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李大夫!快给驸马看看!”明太守生怕顾蕴就这么死在他的地界上,拉扯着拎着药箱的李大夫走进了屋内。
李大夫知晓事情的轻重,忙放下药箱,准备给七驸马瞧一瞧伤势。
然而却被她一手拂开了。
“我的伤不要紧。”顾蕴敛眉喘息,咬紧牙关,拼命维持着头脑的清醒,“七公主受伤更重,去给她看看。”
闻言,明太守那一双已经混浊的双眼顿时瞪得老大,“七……七公主?!”
在看到顾蕴点头后,他来不及多想,拉着李大夫朝着顾蕴指的方向赶去,随后在床榻上看到了一身狼狈的……小厮?
在仔细看清那人的面貌后,明太守的脑子里已经满是浆糊了。
还真是七公主!
并且看样子,受伤比七驸马还要重。
在李大夫为七公主把脉时,明太守已经在想着要如何将此时禀告给远在京城的皇上了……
他惨淡地想着,出了如此大的事,他恐怕不能保住头上这顶乌纱帽了!
……
事情传回京城,朝野震动,豫皇震怒,当即便指派了刑部侍郎前往关州城,协助查探幕后黑手是谁。
并派遣了太医院德高望重的赵太医前来为嘉宁公主诊治。
……
皇宫内一角不起眼的院落内。
“……七公主她……她从马车上跌落,手臂折断,心肺有损,恐有性命之忧……”
阴暗的书房内,即便是燃着炭火,却仍然幽森冷然。
秋菊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颤抖,却不敢抬起头来。
这一次她们底下的人任务出了差池,居然害得七公主受了伤……
也不知道公主知晓后,会如何责罚她们?
在冗长的沉默后,坐在轮椅上的姜莹几乎要将手中的茶杯捏碎,她脸色漠然,语气冰冷:“所有参与任务的人,一律绞杀。”
闻言,秋菊脸色变得煞白。
那些可都是精心培养的顶尖杀手啊!
若是就这么全都处理了,那对公主之后的计划必定会有影响!
但她不敢多言,公主心意已决,她也不能左右。
“是,奴婢这就去办。”她小心翼翼地从低声爬起来,弓着腰退出了书房。
一出门,她擦掉额上冒出的冷汗,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一丝光亮的屋内,随后战战兢兢地踏着积雪离开了。
屋内,姜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那里被黑布遮挡着,没有月光透进来。
忽然,她发狠般地拿起桌上的镇纸,猛地砸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咔嚓——”
她的左手手臂断了。
感受着锥心蚀骨的疼痛后,她却慢慢笑了起来。
是她不好,她不应该选择在这个时候对顾蕴动手,不应该在明知道小七跟随在顾蕴身边的时候,还对顾蕴下杀手。
她该死。
想到现在小七还人事不省,姜莹心痛至极,再一次拿着镇纸击打在了她的胸口。
嘴角溢出鲜血后,她用舌尖舔舐着,一点一点地感受着这本不该小七来承受的痛苦。
……
好在关州的守卫在营救时,留下了两个活口。
虽然那两名杀手受尽了酷刑,什么也不肯说,但刑部的人还是查出了一点猫腻来。
“云国做的?!”豫皇看着刑部侍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信,眼神越发冰冷了。
云国想要将晋国的九皇子劫杀,营造出是豫国容不下她才动手的迹象……以此来挑拨离间,妄想让已经撤兵的晋国再一次出兵,好缓解他们边境的压力……
真是好一出阴谋诡计!
第81章
此刻, 豫皇对云国的容忍度已经低至极限了。
之前云国对他的三皇儿和五皇儿下手,到现在两个儿子都还没恢复,尤其是五皇儿如今还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现在云国居然又将手伸到了他最疼爱的嘉宁身上, 让她受如此重的伤!
“传内阁大臣前来觐见。”豫皇已经忍无可忍了,之前因为被晋国和云国一同出兵攻打, 故而他一直没有表出一个强硬态度来, 没想到这竟然让云国变本加厉!
