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知道,本来那天海勋应该回老家的,他和我是搭档,我们当天都是有假的,可是……可是他听说是我报的警就来了,连防弹衣都没穿,就那样,就那样……替我挡了所有的子弹。”
芮安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看着茶几上的红色玻璃球装饰,眼眶渐渐红了。
敖川皱了皱眉,说实话,他对死了人这件事并没有任何感触,说他冷血也罢无情也罢,他肯听芮安说着其他男人的事,只是想让芮安把心里话说出来省着憋得难受,但是,他可没有允许芮安为了别人而哭,就算那个叫海勋的男人曾用命救过芮安又如何?毕竟他还一次都没见过芮安掉眼泪。
想到这,敖川走了过去,他一把将芮安拽了起来,这一拽,陷入悲伤的芮安一下就缓过了神,原本眼睛里涌上的湿润也没了,他看着眼前的敖川,怔怔的说:“刚才那个男人,就是那年的第四个犯罪同伙。”
“所以,你要怎么做?”
“怎么做?”芮安低低的重复一遍,随后说,“我要上报,将他绳之以法。”
“那你要如何说找到的这个人?在红狮会的地下赌/场?”
“我……”芮安顿住,他回视着男人,是啊,如果他报上去,说不定会让这里曝光,可能也会因此将敖川也牵扯进去,可是同时他也察觉到男人口气不对劲儿,“你什么意思?”
男人放开手,正色道:“芮安,那个人现在还不能死。”
“……”
“不过,等事情办完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如果你希望,我会让你亲手了结他。”
震惊的看着敖川,芮安脑袋嗡嗡作响,让他毛骨悚然的不是男人随便让他杀人,而是男人把人说的像利用的物品般,毫无怜悯可言。
这种仿佛心都是冰的人,又是如何看到他芮安的呢?
难道所谓的‘爱人’,不过就是上上/床一起吃饭的关系吗?
难道也只有他,才傻乎乎的想着如何才能让两个人之间正当化、坦诚化吗?
第63章 【俱焚】
敖川心情很不好,整整两天,除非必要,他都不曾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回过自己的房间。
一是因为芮安这两天的避而不见,一是因为谭斌将芮安带去了赌/场。
而此时,敖川就站在房间门口,已经无声无息的抽了两根烟了,想起前天晚上自己狠狠揍了谭斌的那一拳,却换来谭斌这样的警告:‘如果你要定了他,总有一天他要面对我们所处的社会。’
谭斌说的话没有错,可是敖川从来没想过要让芮安踏入他黑暗的一面,他只一心想要芮安,即便芮安一直做他的巡警也无所谓,但,越是接近,就无可避免的互相擦碰。
前天晚上回来之后芮安就表现的很冷淡,还将敖川推出了屋子,说是要自己想一想。敖川以为芮安的‘想一想’不会太久,没想到一想就是两天,即便是敖川,在面对这样的芮安时,也有些焦躁了。
许久,他敲了敲门,足足一分钟后门锁才被打开。
门开了,露出了芮安一张明显憔悴的脸,敖川蹙眉,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他甚至后悔给芮安独处的时间,他迈进屋子关上门,想伸手揉揉那人的头发,却被毫不犹豫的躲开了。
心口一痛,敖川想说些什么,也被那人抢了先。
“明天一早我准备回S市,置于那个人,希望你一个星期内交给我,我会让法律制裁他。”芮安面无表情的说着,他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他也相信敖川有足够的本事让那个男人闭口不提红狮会的事,就像这几十年来警方也没能推倒红狮会一样。
“芮安……”
挡下男人再次抬起的手臂,芮安转开视线,唤了声:“敖川。”
“……”
“咱俩,就到此为止吧。”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男人靠近一步,低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芮安近乎无奈的笑了声,抬眼,视线终于再次对上了那双已经发暗的眸子,他说,“你心里明白的吧?咱俩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为什么?”
