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钰合身上前将他压在神树上,手慢慢顺着他后颈往下滑,嘴唇却转而往他耳畔处轻吻了吻,喉头压着笑,哑声道:“你是男的,我也娶。”
晏清江心头一紧,猛然便睁开了双眼,他喘息着伸手摸了把额头,在黑暗中眨了几下眼缓了缓心神,那般春-色旖旎的场景,原是——原是他在做梦!
他稍一回忆那梦中场景,便臊得无地自容,他这也太、太......太不要脸了些......都竟瞎梦了些什么东西?!平白污了温钰对他的情谊。
此时屋外天已大亮,他将自个儿脑袋蒙在被子里快憋出了毛病,盘算着温钰该是已去往司天台点卯了,这才掀开被子露出了头。
他一想到温钰,便觉口干舌燥,正准备下床喝水,腿一动,便又发觉了个新惊吓——他贴身亵裤中,那明显带着些滑腻腻凉意的东西......难不成是......是......是那什么?!
晏清江羞愧欲死,只当自己出了趟后巫族,本心连带修为都一并倒退了回去,他赶紧将亵裤脱下,换了条干净的,思忖着打从今日起,晚上入睡前得先盘腿闭目念上几遍《清静经》。
他端着面盆去院中打了水,只着着身中衣中裤,未来得及净面,便蹲在屋前,躲在梨花树下急急忙忙开始搓洗亵裤,他生怕手下一慢,温钰便回来了。
他正羞臊得将亵裤的内里翻转出来,便听见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他惊慌抬头,只见穿戴周正的温钰一脸诧异地停在他身前五步远处,疑惑问他道:“你穿成这样在洗什么?不怕着凉?”
“你......你......”晏清江嘴唇翕合,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两手将那湿淋淋的亵裤往盆中一压,仰头欲哭无泪道,“我......我......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落了东西在屋里......”温钰一手指着自个儿屋门,解释道。
“那你拿了快走吧,别迟了。”晏清江羞恼得简直想一头撞死在梨花树上,臊得一张脸越发得红。
“......不急。”温钰道,“你到底在洗什么,先回屋将衣服穿了再回来洗。”
“我......我......”晏清江两手压在盆中,任他怎么劝说也不动。
见他如此焦急,温钰只当是他不慎打翻了什么,将衣裳上染了即刻便得清洗的东西,便也随他蹲下,手伸进了盆内道:“我看看你弄了什么在衣裳上,我教你洗。”
晏清江大惊之下,两手在水中抓住温钰的手,他两手浸了许久的井水,又冰又凉,温钰手上却还是热的。
温钰一怔抬眸,晏清江与他眸光相交,不禁又忆起夜里那场春-色无边的虚妄大梦里,温钰抚上他胸-前的温热手指。
他瞬间慌乱,松了握住温钰的双手,扔下那盆中亵裤不理,竟是起身直接跑回屋中关上了门。
温钰:“......”
温钰只当他还在为昨夜的事害臊,轻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将他泡在盆中的衣裳提出了水,只一眼,温钰的笑便僵在了脸上。
——那是沾了男人那什么的......亵裤?!
温钰眸中登时划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目光往晏清江紧闭的房门前绕了一圈,将那亵裤又放回水中,起身去屋里提了任沧澜那包书,罕见地阴沉了脸色,眸中蕴着明显的恼意,步履匆匆地走了。
*****
温钰这日在司天台点了卯也不急着回府,出了司天台脚下一转便去了趟太医院。
任沧澜这几日又在为贺珉之研究新药,他之前呈上的那味药是助其去除体内浊气的,去了体内浊气,按理来说便得强化锻造肉体,方才能进行下一步。
他久在世间浪荡,闲来也无事可做,给凡人琢磨着炼个长生不老药倒也新鲜,更何况道家本就有炼丹一脉。
他正在药炉中炼制任氏特色大补丸,却听同僚来报,说是司天台有位姓温的大人来寻他。
温钰一向不与同僚往来,往日亦都是自己去司天台寻他。
任沧澜眉头一挑,便猜到准是他发现了自己送与晏清江的那些书,兴师问罪来了。
他应了声知道,理了理衣袖,出了炼丹房往外走,在回廊便被等不及的温钰给堵了个正着。
温钰扬手将那一包书全砸在他身上,任沧澜退后几步,将书接在怀中,笑得一贯的不以为意,明知故问道:“这么生气......书看了?”
“我——”温钰抬手想揍他,手握成拳在空中悬了半晌又被他按捺压下,他咬着牙根儿问他道,“你无事送他那些东西做什么?”
任沧澜闻言挑眉一笑,有理有据地回他:“晏青年岁也不小了,既然入了世,便该懂些红尘俗世。他都没来找我说道说道,你越俎代庖来问什么罪?”
