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怡接过来,往信封里看了一眼:“够我花到春节放假了。”
“哦,最近学校里在怎么样?学习还跟得上不?”
梅怡听完翻了个白眼:“就那样吧……我的成绩,走不了特长生的话,也只能去个三流学校了。”
“特长生好考吗?”
“也挺难的,”梅怡低头摆弄着女王,“惠子找了个关系,说是能去个211呢。”
“就那个跟你一块学古筝的姑娘?”
“嗯。”梅怡又叹了口气,笑道,“没事,有个学上就行了,管他什么学校呢。”
“什么时候报志愿?”
“下学期吧,过段时间二模,就按照那个成绩报。”
“哦,报志愿之前要跟我商量下。”
“知道啦。”
梅旗来到厨房,见戚铭砚在炒最后一道菜。
“麻烦你了,又要多做一个人的饭。”
戚铭砚边炒菜边说:“那这顿记账两百行不?”
“……随便你,欠了那么多,也没多大差别。”
“好嘞。”
三个人坐下吃饭,平时安静得只有体育新闻在出声的吃饭时间因为梅怡的存在而热闹起来。
“哎,当老师真好,受伤了就有人来给打工,这是什么待遇啊!”
“我这顿饭工钱200,都记你哥账上了。”
“200?”梅怡瞪圆了眼睛,“我出去点四菜一汤也不用200吧?”
戚铭言也瞪起了眼睛:“我这不是四菜一汤?你数数。”
“……那也不用200工钱啊。我哥给人上课很累的。俩小时也就挣二三百,是不是哥?”
梅旗只顾闷头吃饭。戚铭砚又说:“我也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了好不?一会儿我还得刷碗呢!”
梅怡听完,急得憋出一句:“你,你这菜炒得不行啊,还没我哥做得好吃呢。”
“梅怡。”梅旗的脸冷了下来。
梅怡瞥见戚铭砚用碗挡着脸,掩盖着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嘴不由自主地撅了起来。
这时女王嗖地一下窜上了梅旗的腿,双手扒在桌子边上,小声地“喵”了一下。梅旗便拿起桌上吃剩的鱼骨头放在手心里喂给它。
戚铭砚见了,起身去阳台拿起刚买的猫食盒,把鱼脑袋夹出来放进去,递给梅旗。
梅旗把手里的鱼刺也放进去,把猫食盒放在自己椅子底下,女王立刻跳了下去。
戚铭砚随手又递给梅旗一张纸巾擦手,见他够不到摆在自己这边的菜,于是端起盘子给他拨到碗里。
放了盘子,戚铭砚瞧见梅怡睁着眼睛一直斜眼瞥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一笑,也端起盘子给她拨菜。
“这顿饭200,值不?”
“你别逗她了。”梅旗瞪了一眼戚铭砚,笑着跟梅怡说:“你放一百个心,我还能被他坑了?”
梅怡刚要说话,身后梅旗的手机响了起来。梅怡回身拿过来,说道:“Y?Y是谁啊?”边说边把手机递给梅旗。
梅旗看了一眼,按了静音。
梅旗平时喜欢把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不经常拿在手边,电话打进来他才去接。现在腿脚不灵便,电话响了戚铭砚有时会帮他拿手机。这Y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隔几天就打来一次,梅旗经常不理,有时候被打烦了就接起来敷衍几句。
“干嘛不接?”梅怡说完皱起眉,语气严肃起来,“哥,你前两年借的钱都还上了吗?”
梅旗哭笑不得地说:“早还了。别瞎操心了。”
“那这是谁?女朋友?”
见梅旗没反应,梅怡将头探到梅旗耳边,试探地问:“追你的?”
梅旗缓缓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低了头又扒了两口饭。
“那也不对啊,追求者的话,肯定存的普通名字,不会是个Y。”梅怡笑嘻嘻地又凑过去,“前女友?”
