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惊奇地看着青,不一样,以前他就觉得青与同龄的孩子不一样,现在看来真是太不一样了。他的印象里,青可是个话不多的人,第一次听到青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又说得这么文采飞扬,连着青本人好像也是发着熠熠的光,忍不住说:“你以后绝对是个作家的材料!”
后来,开学了,青和阔并肩走在校园里,说说笑笑间,阔无意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就想起了羽从后面抱住他的时候,仿佛温度和气息仍在。
初二寒假时,阔和家人到南方旅游去了,青这个寒假就过得比较清静。有时,他会闲闲地看着窗外,干燥寒冷的空气里,落尽叶子的树,棱角分明的枝桠写意地伸向灰茫的天空,寂寞而倔强,他觉得那像是在远远的另一个城市里生活的羽。他总是会想起暑假里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想起羽在游泳池中托起他身体的手,温暖而有力,想起羽用勺子将冰淇淋喂入他口中,想起羽那次从背后抱住他,说话间的热气呵到他滚烫的脸颊上,有一丝丝的凉爽,又想起多年以前,羽站在单元门口看着他的眼神……他突然惊觉,想这些事情不太对劲,他又努力回想和阔在一起时,他和阔之间也是很随意的,上次体育课跑400米,跑到终点时,阔不是也从他背后扑过来,一下抱住了他吗,他当时没防备,还差点趴地上去了。可是他为什么总是觉得羽对他做这些是特别的呢,其实阔和羽做这些都是无心的,自然的,这是朋友、兄弟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自己不该这么敏感。他就这么七七八八地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明确的结果,想得自己头疼,烦闷地重重地叹口气,穿上羽绒服,换上运动鞋,走出家门,仰头深深地呼吸着带着寒意的空气,甩甩头,迈步向前跑去。
寒假已经过去一半,青不知道羽寒假还会不会来,听爸妈平时的闲谈中,爸妈似乎想让羽来家里一起过年,但舅舅那边还有些犹豫,好像说羽快要中考了,学习紧张,要趁着假期好好复习、做题什么的。青有些希望羽来,羽已经够不幸的了,而自己是那么幸福,如果这幸福能与羽分享,能让孤独寂寞的羽感觉到家的温暖,不是很好吗,可他又有些希望羽会因为什么事情来不了,他总是会想,如果羽再次抱住他,那他该怎么办,可他转念间又觉得羽抱住他也没什么逾矩的,羽不是也很不以为然吗,也许是羽的成长经历太不幸,又没有兄弟姐妹陪伴他,所以他才喜欢与他亲近些吧,而且,不可否认,被抱住时,自己其实感觉挺安心的。青暗自不断地犹豫、纠结,最后,只一个简单的念头把他从乱麻的心态中解放出来:羽来的话,至少他能过一个开心的年。
最后,年二十八那天,在青爸妈的一再坚持下,加上羽本人也很想到姑姑家过年,当然还有羽继母的暗中怂恿,羽的爸爸终于同意了。
大年三十晚上吃了饭,青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凑在一堆,围在方桌旁,一边又爱又恨地看着春晚,一边包着饺子,青和羽被划分小孩子之列,禁止动手。十二点的时候,青和羽被指派去放炮,四周劈哩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炸得耳朵都要聋了,一朵朵硕大的烟花在深黑的夜空中绽放,无比的绚烂,七彩迷离的光映照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青捂着耳朵抬头看着漫天烟花,一时间有些失神,昙花一现时的惊艳也就是这样吧,在最繁华的瞬间凋落,虽然短暂,却如此完美。烟火映在他的眼睛里,眼神在华光闪烁间变得迷离,羽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飞快地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
青惊讶地看着羽,羽却笑着说:“刚刚站起来太快,没站稳,头有些晕,好在被你挡了下,不然肯定摔倒了。”
“哦。”青想,原来是这样,这不是很正常吗,自己怎么又这么敏感呢,他决定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一定要稳住自己的情绪,至少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同时他突然意识到羽怎么那么瘦呢。
初一早晨,在一串串“给您拜年了,新年快乐”、“身材健康、万事如意”、“学习进步”等等相互祝福声中,青的爸妈拿出四个大红包,每个红包上都写上了名字和祝福语,笑呵呵地分给了四个孩子。发红包前,青走到正在包红包的妈妈旁边,悄悄地把给自己的红包里的钱拿出一部分,塞到了给羽的红包里。
