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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岚来时,临时标记已经完成。
程季青还抱着白新,只隔着门让余岚在外面守着。
刚才白新站不住,她抱着人一起跌坐在瓷砖地面,但谁也不觉得冷。
隔了一会儿,她们都平缓下来。
程季青垂眸,将沾满汗水的掌心从白新后背挪开,沙哑问:“还好吗?”
白新没动身,却也弱弱应了声:“嗯。”
又等了几分钟。
程季青感觉怀中的人瑟缩一瞬,体温下去,空调的温度也恢复正常,瓷砖地更是寒凉。她的手臂穿过白新的腿弯,把人抱起来放到沙发上。
这时候才将灯打开,突然的光亮让二人都闭了闭眼睛。
再睁眼时,程季青与白新对视。
白新黑色瞳孔里的雾气还未散去,水汪汪的一片,因为脱力,她手肘撑着沙发,彼时下颚微抬注视着程季青。
无形中有一股魅劲儿。
程季青低咳一声,弯了弯腰:“我看看你脖子。”
有上次的教训,她刚才一直克制着,但还是觉得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白新盯着程季青,她们二者的体力果真悬殊,她还站不稳,程季青已经能轻松将她抱起来,现下和没事人一样。
她看着程季青的表情,淡声说:“放心,我说了不让你负责,就不会碰你瓷。”
程季青:“……我也没那么怂。”
哪儿看出她不想负责?
“是吗?”
程季青轻‘啧’一声,该说不说,这种时候说这话多少有点破坏气氛诶。
虽然刚才,她们都是迫不得已。
临时标记只需要几分钟就能缓解症状,一两次可以,临时标记多次,对AO都会有影响。比较明显的就是,占有欲和依赖症。
程季青手指腾空将她脖子边的黑发撩起来,看了眼。
有点磨痕,白新皮肤嫩,一点微红瞧着就很明显。
然后程季青看见白新靠近肩膀的地方,也有个针眼。
“你这怎么还有个针眼?”
白新淡淡说:“让人失力的。”
她被拽进门后,最开始打的那一针。
包厢里手机的震动突兀响起,打破了短暂的交谈,程季青看了眼,现在是晚上十点。
夜生活刚刚开始,她们今夜的事情也还没有结束。
程季青和白新换上余岚准备的干净衣服,一起前往特管所。
在车上,白新靠着车窗很沉静,彼此再难将刚才在包厢的人联系在一起。
有一瞬间,程季青觉得刚才似哭一般,低声说话的人,根本不是这人。
反倒是她有点失措。
都有些怀疑,难道刚才包厢里的事是做梦?她们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
算了。
确实只是彼此帮忙,扯清楚关系也好,而且这件事结束,马上她也能自由了。
程季青收回视线。
白新望着窗外,心跳的频率已经缓下来,她的思考却没有。
今天的事情让她忽然有了一种新的想法。
荒谬的,大胆的,又让她忍不住想一试的。
是关于程季青的。
一个想法。
车停在特管所停车场,程季青跟着白新一起进去,她们一个是报案人一个当事人。都必须在场。
刚进去,程季青听到一声尖锐的骂声。
“白新!你这小畜生!你居然敢报警害我女儿!”
程季青登时皱眉看去。
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应该是白幸幸的omega妈妈,她不知道姓什么,另外一个是白赵良。
白新面色始终冷淡,妇人一边骂一边几步冲过来,怒气腾腾:“你还打了她!是不是你!”
程季青刚想说话,白新道:“是我。”
话音落下,妇人高高抬手竟是要动手。
程季青抓住那手臂往后一推,冷冷道:“白幸幸的脸是我打的,也是我,报的警。白太太刚才骂的那句,现在收回去还来得及。”
白赵良这才终于‘赶过来’:“做什么呢?大庭广众!不怕丢人!”
这话是对妇人说的。
白赵良看了看白新,然后看向程季青,压低声音:“小程总,我们两家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吧,我家小女儿平时是任性一点,被娇惯坏了,可能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你看看咱们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季青问:“看来白总是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全过程,也不知道白幸幸为什么被抓?”
