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没人?」利易斯没有理会汤姆,刚刚他和克里斯托弗调情也没理会,现在更不会理会了。
「有人也可以变成没有人。」
利易斯换上了子弹,这时他才有空看着汤姆。
「三百发,足够你离开了。」
汤姆放松了身体站在不远处,右手虽然还是拿着AKM,而他自己已经没有作出任何防御,这时利易斯也忍不住看着汤姆好久好久。
利易斯抬起了枪,抬起头问:「你真的不打算走了吗?」
幸好汤姆看不到自己的眼睛,要不然浓烈的挽留,定必会使汤姆改变自己的主义。
「你快点回去吧,趁烟屑还能掩护你。」
「你的论文呢?你就不要了吗?」
如此,傻子也听得出利易斯的不舍之情,然而他就是不愿去听。
他早就想去死了。
「你帮我交给教授了,在我公寓内的计算机。」汤姆说,随后真摰地看了利易斯一眼:「对教授说我对不起他,我撒谎了。」
利易斯别过了头,然后道:「我不会帮你交的,你不能这样。」
汤姆却笑了,他和气的道:「算了,迟交都会扣五分,扣着扣着,与不交其实也相差无几。」
他一身轻便,连枪也不再用,看着利易斯说出最后一句话。
「再见,利易斯。」
利易斯不会当作听到,就算已经再也见不到汤姆,他也只会觉得汤姆只是回到伊朗去,他不会的。
他不会想说一句Rest in peace,或者是Rest in pieces。
「有机会去伊朗找你。」
这句说话汤姆是听不到了,只是利易斯自己在催眠自己而已。
汤姆看着利易斯从一旁的通道上离开,他的眼睛被烟醺得有点刺痛,鼻子嗅到那些刺激性的味道也,汤姆揉不了眼睛,要不然一定能擦出不少透明液体来。
他无视了克里斯托弗在背后的叫唤,看了一眼自己的墓地,这个场地已经经历了一次爆炸,所有人质不是死了,便是被冲击波炸断了四肢,有些则是休克了,反正引不起汤姆的注意便是。
虽然是破烂了一点,可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其实已经没有甚么事可以引起汤姆的注意了。
「汤姆……」
除了这个男人。
汤姆转身看着克里斯托弗,这个一向白晢的男人身上染上大遍红色,他简直觉得这种色彩不是属于边个男人的。
不都是说这些人身上的血都是蓝色的吗?然而他流出来的血也是红色的,与自己的都是一样。
他会不会死呢?汤姆想,他的内心其实不太想克里斯托弗死的,他要是死了,西摩尔家应该何人来担当呢?西摩尔家本身已经没有分支,一个人丁凋零的家族,除了钱之外之没有甚么人了。
克里斯托弗他其实没有做错过甚么,相比起其他大家族,然而他惹上了汤姆,汤姆最恨被控制,他却偏要控制;汤姆最不想搞同忄生恋,他却偏要这样对待汤姆,甚至不惜口人禁他,这些都使汤姆不得反抗到此。
为了伊兰国的军备,他付出的东西没人看到,到最后得知不过是他父亲想让自己去死,这些都狠狠地击伤汤姆的内心。
但无论如何,说到底,他和克里斯托弗的相识都是为了一场军事交易,虽然帮助不多,却让伊兰国打了几场漂亮的仗,先后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北部得到多个盘据点,也是因为克里斯托弗军备上的帮忙。
「克里斯托弗。」汤姆他垂下了眼,静静地说了一句。「其实我有母亲的情感的,我也迷糊过。」
汤姆没有用右手,而是用左手吃力缓慢地伸进自己的腰间,他的冷汗和手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他的黑眼睛仍然死死地盯住克里斯托弗的脸,与对方不与相让。
花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候,克里斯托弗看到一个透着冷意的黑色圆孔正指住他。
他说:「要是你没有关我,我不会那么恨你的。」
回想起来,克里斯托弗关着他,其实只是不想他去死,不过他不应该做之后的事,汤姆接受不了,他是一个虔诚的赛莱菲主义份子,要是克里斯托弗愿意软磨硬泡的话,也许他能够一步一步走出这些缠脚的荆棘。
可是克里斯托弗没有。
他的母亲性子很温和,他其实也有受过母亲的熏陶,所以他最后在伊兰国泯灭人性的日子里,他对于自己亲近的朋友和属下都十分友好,比一般人对待朋友更加好。
