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明亮,夜色如醉。
目送着奶娘一行人离开,姜梨白舒展了眉眼, 转身走入房内。
借着橘黄的暖光,她看到了门后立着的顾蕴,顿时就觉得有些好笑:“你做什么待在那儿?委屈巴巴的样子,就跟我不要你跟上来似的。”
女孩儿脸上明艳的笑让顾蕴脚下一顿, 随后她一把搂过女孩儿细软的腰肢, 轻轻拍了拍她挺翘的臀, “你还说呢!我这都很久没出门了,外面什么样儿我都快不知道了。”
见女孩儿小脸通红,她改拍为揉,轻声说道:“公主,奴家还要多久才能‘彻底痊愈’呢?”
这些日子,关于纵火一事,她已经完全没有干系了。现下朝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云国的身上,已经快忘了她这个中毒不轻的七驸马了。
就是不知道如此情形下,她能不能悄无声息地‘痊愈’?
“还得再等等。”姜梨白很是害羞地抓住了顾蕴作乱的手。
虽然她和顾蕴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拍屁股这种事……还是好羞耻呀!
但顾蕴还流连于刚才掌心的温热中,舍不得离开。她索性弯腰将七公主抱了起来,来到床边后,让她侧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那还要等多久?”
干涩的声音已经含了丝丝缕缕的情动在里面,低缓婉转得好似山巅融化的积雪,汇成的河流缓缓从姜梨白的心尖淌过。
“刑部给的消息是云国人给你下的毒,但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觉得你还是先别这么快‘痊愈’,至少等这阵风头过去,你再露面也不迟。”
这种风头浪尖的时候,虽然顾蕴身上的嫌疑已经没了,但姜梨白很怕又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使得顾蕴又要吃苦头。
见七公主不愿她露面涉险,顾蕴也不纠结,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夜渐渐深了,窗外吹过的风里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公主,后日是你的生辰了,对吧?”将姜梨白放在被褥里面后,顾蕴为她掖下被角,侧身与她一同睡在了一张软枕上。
七公主是八月初十的生辰,今日已经是八月八了,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顾蕴之前准备打磨的戒指还未做好,发簪倒是快了,这两日抓紧时间再细磨一下,应该能赶在生辰前做出来。
姜梨白樱唇轻抿,纤长的羽睫下,那双润泽的眸子忽闪忽闪地,像是缀在天际的繁星,璀璨夺目又引人沉醉。
“是啊,后日就是我的生辰了。”她还记得之前顾蕴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生辰礼来着,也不知……顾蕴会送她什么。
不过,因为纵火一事,顾蕴被关押了许久,耽搁了许多时间后,她真的
还为她挑选了生辰礼吗?
屋内烛火摇曳翩跹,忽明忽暗地映照在落下纱帐的床上,里面起伏的身影变得极为朦胧。
姜梨白探出手,轻轻碰了碰顾蕴瘦削的下巴,随后在她一瞬间变了味的眼神中,轻轻柔柔地娇笑着:“所以你要给我什么生辰礼啊?”
清清淡淡的烛光透过薄薄的纱帐,落在七公主娇美的脸颊上,轻轻颤动的睫毛在上面投下了一片阴影,跳跃的光影就像是林中灵动的精灵,差点让人忘记了呼吸。
顾蕴看过了七公主不同时刻不同风情的美丽,可她仍然觉得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七公主,都还是会流连在她的美好里,片刻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烛火燃尽那一刻,她抬起七公主小巧的下巴,薄唇朝着那鸦羽轻颤的眼眸缓缓亲了下去。
“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一吻结束,火热的唇微张,含糊地应了一声后,就慢慢往下移,含住了那张粉嫩的唇。
夜还很长,屋内的温情正徐徐盛放……
……
漆黑的夜里,有人交颈而眠,而有人却孤枕难眠。
没有点灯的屋子里,两道模糊的人影相对而坐,在漫漫长夜里一言不发。
许久,一道柔和却不失凌厉的嗓音响起:“接下来,就继续按计划做吧。”
另一道男子的身影略微晃了晃,随后低下头应了个是。
翌日。
阳光正好的早晨,鸟雀的叽喳唤醒了好眠的姜梨白和顾蕴。
两人又在床上腻腻歪歪地磨蹭了许久,才终于在春喜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中起了身。
房门打开,几个小侍女端着一应的盥洗用具进入屋内后,谨守规矩,眉眼低垂,并不敢四处乱看。
姜梨白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接过了春喜递过来的毛巾擦了脸,正要漱口时,余光却看到春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早上的瞌睡就这么醒了,她边清洗着手指,边问春喜:“有什么事吗?”
