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把合同翻开， 指着违约金的地方说：“违约金他付， 歌不写。”
云霁脸色更黑了，她抿着唇深呼吸，显然是气急了：“他有病吧？是不是接了别的歌？咱又不是买他的人， 没不让他给别人写词，这算怎么回事？”
秦岭抬眼看她， 眸色沉沉，道：“咱们没买他的人，但有别人买。”
云霁微怔，表情看上去有些难以置信。
秦岭解释道：“他昨天提出解约，我就开始着手调查，确定是有别人接触了他，花高价买了他的词，而且时间也很耐人寻味，正好是从现在开始到《原创歌王》比赛结束。”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连苏晴雪都听出来了，这恐怕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们，针对逆风乐队。
云霁来回踱了两步，问：“能查到是谁吗？”
“可以，但是需要时间。”秦岭给出肯定的答案，他看云霁急的转圈，柔声道：“别担心，还有时间，我们再找别的词作。”
云霁心不在焉，说：“合作这么久了互相之间都了解，这时候换新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磨合好。”
秦岭安慰她：“肯定可以的，我们可以找更专业的词作，无非是贵一些罢了。”
钱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不是问题，云霁始终担心歌的质量。
末了，她捏了捏眉心，说：“我自己有写一首词准备用的，但这只是一首，我们参加比赛按照赛程来说，如果想要走到最后就要至少准备六七首歌。”言罢，她摆手道：“还什么六七首，先把海选要用的赶出来。”
秦岭道：“我会继续查是谁给我们使绊子，然后也会留心联系一下专业的词作人，或许借着这波直接换个更好的长期合作呢。”
最后只能就这么商定，既然人家连违约金都付，强留人也没意义，心思都不在这里了，也写不出什么好作品。
从排练室出来，秦岭问：“去不去我家吃晚饭？我妈今天还问到你。”
云霁没心情，况且苏晴雪还在，她摆手拒绝：“不了，我走了，还要带苏晴雪去吃四世同堂。”
说完她头也没回上了车，倒是苏晴雪，上车之前还冲秦岭礼貌颔首，算作道别。
秦岭站在那，看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开远，眉眼压着，嘴角抽了抽，他总觉得苏晴雪刚才那个道别很像是在挑衅。
四世同堂餐厅的包间内，云霁翻着菜单，一口气点了一堆吃的。
苏晴雪在旁边试图阻拦：“就咱俩，吃不了这么多。”
云霁可能是心情不好，嘟囔道：“化愤怒为食欲。而且每一样小吃我都点了一些，你都尝一下。”
苏晴雪无奈，只得由着她去。
菜上的很快，除了要的半套烤鸭慢一些，像爆肚之类的小吃就上得比较快，云霁还点了一份儿芥末墩儿。
“你尝尝这个，吃一口鼻子就通气儿了。”
苏晴雪心说我也没不通气，但还是夹了一块吃进去。芥末的辣跟辣椒不一样，它是窜鼻子那种，苏晴雪一下没反应过来，被呛得直流眼泪。
云霁给她递了抽纸，看着她摘下眼镜擦眼睛，狭长的双眼湿漉漉的，眼圈泛红，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
云霁突然就心情好了，谁不喜欢美人儿垂泪的样子？云霁突然坏心眼儿的起了想把苏晴雪再欺负哭，看她掉眼泪的样子。可惜眼前这人是芝麻馅儿的，心儿里黑，很少有机会能欺负到她。
不一会儿，服务员又摆上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一种点心，做成了一副麻将牌的样子。
云霁说：“这叫捉五魁，是京城麻将最大的一种胡法。这点心其实就是豌豆黄，只是做成了捉五魁的样子，讨喜。”
苏晴雪听了她的介绍，拿起一块豌豆黄送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带着细腻的口感，这点心味道不错。
“我在京城上学的时候吃过不少本地菜，但是这种点心很少吃。”
云霁托着下巴看她，问：“吃过炒肝儿和卤煮吗？”
苏晴雪摇摇头：“我听说这些味道有点儿冲。”
那确实，毕竟都是大肠和肺什么的脏器，味道冲很正常。
云霁笑道：“想不想尝尝？明天带你去一家味道没那么冲的。”
苏晴雪想了想，点头：“可以。”
这顿晚饭吃得很慢，只有她们两个，一边吃一边说话。她们现在相处和在云边的时候很不一样，那时候还是很客套的，如今却已经很自然熟稔。
聊到开心的地方，两人相对大笑，谁也没有注意形象，不像刚认识那会儿都有些拘谨。
云霁看着苏晴雪的笑颜，突然又想到下午在宿舍区时那个短暂的拥抱。那是她们认识到现在，最正式的一个亲密接触，她从那个浅浅的拥抱中，敏感察觉到了苏晴雪的疼惜。
虽然云霁说不好这种疼惜源自什么，但不管是什么，她都好开心好激动，只要想起来就想原地转三圈！她现在可以很确定，苏晴雪心里有她，一定有！
