻一次身就刷一遍酱料,好不容易把鱼烤熟了,满怀期待地咬上一口,鱼肉竟是咸得发苦,他有点难过,“被我烤得这么难吃,这条鱼真是死得太冤了。”
李柏庭帮他把那条鱼扔了,把自己刚烤好的递给他,“你吃我的,我这条鱼死得好,死得特别光荣。”
太阳好不容易落了山,暑气在林间绿地里很快便消散了。几个人吃饱后打了一会儿桌球,又沿着江边转了转,最后围坐成一圈斗地主。李柏庭提议道:“我去买酒来,输了的就罚喝酒。”
五个人分成三队打牌,李柏庭和韩靖一起,何宇城和班彦一起,覃灿自己一个人。覃灿大为不满:“也带(太)不公平了,你们社(这)不是以多欺少嘛。”
可人多并不见得一定有优势,毕竟容易产生内讧。上家刚甩出来一对勾,韩靖看了看手里的牌,说了句要不起,李柏庭立刻替他抽出两张牌甩出去,“要啊!一对妹!”
韩靖急了,“这回牌那么烂,最大的就是这个,你还给我一下全出掉了!”
何宇城一脸幸灾乐祸,一巴掌按在那两张牌上,“出了就是出了,别想反悔啊。”
韩靖用胳膊肘往后捅李柏庭,“都怪你。”
李柏庭坐在韩靖身后,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牌,不以为意道:“反正一手烂牌,赢又赢不了,能多出几张就多出几张咯。”
结果今晚输得最惨的是何宇城和班彦,两个人分工明确,何宇城负责打牌,班彦负责喝酒,然而何宇城今晚手气实在烂,牌技又拿不出手,班彦只得一罐又一罐地灌啤酒,一晚上跑了好几回厕所,喝到后来连神志都不太清醒了。
何宇城眼看班彦已经醉倒在自己肩上,赶紧让大家收手,“算了算了,别再打了,我认输,这家伙都不行了。”
覃灿今晚玩十赢九,哪里愿意就这么结束牌局,“搭(他)不行了就换你喝咯。”
班彦已然醉醺醺,搂着何宇城笑道:“不用,我来……嗝。”
何宇城连忙声明:“你们都看到了啊,不是我非要推给他喝,是他自己愿意的。”
李柏庭边洗牌边说:“我看他啊,就是平时被管得太严了,现在逮到个机会就拼命喝酒□□,今晚应该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夜不归宿吧。”
何宇城点头,“估计是,连跟朋友出来玩都要偷偷摸摸、骗来骗去的,搞得跟私奔一样。”说着又拍了拍班彦搭在他颈间的脑袋,“喂,你想不想吐,要不要我扶你去帐篷里睡觉?”
班彦又打了个嗝,抱着他迷糊地嗯了一声。
安置好了班彦,何宇城从帐篷里探出个脑袋来,冲其他几个人说道:“今晚就是我们几个最后一次一起睡觉啦,我跟班彦睡一个帐篷,韩靖你和覃灿睡一个帐篷,李柏庭,你就自己独守空房去吧。”
李柏庭不服,“凭什么!”
何宇城朝他做了个鬼脸,“谁叫你是外人。”
李柏庭一时口快道:“我是韩靖的内人!”
