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青闻言,侧头去看,白新套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端着咖啡,白净动人的脸上笑意浅显。
她拇指蹭了下白新的梨涡,说:“你说好就好吧。”
之前与程景的商量是,白赵良在程氏拿不到钱,需要另一方出现来诱导白赵良。
而现在正好她与白新公开的这个点,成为了这个档口,彼时靠着这热搜,再从网友手上曝光她手里的筹码,不会很突兀。
但这是个开始。
“周郁舒那边怎么样?”
“都安排好了。”
周郁舒那边早在昨天之前,就再给白赵良施加压力,逼着白赵良去找资金。
不出所料,白赵良会再次联系付荣君,付荣君没有办法最后还是会找到程景那里。
“你真的相信程景,会帮你,而不帮她亲妈?”白新突然问。
程季青当然不能保证。
感情是不可以被小觑的,尤其是亲情。
但程季青说:“我愿意相信程景,是真的想让一切平静下来。”
和她的想法一样。
早上她其实和程景通过电话,也是为着蓝旗的事。
她投资蓝旗的事除了白新,身边没有人知道,就算是蓝旗内部也保守严密无人知晓。
连这篇知乎文章,她还是让宋呤那边出马爆出来的。
对她来说,当初隐瞒投资蓝旗的事,只是不想成为瞩目,赚钱嘛,闷声发财就好。当时周围的事一团乱,也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程景在电话里虽有诧异,但并未多说什么。
她们聊起很早之前的一件事。
那应该是她穿越后,第一次去程氏。
程景带着她和几个股东见面,提出最近的投资计划,当时她说蓝旗很有潜力的时候,谁也不看好。
包括程景。
但那时候当着众人,程景依旧是站在她这边,护着她。如果那时,她坚持要投资蓝旗,也许程景也会答应她。
撇开过去那种情感枢纽,程景在对待‘程季青’这个身份上,是用心的。
早上在电话里,程景说了一次没想到。
说了一次,为她开心。
声音很轻,不像是程景过往强势的声音。
程季青喜欢从人的眼神,和语气去辨别一个人是否真心。
也或许因为如此,程季青感觉到程景内心的变化,也感觉到了真心实意。
所以,她愿意相信程景。
她更希望的是,这一次能成为她们彼此真正放下的一次契机。
这件事需要程景的配合。
只要付荣君在程氏拿不到钱,白赵良就得不到资金,他才会对当下的情况而动摇。
午后,北城有消息传来。
付荣君卖了一套北城中心的别墅,一次现款。
毋庸置疑,这笔钱最后到了白赵良手里……
太阳在头顶,白新病了两日,今天终于精神。
程季青牵着她往街道走,阳光像洒金扑落在城市建筑上,风还是凉的,她抓着白新的手塞进口袋。
“付荣君还是不了解白赵良,若没有一次喂饱,白赵良拿了这几千万,还会接着要钱。”
白新的嗓音分明是冷的,然而目光却偏近暖色。
因为程季青瞧着她。
程季青低头看她,笑了笑:“但是付荣君短期内不可能再给钱了。”
谁也不是傻子,付荣君更不是。
即便是把柄,即便是天大的把柄。
也总有被逼急的时候,付荣君爱极了面子,卖房是她的底线。
白赵良再逼,暂时也不可能得到什么。
“没错。”白新停下来,绕到程季青身前,另一只手也钻进程季青的口袋里,把人抱住:“还有最后一步。”
最后,就是要把程景将股份与掌控权交给程季青的消息,透露给白赵良。
要让白赵良知道一个现状,程季青不仅和他女儿结了婚,还拥有蓝旗这个宝藏,以及程氏——如今能满足他贪念的人,能让他重获新生的人,只有程季青。
他再也不可能从付荣君身上得到一分钱。
他是时候放弃付荣君了。
程季青稍稍垂头,与白新的额头抵在一起,冷窒的呼吸冻的鼻尖发酸,她却还能闻到女人的香气,令人神往。
她轻声说:“白小姐,你猜猜,白赵良是先联系你,还是直接来找我?”
“小程总,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怎么赌?”程季青问。
“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什么都不能拒绝。反之我也是。”
怎么这么耳熟?