所以要是他真的喜欢上克里斯托弗的话,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也会顺着克里斯托弗的意思去做他喜欢的事。
而现在的喜欢,已经被巨大的羞恶感盖了过去,他不可能接受克里斯托弗。
除非他们都死了。
所以,没有除非。
汤姆看着克里斯托弗挽留的眼神,浓烈得比利易斯要深上几十倍,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染上一层汤姆没见过的悲愁,眼中的湛蓝,使汤姆也忍不住心脏发痛,汤姆已经不可能捂住胸口,但是他还是禁不住蹙起眉来。
可眼神却是坚定的。
那一把细小的唠叨者陪伴着他走到现在,最后一枪是留给克里斯托弗的。
他垂下头看了一看自己的腹部,一个黑色圆洞在不住在渗出血液,他这才开始感觉到腹腔裂开的痛楚漫延全身,一时之间头皮发麻,双手也无力在撑起身体,克里斯托弗立即翻身躺在地上,因为掀用了肌肉,他如同汤姆一样冷汗流尽。
可他总是忘了,汤姆忍痛能力是很高的,就像汤姆右手上那深长的刀伤一样。
因为用力在口袋偷偷掏出枪来,这已经对左手作出很大的伤害,可最致命的却是唠叨者的后挫力,那力度足以让左手骨折的地方更加粉碎,也就更难以康复。
就因为这样,汤姆才没有射得中他的心脏。
但克里斯托弗没有想着自己,他只是悲哀地想到汤姆的左手永远也好不起来了。
克里斯托弗的呼吸开始急速,他想用力,腹部的血流得更多,然而却对于他想做的事毫无帮助。
他想送汤姆去医院,他想抱住汤姆作为他的左手帮他拿枪,他还想告诉他,他的父亲一直都不想他死,所以才将他送回英国。
要不是这样,那次伊拉克的空袭汤姆未必能活下去。
至于让他来法国,只是想借他的头脑,并不是想让他的宝贝儿子下战场。
没想到这会让汤姆觉得是放弃了他,直到这个不可挽回的结果。
那个哈里法一直都是冷血的,不代表他不爱儿子,只是作为哈里法的时候,他并不会这样主动去关心儿子。
而且汤姆没有想过,他的父亲要是讨厌他的雅兹迪血统,他父亲大可以在伊兰国时期一早就杀了他而不是训练他,只要他的父亲和他母亲再做一次,自然有一个血统让他满意的儿女。
可是他没有,也就是说他没有不满汤姆的血统,反而让他不满和怨恨的,反而是他另一半的血统,也就是母亲的那一边。
再想得疯狂一点,他父亲喜欢的,可能是雅兹族的那个男人,而且爱得疯狂。
所以他既爱汤姆,舍不得他受伤,同时也想一刀子砍死他。
没有人想他死……从来没有……
汤姆……
在那些警察攻进来的那一刻,楼上的占士对着那镜球的绳子来了一枪,在镜头下坠的那一下再给了它一枪快而准的。
那是一枚炸弹,最后一颗,也是威力最大的。
汤姆是真的没有想过能够出去,如同占士一样狠下心来。
「克里斯托弗,再见。」
克里斯托弗只能见到汤姆的口形,然后眼前冒出一阵黑幕,他还没来得及再叫上一声汤姆,便俯在地上,没差点休克过去。
他双眼还是紧盯着汤姆那个方向,只见他汤姆一时间轰然倒下。
隐约之间,他好像听到自己在大叫汤姆别走,然而汤姆沉默地看了自己一眼,到最后还是走进熊熊烈火之中
与某次睡梦的场境重迭起来,惊悸连连。
「汤姆!」
「你知道先知时期之后第一个被记录在历史上犯了qaum Lut的人是怎样处死的吗?他是活活烧死的。」
汤姆看着伏在他身上的男人,双唇颤得说不出话来。
他还感觉到对方腹部的鲜血不住留出来,沾染着他的手缝之间,弥漫在空气之中。
…
二零一五年十一月十三日的巴黎恐怖袭击,是二零一五年十一月十三日与十四日凌晨发生于法国巴黎及其北郊圣但尼的连续恐怖袭击事件。袭击事件共造成来自二十六个国家的一百二十七人当场遇难,三人到院后不治,九十多人重伤,三百六十八人受伤,其中巴塔克兰剧院的观众被恐怖分子挟持为人质,造成八十九人死亡。
当日约在凌时十五分,警方展开攻坚。这波行动持续到了零时五十八便结束。警方初步报告表示,估计剧院内约有八十七民众被杀害。最终,四名攻击者死亡,其中三位引爆身上的炸弹自杀。第四位则被警察射中而引爆身亡。周围的小区在这起事件后被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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