好在现在晋国已经退兵, 且打算与豫国签订百年互不侵犯的文书。
没了晋国协助,单一个云国来犯,还如此猖狂, 必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没多久, 接到消息的数位重臣前来觐见,一同商议着关于应对云国的战事。
在晋国退兵时,闵州解除危机后, 豫皇就已经下令让赵将军领了五万人马前往今州支援。
虽说已经收复了两座城池, 但还有几座城池未收回来。
“皇上, 云国目中无人, 竟派人刺杀七公主和七驸马, 当真是狂妄至极!”内阁学士性子耿直,直接站了出来说道:“若想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恐怕需要再增派人马前往今州……”
这一点,在场众人都想到了。
只不过豫皇考虑的是从哪儿调派将士前往。
闵州城的驻军不能再调遣了,那便只有调派京郊大营的士兵。
但京郊大营的士兵一旦调离,京城就没了保护屏障……
其余几位大臣对于豫皇的心思也琢磨出了几分,看出他的顾虑后, 一位老臣朝上首拱了拱手, 语重心长地劝说着:“皇上, 先下只有先派遣京郊大营的将士前往,方可解今州沦陷之危……”
“今州乃是西北重要地界,一旦无法收回,那往后云国休养生息后,必定会更加顺利地从西北侵入……”
众人也顺着这话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豫皇坐于上首,神情肃穆,一言不发。
最后,他思索再三,决定调派京郊将士前去今州,务必尽快收复失地。
随着一大半的人马调离至西北后,今州城紧张的局势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
另一边,愁云惨淡的关州城内。
顾蕴拖着一身的伤,拒绝了明太守派来伺候她和七公主的人,亲力亲为地照顾着仍然在昏睡中的七公主。
她身上的伤几乎都是皮外伤,敷上药就没什么问题了。但她精神力透支,脑袋里的疼痛才是无药可医,只能忍着,慢慢恢复。
端着木舟送来的汤药,她缓缓走到了床边,将药碗搁在旁边的小桌上后,她拿了一块手帕垫在了七公主的下巴处。
没有意识的七公主,每次喂药几乎都喂不进去,喂三勺就会吐两勺出来。
顾蕴端起药碗,舀了一小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感觉没那么烫后,她慢慢送到了姜梨白的嘴边。
然而和往常一样,还是喂不进去。
“公主,不喝药的话,你的伤好的很慢,会很疼的。”
她又尝试了一次,但温热的汤药已经顺着姜梨白的嘴角滚落了下来,打湿了刚才垫好的手帕。
无奈,她只能用老方法来喂。
端着药碗,抿了一小口后,她俯身而下,拥住了睡得安稳的人儿。
吻在了那张小嘴上,她伸出舌尖,顶开了女孩儿紧闭的牙关。
唇间相接,她一点一点地将汤药喂进了女孩儿的口中,久久不曾分开,直到感知到女孩儿已经将汤药咽了下去,她才抬起头,重新喝了一小口,再一次喂她喝下去。
最后姜梨白被喂下一小碗药汁后,顾蕴收起了药碗,拿着手帕仔仔细细地
为她擦拭了嘴角。
赵太医已经接好了七公主折断的手臂,心肺的伤也在尽力救治。
虽然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但七公主一直在昏睡,从未醒来,这让守护了她数日的顾蕴很焦急。
躺了多日,七公主生产后的圆润已经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来。
以往肉肉的小脸变得很是瘦削,小巧的下巴也瘦得尖尖的,看起来极为惹人心疼。
“公主。”顾蕴坐在床边,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信纸,开始慢慢为姜梨白念着。
“……春喜说,贵妃娘娘和皇上都已经知道你受伤的事了,皇上派了更多的士兵前往今州,准备好好收拾云国……”
“至于贵妃娘娘,春喜说她已经悄悄看到娘娘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了,有时候抱着星星,也会看着星星出神,大约是在担心你、思念你……”
“还有我们的星星,春喜说她已经会咿咿呀呀地闹了……自从有了鹦鹉陪着她,她活泼了很多,见到人就想和别人聊几句,但又不会说话,只会发出一些听不懂的声音吵闹着……”
说到这儿,顾蕴狭长的眼眸里溢出了数不尽的温柔,她握住了姜梨白的小手,轻声说道:“你说,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星星会不会已经会喊娘亲了?”
现在星星已经五个多月了,怕是又长大了许多。
眼看着就要年底了,顾蕴不知道她和七公主还能不能赶回京城,陪星星过第一个新年。
但是七公主的伤更要紧,即便醒了,应该也要在关州再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动身回京。
想到这些,顾蕴收起了心中对星星的想念,端起搁下的药碗,走到了屋外,交给了候在台阶下的木舟。
“待会儿传个信去京城,让春喜告诉贵妃娘娘,七公主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了,叫她不要太过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