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青侧眸,眼尾弯了下,透着她隐隐的宠溺。
她知道,白新已经忍得很好了。
在程景面前其实也没必要伪装。
程景知道她和白新在一起,而且上次程景查到药剂的事,也已经知道白新是omega……只是不知道她们结婚的事。
实际上,现在就算知道也没什么。
程季青想起白新上午同她说的话。
金屋藏娇固然安全,然抵不过同寝同出,于光下交颈而拥,十指相扣的美妙。
程景看在眼里,说不上来情绪怎么样,倒没有太糟——唯一的不快,就是为着当初白新隐瞒程季青的事。
可她不会让程季青夹在中间。
程季青问:“你怎么来了?”
程景稍直起身,说:“我给你打电话没找到人,听节目组说了昨晚的事,就直接赶过来了。”
她顿了顿:“你找的那个律师不错,我派人跟当地朋友打了招呼,也会帮着查。”
程季青点头,出门的时候她看过,巷子虽然黑,但里外进出的地方都有监控。
话题稍微停顿。
程季青起身走到半岛台拿了两个红茶杯回来,倒了一杯热茶先给白新:“先上去休息?”
白新嘴唇有些许的虚白,尽管脸颊红润,也显不出健康。
整个人看起来赢弱,病态。
程季青怀疑是不是昨晚折腾的狠了,心里涌出一点后悔。
“等你。”
白新说。
言外之意,等她一起上去,休息。
程景错开目光,眼底的冷添了一丝看透,哪儿能听不出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程景开口:“昨天凌晨的时候,付荣君突然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她说这话时,又重新看向白新:“她让我给白氏,准确说,是给白赵良一笔钱。”
一笔几乎能偿还白赵良50%债务的钱。
“付荣君?”
程季青倒并不太诧异,当初她想过付荣君和白赵良之间也有秘密,但后来白赵良又熬了这么久,都没有找过付荣君,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看来,没有。
比起这个,她还有更疑虑的事:“付荣君昨天在哥本哈根你知道吗?”
程景闻言拧起眉头:“她来找你了?”
显然是不知道。
程季青重新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程景思忖道:“算时间,也是差不多那时候联系的我。”
程季青面色稍缓,白新的事若不是阴谋,她能放松一些。
那付荣君就有可能是突然在半路,接到白赵良电话,然后无暇顾忌她这边,所以没有来。
但是转而给程景打了电话。
所以白赵良跟付荣君说了什么呢。
“付荣君会答应,说明白赵良手上一定有什么把柄。”程季青沉思说:“血缘的事?”
程景摇头:“你知道实情的事,付荣君已经知道了。”
也就不成立。
她也转头看了眼白新,白新直截了当:“你们之前和白赵良的交易,除了血缘关系就没有别的了?”
程景:“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白新淡声开口:“就事论事的讨论,你急什么?”
程景轻笑:“我急?”
程季青打断:“所以白赵良手上握着付荣君的把柄,这事儿……你就这么跟我说了?”
付荣君毕竟是程景的亲生母亲。
这话除了是询问程景,也是想说给白新听,起码当下程景对她们并没有恶心。
白新听出了程季青的意思,她端着红茶抿了一口,没再说话。
程景缄默片刻:“你对我来说,也是亲人。”
甚至在血缘面前,程季青对她人生的意义更大。
当然,她对付荣君的感情也很深。
她将股份都给程季青,除了弥补,实际也希望能让付荣君醒悟,别再被权势,金钱束缚。可惜效果甚深。
白新听到‘亲人’二字,瞥了一眼,这次却没说什么。
程景轻吸口气,望向白新:“我当着你面说,就是以为你能知道些什么,现在看来,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其中的事。”
白新说:“白赵良忍到最后才去找付荣君,说明这件事绝对不是小事。”
以她对白赵良的了解,一旦他决定缠上,也定然不会轻易松口。
“所以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程季青问。
程景说:“白新说的对,这件事不解决,白赵良还会缠上来,也许再找到你这儿。”付荣君也是。
这事儿解决掉,大家或许才能得一个安稳的日子。
“现在首先要知道白赵良哪里拿着什么把柄……能让他忍到最后,又下口这么狠。”程季青道。
“白赵良在付荣君那里拿不到钱的时候,如果有第三个人能给他这笔钱呢?”白新道:“封口费没有了,白赵良不会为她保守秘密。”
她太了解白赵良那小人了。
白赵良不到最后一步,不会把路走到死,所以留了付荣君这一条路。现在他没办法,连住的地方都已失去,活不下去了。
嘴里的话会比任何时候都要吐的干净痛快。
“不过……”白新看向程景,嗓子的问题她清了清:“就是不知道程总是不是真的能狠下心。”
白新说了会儿话,精神已经没有刚才车上那么好,但和程景说话时还是没落半点风头。
她不肯。
程景低哼一声。
白新自然不会明白她的用心,她只是想让程家安宁下来。
让程季青,让付荣君,也让自己彻底安宁下来。
“那这个第三人就交给白总来办吧。”
三人之间的气氛沉寂下来。
该说的问题都已说完,一时间似乎也没了别的话题。
“橙橙。”
“嗯?”