白赵良一怔:“我刚才是听特管所的人说了一点,但毕竟是你报的警……”
程季青没让他说完,道:“你的宝贝小女儿给白新下药,你知道吗?两次。其中一次还是诱导剂,这是犯罪,你觉得真能化解?”
白新站在旁边,第一次有一种身在污糟世界,却有同伴的感觉。
那个人站在她身边靠前的位置,某种意义上,她挡在她前面。
就像在包厢的时候,程季青挡着门一样。
替她挡着危险。
白新有一刹那想笑,尤其看到程季青对峙的人是她的父亲时,特别可笑。
其实,没有必要了。
“小新,是真的吗?”白赵良与妇人目光同时看向她,尤其她的后母周萍。
白新点头:“是。”
她等着白赵良的反应。
白赵良脸色微变,沉默片刻,周萍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是你们合成,或者故意陷害也说不定。”
程季青不悦的眯起眼睛,她的彬彬有礼也不是什么都在:“你闭嘴吧,谁管你信不信?”
白赵良拉着周萍,对程季青还算客气:“小程总,你看既然这件事是我们白家的事,能不能让我们一家说会儿话。”
程季青:“……”
是实话,但怎么哪儿有点不舒服呢。
“小程总。”
程季青听到白新喊她:“麻烦你送我过来了,你先去坐一会儿吧?”
白赵良显然消息不全,不知道事情不仅仅和白新有关。
程季青对上白新的眼睛,知道白新有自己的打算,点点头,准备转身时,在白新身边轻轻说了一声。
“不麻烦。”
她在提醒白新,如果有事,可以随时叫她。
白新听懂了。
微垂的睫毛动了动,掩盖下里头的短暂情绪。
程季青走出去两步就被另外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礼貌拦住,原来是程景叫来了。“程总出差去了,现在在赶回来的路上,让我先过来辅助您。”
男人道:“我在律师行业还是有些口碑的,您放心,法律允许的情况下,您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替您达成。”
程季青点头,她刚才就收到程景消息了。
不得不说,程景的脾性她虽然不太喜欢,但这种关键时候的护短她非常欣赏。
“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程季青微微一笑:“让曾露和白幸幸能关多久就关多久,就可以。”
正说着,程景便打来电话。
程季青看了眼不远处的白新几人,接通电话,缓步走出特管所大门。
“我刚到,没什么事儿。”
“我马上就到,有什么事我来处理。”程景在那头说。
可能这几天和程景没见面,聊天也算和谐,加上今天程景这办事效率,她语气也客气许多:“也不用急着来,反正有律师。”
程景说:“我派的人是这方面最资深的律师,无论是曾露还是白幸幸,从她们打你主意开始,就不会有好下场。”
程季青眉梢微挑,不愧是霸总。
有点东西。
她顿了顿,说:“白幸幸怎么惨怎么收拾,但是白家的事能不能按我说的来?”
报警之前她问过白新,白新说要看白赵良今天什么说法。
白新也在白家的公司上班,听那意思多少有点‘玉石俱焚’的味道。有时候白新经常会给她,黑化边缘,无所畏惧的感觉。
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白新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她也提前打个招呼吧,她怕程景下手太狠,直接给白家干倒闭了。
白新受到不好的影响。
“是因为白新吗?”程景语气很平静。
程季青很坦荡,演技说来就来:“嗯,其实曾露的事也是她提醒我的,不然今天我真要被曾露暗算。我们程家恩怨分明,白家的事我和她商量一下,我看她人也挺不错。”
程景默了默,声色冷厉下来:“曾露……那就先把该处理的先处理了吧。”
…
特管所大厅。
白赵良将白新单独拉到一旁,安抚的语气:“那你今天肯定吓着了吧?你妹妹居然做这种事,看来是我平日太惯着她了。”
白新抬眸看去,等着后话。
“但是小新啊,那到底是你妹妹,你也不能真把人弄到特管所啊。”白赵良说:“家里的事情我们回家自己解决不就好了吗?一家人何必闹到特管所来?”
“诱导剂这种犯法的事,怎么自己解决?”
白赵良面上的宽厚减了几分,顿了顿道:“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一会儿特管所的人问你,你就说没这回事,而且我相信我幸幸也不是故意的,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