程季青想了想,点头:“行,依你。”
白新满意一笑,自信道:“我猜他会直接来找你。”
程季青没得选。
但她认为白赵良还是很有可能先去找白新的,毕竟白赵良自己应该心里有数,在她这儿,他是没有脸面的。
赌约达成。
外面风‘唰唰’的吹,周围的人裹着厚重的棉衣,围脖,快步行走。
橙黄色的余晖像一个巨大光照,让整个城市都被点亮。
二人站在一个广场中心的喷泉池下,身影被光线拉长。
程季青问:“冷不冷,回去?”
白新不肯,半个身子靠在程季青怀里。
她知道来日方长,只是与程季青在一起时,总希望时间慢一点。
她着迷与程季青独处之时。
程季青只能把人抱紧一些。
她说:“新新,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白新的心意,程季青明白。
“程季青。”
“嗯?”
“刚才的赌约,就没有让你想起什么么?”
“……啊?”
“你再想想?”
一口凉风灌进嘴巴里,程季青第一次体会到‘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话对世人的警醒,是如此深刻。
她可以不想吗?
白新戳在她掌心里的动作,告诉她,不,她不能不想。
那是白新生日前,她们还没有分手那段时间。
白新跟她提前许了一个愿望。
那个愿望是——生日的时候让她答应一件事。
“那天我生日,去江城找你……”
程季青抿着唇,听着白新的控诉:“带着亲手做的蛋糕去找你,只想着能见你一面,你明明说好无论什么事,都会答应我,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可是那天你还记不记得你怎么说的?”
程季青:“……”
“你说,抱歉,这次要食言了。”
白新一字一字,清晰复刻当时的短信。
程季青:“……”
按理说,从当时事情的出发点,特殊性,以及客观的说,她这回答没有问题。
但是听着白新突然低下来的声色,程季青没法反驳。
只能听着这‘账本’。
“嗯……现在都过去了。”程季青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不为别的,因为她预感后后面白新要说什么。
“食言就算了,你偏偏还在那天跟别的女人一起吃饭。”
白新想到当时的情形,她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程季青和秦语芙在餐厅里,面对面坐着。
她像一个路人,像一个陌生人,连靠近都不行。
“……那时候我不也在气头么?”程季青这话没什么力量。
饶是当时她无错无罪,彼时在女人委屈怨怼下,她也甘之如饴的认了。
回过神想,对白新也的确心疼。
白新没听进去,越想越气,越说呼吸越沉。
“你还给秦语芙送了礼物!”
程季青:“……?什么礼物?”
程季青完全不知情。
白新说:“我生日你食言,却在我生日这天给别人送东西,程季青,你老实说,你当时是不是有一点点变心了?快说。”
程季青:“……那个,等一下,什么礼物?”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她给秦语芙送什么礼物?
白新在刚才不爽的回忆里,那几乎是她那阵子的心魔,那口气还没消,没得到程季青的安抚,结果发现程季青下一句回答也不满意。
她一下从程季青怀里推开,脸色一变:“你难道不是应该先回答没有变心?”
程季青哽住,一时间,只知这氛围尤为熟悉,一朝梦回‘变脸大师’的阴影里。
所以,柔情蜜意,温柔耳语,在白小姐这里是有期限的。
程季青勾过白新的腰,把人重新捞回怀里,稍微思忖觉得好笑,耐着性子说:“我要是变心,现在又怎么会在你面前?”
程季青实际知道,突如其来这发难,说白了就是再跟她算后账,不发作出来只怕一直在心里想着,不能痛快。
就是故意的。
程季青仔细思考,所谓的礼物。
最后想起来,解释:“那阵子出去旅游,秦语芙的确让我帮她带了两根手绳。保平安的,那天就是顺便带给她而已。”
白新:“那你那天也跟她吃饭了,没理我,说话不算数。”
程季青重新把人抱住,低着声儿无辜说:“那也不怪我吧?”
白新不说话了,从程季青怀里抽出手,转过身:“回去了。”
程季青瞧那架势,摆明就是自己也没理,吵不起来,心里想起来又不痛快,然后只能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