“内人?你是他老婆啊?”何宇城哈哈大笑,“也太恶心了吧。”
李柏庭听了有点不高兴,“你才恶心。”
最后李柏庭当然还是跟韩靖睡一起了。这里远离市区,绿树环绕,不仅夜里的温度比市区低,连星星看着也要更明亮些。帐篷的外帐上嵌有一块透明塑料布,月光便从这里如水洒入。李柏庭放下卷帘,帐篷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低语声,“在外面呢,别乱来。”
“试试打野战是什么感觉嘛。”
“旁边会听到动静的。”
“不会的,你憋着别叫就行了。”
“那弄脏了怎么办,没有纸啊。”
“可是我真的很想嘛——”
“暑假那么长,什么时候不行,干嘛非要趁现在。”
“那说好了啊,下次再去你家里。”
“嗯。”
接着又响起了断断续续的亲吻声,一刻钟之后,帐篷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五个人一起乘公车返回市区。班彦昨晚上喝多了,今天还有点晕乎,而何宇城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并不太好,一路都闷着没有说话。上公车时,班彦自然就坐到了何宇城旁边,何宇城却立刻起身坐到后面去了。
韩靖看在眼里,小声对李柏庭道:“他们昨晚睡觉时是不是闹矛盾了。”
李柏庭道:“是吧,毕竟班彦那种家伙,何宇城能忍他那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46章 北海之行
这回的暑假跟去年的可比不了,作为准高二生,李柏庭他们八月初就要返校上课了,整个假期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今年的夏天格外热,整个七月都没下过几场雨,台风更是不见一个。李柏庭每天趁太阳高照前骑车去早市买菜,一身大汗地拎着菜回家,然后冲个澡,再补个回笼觉,醒来时正好可以吃午饭。有一次他在回家时还顺便逛到附中门口看了眼今年的红榜,今年附中的中考成绩又是稳居全市第一,不过高考成绩,好像就只能大家在内部鼓鼓掌了。
自己要努力才行啊。
李柏庭吃过午饭,洗完了碗,出门前对爸妈说道:“我去找韩靖一起写暑假作业了。”
关门前听见老妈在身后说:“我怎么见你每次都是空手出门的啊。”
明明感觉暑假开始了还没多久,返校的日子就已经近在眼前了。回想起来,这一个月好像从头到尾都在游手好闲,什么正经事也没干,不过李柏庭才不会因此产生什么虚度光阴的愧疚感,毕竟无所事事就是暑假最大的充实。
这天下午,两个人待在凉爽的空调房里,韩靖刚从床边站起来,李柏庭一把就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用脸在他赤-裸的后背上蹭蹭,“今晚还去不去游泳?”
“去吧。”
“哎,你也去办张游泳卡算了,每次都买票进去,算下来很亏的。”
“不用了吧,都快开学了,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去游泳,就算办了也用不了几次。”韩靖突然又感慨,“游泳池里消毒水味太重了,还是在海里游泳好,以前每年夏天都会去海边玩的。”
“那我们也去海边吧。”李柏庭当即就提议,“趁现在还没开学,我们一起去北海玩。”
两个人一拍脑袋,说走就走,立马就订好了旅馆和车票,第二天便踏上了前往北海的短途旅行。
北海虽然在外名气不算大,在区内却是人气向来不输桂林的旅游胜地,毕竟在这片喀斯特地貌广泛分布的土地上,人们对于奇峰秀林早已屡见不鲜,反倒是海滨风光更叫人心生向往。
下了动车,韩靖抬头一看,头顶一片碧空如洗,是一种临海城市特有的澄净的蓝,午后烈日炙人,大团的云朵飘得很低,韩靖深吸一口气,从潮湿的空气中闻到了那股独属于海洋的淡淡咸腥味。
他们在出站口坐上了直达银滩的公车,在银滩对面那片花花绿绿的别墅群里找到了之前预订的旅馆。因为是旅游旺季,旅馆里早早就住满了人,留给他们的就只有顶层阁楼的小房间了。
外边实在太晒,两个人在房间里待到了五点多才出门,走出别墅区,再过个马路,银滩就到了。不知是谁先给银滩戴上了“天下第一滩”的高帽,未免夸张得有些令人脸红,至于传闻中的“滩长平、沙细白、水温净、浪柔软、无鲨鱼、无污染”之类——那也是在银滩变成免费开放的景区之前了。
当然,如果不用那些被夸大过的宣传词来挑剔它,这里仍然是个不错的海滨休闲胜地,只是现在正值旺季,游客实在太多,近海也跟下饺子似的拥满了人。韩靖很久没来海边,在海里泡到了饥肠辘辘才肯出来。随便冲了个澡后,二人又一起到了附近的侨港觅食。
侨港镇上有条长长的美食街,夜晚便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因为侨港原是越南归侨的安置点,这里也有不少越南风味的小吃,两个人先是各自来了一碗蟹仔粉,越南春卷吃了好几份还嫌不够,接着又来一打烤生蚝,然后再来一碗解腻的糖水,最后一人捧着一杯炒冰,慢悠悠地逛到了街尾。
海边的夜晚不热,但湿润的海风吹得人身上黏腻,路边的小摊在放着不知什么语言的流行歌曲。两个人趿着拖鞋优哉游哉地在镇子里乱晃,偶尔偷偷拉一拉手,反正没有人认识他们。
回到旅馆的时候,老板养的那条老狗正趴在大堂里打呼噜。老板娘是个热情的东北女人,一见他们就打招呼道:“回来啦?今天玩儿得还开心吧?”
“嗯,刚去了银滩和侨港,在侨港吃了好多东西。”李柏庭道,“明天打算再去涠洲岛玩玩,在岛上住一个晚上,大后天就直接回去了。”
“明天去涠洲岛?”老板娘惊讶道,“你们没有看天气预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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