呼吸停滞了几秒,芮安看着一直追问的男人,终是站开一步,正色开口:“因为我的枪是为了救人,而你的枪是为了捍卫自己的领土,杀人。”
“……”
“因为我的责任是维护治安保证人民群众更好的生活,而你的责任是不择手段的赢取暴利、争夺地位,即便造成社会动荡。”
“……”
芮安低笑一声,不知道说这话的目的是出于解释分手的理由,还是在警告自己这就是现实。他转过身,缓慢的迈着步子,“因为我站在社会的最底层,每天汗流浃背风雨无阻的工作只为了满足胸口这颗正直又无知的心,而你处于社会的至高点,每天在华丽无比的屋子里数着源源不断的黑钱来满足你看不到底的野心。”
“……”
“因为我的责任是打击犯罪,而你就是制造犯罪的人!”
“……”
“还要听吗?”芮安转过身,面如死灰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如果你非要问我原因的话。”
明明说这些决绝话的人是芮安,明明将两人这面墙越堆越高的人也是芮安,但是面色惨白的人是芮安,心痛欲裂的人也是芮安。
他就好像抱着一颗玉石俱焚的心,既然在一起不会有未来,那干脆就彻底的面对好了,反正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反正他就是做了隐瞒犯罪的不称职警察、做了有仇不报的忘恩负义之人、做了抛弃这段感情的无情之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敖川一瞬不瞬的看着芮安,当他在那张惨白的脸上看到了让他心脏紧绷的放弃时,他猛地走过去拽起芮安的手臂,一步步的紧逼,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人,终于说了句:“就因为我没有让你为那个男人报仇?”
“……”芮安瞪大了眼睛,他承认这是个导火索,但是事情的根本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么说?
看到了芮安眼里的不可置信,敖川胸口更加苦闷,他一把将芮安甩在床上,倾身压了上去,他喊,第一次如此愤怒的喊:“那你来告诉,到底是为了什么!”
胳膊被男人握的生疼,芮安也有些火了,他喊回去:“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以前是我天真是我回避现实,我以为你是迫不得已。但现在,就像你无法放下你的身份地位,无法抛下红狮会的无数兄弟一样,我穿着警服,就永远也无法接受你做的事,无法接受你这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
“即便你心里有我?”
“是。”
英挺的横眉紧紧皱着,男人盯着身下同样愤怒的人,许久之后,只说了句:“那好。”
随后男人起身,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在电话里交代一句:“让容叔带着东西过来,立刻。”
看着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断电话的人,芮安心里狂跳,他起身退到床边,谨慎的问:“敖川,你要做什么?”
男人没说话,走过去将芮安拉到沙发上,还强迫芮安侧坐在他的腿上,芮安挣扎,但是男人的力气太大,完全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这种力道,是从来不曾用在芮安身上的。
芮安被男人单手困着上身,双腿也被男人只手固定住,他瞪着双眼看着男人因为用力肩上鼓起的肌肉,一股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头,他嘶哑的开口:“敖川,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沉默着,直到几分钟后门被推开,阿胤带着人出现的时候,芮安才发现不对。
阿胤看到屋里的两人时都懵了,他接到老大的命令后赶紧带人来了,完全没想过为什么老大要找为组里纹身的容叔。
“老大,这,这是干嘛啊?”
没理会阿胤的疑问,敖川看了眼已经准备好的容叔,交代:“雌狮。”
容叔点点头,戴上手套开始组装轮廓手针。
随后,敖川猛地掀起芮安的上衣,还借此将芮安的手捆住,芮安看不到身后的人,只听到一些工具的细小声音,他脑子发懵的任人摆布,张开嘴,声音都是抖得:“敖川,你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胤站在一旁,看着这情景这对话,很显然芮安是不愿意的,但是他又不敢出声问问,更无法违背自己的老大,只能像个傻子似得站在那里干着急。
死死搂着芮安的肩膀,薄唇落在怀里人的耳边,低声:“你不是说你只要穿着警服就无法接受我吗?那我就帮你做这个决定。”
与此同时,芮安的后背一凉,如针扎般的疼痛瞬间就传进了大脑,他这才明白了,敖川准备给他纹身,让他永远也穿不上那身警服,一想到这个可怕的答案,芮安发狠的挣扎,“敖川,你不能这样,你他妈不能这样!”
芮安挣扎的太狠,容叔赶紧移开手针,他看向敖川,眼神里有些无奈。
“镇定剂!”敖川皱着眉低吼一声,那表情看上去并不比芮安的好受,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要将芮安心里的所有念头都消灭掉。
阿胤一个激灵,他张了张嘴,“老大,老大,这是何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