程季青转头,对上白新疲累的眼神。
白新道:“好累。”
程季青下意识伸手探了探额头,说:“我先陪你上去?”
白新压着眉眼,闻言,朝着程景的方向看去。
程景:“……”
程景微不可见深吸一口,心底莫名的生出无语。
就差把‘你还不走?’写在脸上了。
她的心理是很复杂的,看着二人在面前亲亲我我,总是哪儿很奇怪。
想了想明白过来,过去白新在她跟前一直是alpha的身份,到现在她潜意识也还是这么认为。
但一旦接受白新是omega的设定,过往程季青对白新种种特殊也都能解释了。说不定从最开始那场‘捉奸在床’的时候,就已经有苗头。
算了。
如今想这些做什么?已经过去,更没有意义。
倒也不必讨人嫌。
程景站起身,临行又嘱咐程季青出门注意安全,最后看看白新什么也没说。
她与白新的纠葛,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化解的。
…
二月的异国风霜,比北城的凉。
黑色劳斯莱斯往城中的星级酒店开去,后窗徐徐摇下来。
程景点了一支烟,风往里吹,烟在往外逃。
她吐出来,眉心褶皱着,并不平静。
说她心里没有一点担心,是不可能的。她担心付荣君背着她,还做了更令她匪夷所思,甚至难以理解的事。
红绿灯的路口。
程景夹烟的手指轻搭在窗上,风吹的没了知觉,她听见刘秘书说:“程总,听说涂小姐今晚会去哥本哈根的戏园压轴。”
程景沉默半晌:“嗯。”
刘秘书也没懂那意思,是去还是不去。
从上次程景离开戏园后的态度来看,程景对涂秀秀还是特别的,加上最近程景的情绪时常低沉,她偶尔进办公室,总能看见程景对着窗外发呆。
这在过去是没有过的。
所以来之前她就看了消息,专程把戏园的票买好了。
想着,当散心也好,见见‘老朋友’也好,也许心情能好些。
车启动。
震掉了程景燃了半截的烟灰,阴天的背景下,落在地上,消失的无声无息。
了无意趣。
窗户合上,暖气重新包裹身体。
程景才发觉手指有些冻的僵硬,她垂下头,动了动五指。
感知后知后觉的回来。
“不去了。”
上次是久别问候,也是属于她们三年真正的告别。
再去,便是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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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离开后,程季青带着白新往二楼房间去。
进了门,程季青腰间便是一紧,怀中挤满女人的香气。
她低下头,一手揽着白新的后背,顺带反手关门:“不是累?上床休息。”
白新扬起脸,四目相对后,她吻了吻程季青的下巴,目光流连在唇上:“你陪我吗?”
程季青被那灼热视线,看的唇干舌燥。
明明是一夜刚结束,念头竟是毫不收敛。
满足感就这么几个小时,便散了大半,她们分开的时间太久,心理更是。一场酣畅淋漓,无法将全部填满。
程季青说:“看着你睡,我一会儿要去和雨薇导演碰个面。”
白新眼睫沉沉,腰上的手加重力道以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