过了大年初三,羽的爸爸就打电话来,催羽回去,他说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年里头还是要聚齐些好,吉利。说的也在情理之中,青的爸爸妈妈竟无法反驳,对于爸爸的要求,羽很愉快地接受了,青的妈妈叹着气给羽收拾好了行李,子毅和青送羽去车站,跟羽道别了。青觉得羽脸上的愉快表现得过于轻松,让看的人反倒心里酸酸的。好在以后羽放假还可以来,也许等他们都长大了,羽的情况就会变好了,他想。
青以为只要一到寒暑假,羽就会来他们家,但是此后的第一个暑假,就在羽中考结束后,羽却再也没有来。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青想,这距离也就代表着他们各有各的生活吧,不可能总是重叠。青不知道的是,而且他一家人也都不知道,就在那个暑假,羽正式离家出走了,那时羽正值高一,他正值初三。
暑假期间,羽开始打工存钱了,后来就自己租房住,自己养活自己,自己给自己挣学费。他爸爸虽然也会偷偷摸摸地存下一些私房钱给他,那也是少得可怜。他没有告诉姑姑他们,他爸爸也难以向外人启齿家里的难堪事。每逢寒暑假,青的妈妈再打电话来让羽来家里,他爸爸就找个理由说去不了,要补习什么的,其实假期里他自己也很少能联系到羽了。
第四章
【本章文案:每一个人都经历过的高中生活,喜笑怒骂。一场架却打得惊天动地,叶榕笑着对青说:“闹到最后,我都不知道阔是替我出气呢,还是给你报仇呢。”】
年少的他们各有各个的生活,时间的脚步也从未因任何人的痛苦或快乐而稍做停留,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向前走。
青和阔又同时考上了同一所重点高中,这次是同班,没同桌,前后排,本来阔的座位是在青斜后方的,结果阔跟青正后位的同学商量了半天,说请他唱歌打游戏,又保证老师不会批评,好说歹说,才把座位换到青正后面去了,青和曹亦林同桌,阔和叶榕同桌,四个人就渐渐混熟了。
转眼间,升到高二。
早自习过了大半时间,叶榕才来。满头满身的土,脸颊上还青肿了一块。坐到位子上,低着头也不说话。阔吓了一跳,问:“怎么了,你?”
叶榕轻轻揉了揉脸,吸着凉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跟人打了一架。”
“没打过人家?你看你脸肿的。”阔说。
青和曹亦林也转过头来,听他们讲话。
“我一个对四个,要是你,你能打赢?”叶榕气呼呼地说。
“我肯定……”阔正要说,青就打断了他:“你让叶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老师肯定要问的。”
曹亦林也插进话来:“是啊,叶榕,怎么回事?快说,哥们儿给你报仇。”
阔就盯着叶榕等他说。
叶榕早晨上学路上因为快要迟到了,自行车就骑得飞快,冷不丁从旁边巷子里就冲出来几个人,也骑着自行车,结果他刹车不及,就和对方撞上了,对方几个人也是学生,像小混混似的,个个染着枯黄的头女。叶榕想着不管怨谁,毕竟是撞上了,就主动赔礼道歉,然后就想赶紧上学去,结果对方根本不理会他的道歉,反而张口就骂,把叶榕祖宗八辈家中所有女性都问候了一遍,异常肮脏难听,叶榕也算是比较耐心好性的人,都被骂得受不了,抬手就给了对方一拳。结果……
阔气得直问:“是咱们学校的人吗?你认清脸了吗?”
叶榕说:“不是,看校服是启德高中的。”
阔说:“行啊!你还认得他们吧?晚上放学咱们收拾他们去!”
曹亦林说:“这事先放放,一会儿老师问,你怎么说啊?实说肯定不行,如果因为打架被处分怎么办。”
叶榕还在想该怎么说,青张口说:“就说骑自行车被石头硌到,一头栽路上修管道的坑里了。”
“我看行,就这么说。”阔看着叶榕直笑,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课间,阔把高二年级六个班走了一遍。
下午下了课,还没有开始上晚自习,阔就开始收拾书包,叶榕、曹亦林也开始收拾,青往四周看了看,班里大多数男生都在收拾书包,看了一眼阔,阔对青笑笑,说:“你上你的晚自习,老师要问你,你就说不知道我们干嘛去了。”
青点点头,说:“你们小心点儿。别闹出什么大乱子。”
阔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第二天,青看阔他们脸上也没有挂彩,兴高采烈地,知道事情解决了,就没有问他们具体情况,一天挺平静的就过去了。晚上下了自习课,学生们都在收拾书包准备放学回家,青站起来转过身,正要跟阔说早上到了学校才发现自行车轮胎漏气了,晚上你送我一段路,就看到阔脸色变了。等青反应过来时,已被人一棍子狠狠地砸在了背上,心脏似乎猛地撞上了前胸骨,又弹到了喉咙,一个趔趄不稳,重重地摔坐在地,后脑勺咚一声磕在桌腿上。阔一看,疯了似的抽起板凳就冲来人砸了过去。教室里刹时一片混乱,女生们吓得尖叫着跑出了教室。青两眼直冒金星,头嗡嗡地响,好一会儿他才看清教室里多了很多外校的人,手里都拿着棍子,两拨人正打在一起。阔一边反击,一边护住青,青刚才是替他挨了一棍,否则那棍子就直接砸他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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