哪怕现在她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但云霁相信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苏晴雪可能还需要一点点时间准备，她可以等，只希望这个时间可以短一些。
苏晴雪发现云霁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她也跟着心情上扬。云霁的性格本就不是会因为一件事生气或纠结很久的，她生气过后就开始想解决办法，毕竟生再大的气也没用，最后还是要解决问题。
吃完饭云霁开着车带苏晴雪逛了一圈，看了看京城的夜景，然后把她送回酒店。
分开之前，苏晴雪坐在副驾驶，突然问了云霁一个问题：“关于写歌词的事……你们有想合作的词作么？”
云霁没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想换个专业词作，但是也要先接触看看……”
苏晴雪顿了顿，道：“你觉得白梦怎么样？”
“白梦？”云霁睁大眼睛，说：“白梦老师当然好！她的词风格多变，很多类型的歌都能驾驭！我一直想有机会跟她合作，可是我们现在就是业余的啦，人家专业的词作，合作的都是专业歌手，天王天后级别的……”
苏晴雪偏头看她，声音轻柔地说：“你想跟她合作对吗？”
“这……是想啦。”云霁摸了摸脖子，这也不是她想就能行的，白梦大概不会看上逆风这种还没出道的业余乐队。
她在心里丧，却听见苏晴雪又问：“我可以帮你吗？”
云霁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她：“帮？帮什么？”
苏晴雪没回答，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直接拨了个电话出去，云霁看着她，一头雾水。
电话很快接通，苏晴雪先开口：“白姨。”
只一个称呼，云霁就瞪大了眼睛。
“嗯，您最近好不好？”
“我挺好的。今天见了老师。嗯，老师也没有很生气。”
“他身体也挺好的。”
苏晴雪弯着眼睛，轻声细语讲电话，旁边听着的云霁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之前真没想过，苏晴雪居然会认识白梦！
“白姨，今天给您打电话，是想问问您，有没有时间写几首歌词？”
云霁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轻轻抓着扶手，紧张地心跳加快。
苏晴雪似乎感知到她的紧张，转头看她，眼神满是安抚。
只是一个眼神，就轻易地让云霁心情平复，她抿着唇看苏晴雪，目光灼灼。
苏晴雪被她看得有些脸热，重新移开视线，专注讲电话。
“是这样，我有个……唔，朋友，她们乐队要参加三月份的《原创歌王》，之前签好的词作临时毁约，现在想重新找词作……”
“嗯，我知道，您合作的都是专业歌手。但是白姨，我觉得您眼中的专业是靠音乐水平来定义的，我觉得她很专业，或许您可以听一下她的demo，我相信您会喜欢。”
“真的吗？那谢谢白姨，我待会儿微信给您发她们的歌过去。”
“好，您先听听，觉得可以的话再说别的。”
对话那头的白梦轻轻笑了声，嗔道：“你这孩子，好久不给我打个电话，今天打一次电话就是拜托我帮别人写歌。我想问问，你这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啊？跟你什么关系啊让你这么上心？认识你这么些年，你可没找我帮过忙，这是头一次呢！”
白梦故意加重了“朋友”这两个字，苏晴雪心尖儿一跳，脸上有些臊得慌，她垂眸，说：“就……朋友啊。”
白梦显然不信，笑了两声又道：“普通朋友的话，我可就不费这个时间咯？”
苏晴雪急道：“你刚还答应了，不能反悔！”
“你这么急，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嘛。”
苏晴雪抿唇，没否认，只含糊道：“是很重要的朋友。”
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的云霁心跳快得宛如脱缰之马，她抬手按住心脏的位置，勉强让它不至于真的跳出来。
终于，苏晴雪电话打完，她收起手机，轻轻舒了口气。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不太敢看云霁，脸上的温度降不下来，伸手按按钮降下车窗，让外面的冷气进来些。
云霁一直盯着苏晴雪，眼睛都要黏在她身上，但是那人就是不肯回头看她。刚才苏晴雪说的那句“很重要的朋友”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现在就后悔刚才没有录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