七公主主动问起,春喜看了看她的神色,才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昨夜发生的事,“……那逃走的几名云国人不死心,竟改头换面摸进了三皇子府上和五皇子的宫苑内……事情发生得突然,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受了重伤,但好在发现得及时,三皇子已经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五皇子他……”
什么?!
姜恒和姜惟双双遇刺?昨夜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而且听春喜这意思,姜惟有性命之忧???
“五皇子他怎么了?!”
春喜斟酌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五皇子他失血过多……太医已经在启祥殿里守了许久了,但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所以……所以奴婢也不太清楚五皇子究竟能不能……”
其实春喜这话说得都还有些保守了。
昨夜姜惟遇刺,那贼人是用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左胸口里,不仅让他失血过多,那刀刺的位置还十分刁钻,只差一指就要刺破心脏了……
这才是让众多太医感到棘手的地方。
“公主!您别太担心了,这会儿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春喜生怕七公主承受不住驸马还未好转就要忧心弟弟性命的悲痛,忙一把扶住了她。
姜梨白着急得很,早膳还没用,就吩咐了木桨备下了进宫的马车。
她重新回到内室,简单与还未起身的顾蕴交代了几句姜惟的情况后,就火急火燎地进了宫。
姜惟还未弱冠,也未成亲,故而仍然住在宫中。
按理来说,宫中守卫森严,尤其是皇子居所,侍卫一波接一波的,怎么会出现贼人去刺杀,还得了手呢?!
这简直就是不把众多皇室守卫放在眼里!
又急又怒的姜梨白刚到宫门口,就被接应的人领去了启祥殿。
已经午时了,快用午膳的时候了,她一踏进去,就看到了她母妃的身影。
“母妃,小五情况如何了?”
元贵妃已经在此守了大半夜了,却一直没有消息穿出来,她已经疲惫不堪了。
揉了揉眉心,她的眼里已经涌出了遮掩不住的伤痛。
“太医一直没出来……”但她不好在女儿面前继续流露出虚弱的模样,便又强打起精神,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笑,“不过小五身体一向都很健壮,只要止住了血应该就不会有事的……”
姜梨白被她母妃脸上的苍白惊了一下,她忙来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冰凉的温度从掌心传来,她心里很不好受。
“母妃,你在这儿守着小五,守了许久了吧?”她将那双手放到了她的嘴边,轻轻哈了几口气,试图捂热它们。
“你去歇息一会儿吧。小五这儿有儿臣守着,一有消息就让春喜递到长春宫去,好吗?”
元贵妃摇了摇头,侧头看向了一直紧闭房门的内室,那眼里的担忧藏也藏不住。
“母妃。”姜梨白低低叹息,好言劝着她这放不下心的母亲,“你也说了,小五会没事的。所以你先去歇息,养足精神好吗?”
“小五和儿臣都还等着精神百倍的您为咱们遮风挡雨呢……”
终于,在姜梨白连连劝说下,元贵妃才决定回去歇息片刻。
这让姜梨白松了口气,送走了一脸疲惫的母妃后,她转身回到殿内,静静听着刚才去打探消息的春喜来报的回话。
不过也没什么更细微的东西了,也就是早上春喜与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闭了闭眼,等待着内室传来的消息。
……
临近傍晚时分,一个个面色憔悴但眸光清亮的太医终于推门走了出来。
随即而来的是五皇子终于没有了性命之忧的好消息。
“……五皇子伤在了心脉,又失血过多,虽然已经救了回来,但以后得好好疗养了,而且……”
当着众人的面,赵太医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出来。
“除了好好疗养,还要如何?”姜梨白追问道。
赵太医左右看了看,姜梨白便领会到了他的意思,随即对屋内候着的其他宫女太监挥了挥手,将他们打发了出去。
“经此一难,五皇子身子亏损得厉害,只怕是会落下后遗病症……”
闻言,姜梨白小脸一瞬间变得煞白。
以后会有后遗病症……那也就是说,小五的身子可能就这么废了?
“他才十六,身体健壮,如何恢复不了?!”
赵太医知道七公主也许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就如同之前不能接受七驸马中毒已深难以救治的事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