那人精活了两百多岁,除去一身白得的修为,嘴皮子的功夫倒被他练得功力颇为深厚,温钰简直对他恨得牙痒,却又辩不过他。
“更别说,我这可是在帮你。”任沧澜指尖一动掐了个诀,将回廊罩上了层术法,这才对温钰正色道,“你与他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却俱是不开窍的木头。天象已变你是晓得的,金星合月,战事将起,而你命中那一劫便就在战祸当中。这代帝王犹信神鬼命理五行测算之说,届时恐是要你随军出征的,左右等不过秋后。胜,天下安定,你有牢狱之灾;败,南魏倾覆,你亦有性命之忧。若不在此之前,在你二人身后推上一推,就怕人世无常,你二人就此便要生遗憾了。”
任沧澜一语道破温钰命数,这便亦是温钰心甘情愿随贺珉之归朝的缘由,他莫名身系一场大战中的百万人命与南魏气数,除却顺应天命挺身而出,再无其他方法。
“我......我与......他......”温钰自打有了神通起便知晓自己命数,见怪不怪,却冷不防被任沧澜点透朦胧心事,登时神色困窘,难得支吾道,“我......他......”
“你什么你,他什么他!”任沧澜本就率性而为,生平最见不得那些个犹犹豫豫的性子,当即眉头一蹙道,“你俩处在一处时,眼中除却对方再无旁人,清江一介半仙不懂情-事,你别也说自个儿不懂!你拿那一屋子粗糙玩意儿撩起了人家一颗芳心暗许,还在这儿你你他他个什么劲儿?身为男人,这么扭捏作甚!我帮你让他动了情又通人事,你该只有欢喜的份儿,又生的哪门子的气?”
他伶牙俐齿堵得温钰越发尴尬,他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自己心事那日便掐了指问姻缘,却无端遭了雷劈,事后又见天象已变,便又消了心中那点子旖旎之情。
更何况,晏清江对他颇为重视是真,但那是否是爱恋,他却无从可考,便隐下不提,只想着如此也好。
他守着他在府中待上段时日,或许日后晏清江便就要回后巫了。
更何况,他生来半仙之体,本就清心寡欲得厉害,男女之事上,若有人将他慢慢引导也好,陡然给他面前扔上这么些露骨玩意儿,一夜便刺激他到如此程度,让他道心动摇乱了修行岔了道,就此往重情-欲的魔道一途走了又怎生是好?
他本气任沧澜思虑不周不知分寸,现下听他这么说道,思绪便瞬间往偏了跑,只觉眼前阴霾登时散了个干净,廊前屋外春光大好。
“他......当真也是......”温钰也算是一颗从未开过花的老树,忆及昨夜今早晏清江那反常形态,这才恍然大悟,嘴角一挑低声笑了出来,眼角眉梢顿时都染尽了春-色,堪比支棱进回廊的那枝桃花。
“诶呦我的三清啊,”任沧澜让他笑得牙都酸倒一片,他抬袖遮住了脸,毫不留情地便赶人道,“快滚吧!你快瞎了我双眼了!”
他话音未落,温钰已然走了。
任沧澜:“......”
*****
温钰急急回了府,正巧饭时,他便直接与温沁如坐在了饭桌前等晏清江。
他此时开了窍,频频望着门口,饱含期待,却不料晏清江来时一路低着头,也不与他目光相交。
他兀自坐下端着碗胡乱刨了两口,轻声撂下句“吃跑了”起身便跑,温钰出声阻拦不及,连温沁如都瞧出了端倪。
“哥哥与晏青......”温沁如道,“这两日是怎么了?”
温钰这下也没了胃口,他搁下筷子,踟蹰了片刻,思忖着温沁如也是个未经□□的小姑
娘,这些话与她说也不知应不应当。
圣贤书什么都教,却未曾交过他该如何与爱人相处。
他犹豫再三,终是面有难色地开了口,含含糊糊地试探道:“哥哥近日似乎方才觉察出......自己与常人恐有不同......这话我却不知该与你如何说起。”
温沁如茫然抬头,不知所措地“啊”了一声:“哪方面的?”
温钰舔了舔嘴唇,硬着头皮道:“......龙阳之癖。”
温沁如越发懵懂,实诚问道:“这四字是......怎么个意思?”
“就是......断袖分桃......”温钰对上她一对关切杏眸,顿上了一顿,登时便抛去了那些七绕八绕的试探,痛快地直接便道,“哥哥若是看上了晏青,你怎么说?”
温沁如:“?!!”
作者有话要说:
温情如:(⊙o⊙)哦!说好我的姻缘呢?你自个儿都谈上恋爱了,我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