戚铭砚见梅旗实在尴尬,插话道:“你这丫头,脑子放学习上就不会去三流学校了。”
“你!”梅怡听完立刻炸了毛,放了筷子要跟他理论。
“你什么你,警告你啊,你哥现在生活不能自理,洗澡都得靠我,把我得罪了可不明智。”
之后梅怡和戚铭砚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了嘴,梅旗终于可以安心地保持沉默。
吃了饭,送走梅怡,梅旗坐在沙发上玩猫。戚铭砚在旁边收拾桌子,笑着说:“这小丫头,挺好玩的,比你活泼多了。”
“你跟她倒是话不少,我以为你不爱说话呢。”
“你那么闷,我怕说多了招你烦。”
梅旗听完,抬起头,看见他已经利索地把餐桌和厨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高大的个子站在有些局促的厨房里显得很不协调。刚来时动作还是生疏的,明显平时在家也不做饭的人,没几天家务做得也是有模有样。明明也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在自己这却变得安安静静。他当初害怕突然进来个人,不习惯那种迁就和被打扰。现在看来似乎多虑了。戚铭砚在客厅里看电视都开得声音很小,除了必须要交流的东西,不会过于主动地和自己说话。只有当需要走动、不方便的时候,他才会过来,强硬地包揽自己的一切腿部动作。
第26章 对峙
26
进入一月底,项目不知怎么又多了起来。戚铭砚上周推掉了一次去新疆的出差,说家里有事走不开。一个礼拜没过,周一开晨会时,叶宣又说让他跟郭姐、Peter去内蒙投标。
戚铭砚不好在会上直接回绝,想着下来再找郭姐商量。
“又不去?上次不去你说的什么理由?”
“就说的家里有事。”
“好吧,你自己去说,注意换个理由。”郭姐摇了摇头走开了。
戚铭砚在一旁发愁,伍鹏说道:“就说你妈腿骨折了,需要你照顾。”
戚铭砚早想过类似借口,不能不说很完美,可他总觉得说不出口。
伍鹏忽然又抬起头,说道:“你离开三五天他一个人也没问题吧?”
戚铭砚摇摇头:“不行。”
伍鹏低了头,没再说话。
戚铭砚试想着跟叶宣实话实说地可能性,到下班也还是没有进他的办公室。
他决定明天再说。于是坐地铁回到南边,想起梅旗让他买猫粮。之前他买的是一大袋子类似饼干的猫粮,梅旗偏说吃那个太单调,缺少微量元素,让他去买那种小盒子的肉罐头。
他换了一家宠物商店,见里面的确有各式各样的零食。他挑了几种,每样买了两三个,一结账发现要小100块。他笑着摇摇头,心想怪不得梅旗说养不起,果然费钱。
他拎着一兜子猫罐头,又去买了些菜,上楼,发现梅旗家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伤的骨头还是韧带?”叶宣蹲在梅旗的脚边,看着他的腿。
梅旗闷闷地说了句“韧带”。
“断了?”
“没。”
叶宣才舒了口气站起来:“我就听你们俱乐部的小王说你受伤了,没想到这么重。”
戚铭砚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进去说什么,又听到叶宣垂着头说道:“那天……对不起,让你伤心。不然……估计也不会受伤……”
那天的心绪不宁,是因为叶宣?戚铭砚此时血呼呼地涌到头上来,此时又听他说:“我想着也没人来照顾你,这点钱,你请个护工。”
戚铭砚听到这推门走了进去。
“叶总,你那天,知不知道他下午有比赛?”
叶宣回过头,皱了皱眉。戚铭砚把手中的装满菜的塑料袋子放在桌上,转过身面对着叶宣:“回答我问题。”
相比突如其来进来的人,戚铭砚说话的语气更让叶宣不适应,他低沉地说了句“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比赛之前的心态最重要?为什么要刺激他?”
“你知不知道,他的腿,他的右手,是他的命?!”
戚铭砚说到这,胸口微微起伏,目光里是如火的怒意。
“对不起梅旗,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梅旗听完低了头,仍旧是一语不发。
戚铭砚怒火中烧地说完,见梅旗沉默的样子,理智才慢慢地回归。说到底,他根本不知道那天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梅旗和叶宣二人目前是关系是什么阶段。梅旗是性子软,不会发火,还是对他恋恋不舍,余情未断,他根本无从知道。
想到这,他才觉得自己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对面这位,还是他的boss。
三个人都沉默着。戚铭砚思索片刻,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无非就是个自作多情!
“下周的出差,我去不了。等他脚好了,你给我外派一年都没问题,这两个月别让我出差。”
说完戚铭砚又思考着自己被公司开除的可能性有多大。开除也没什么,再找工作就是了。
叶宣问道:“你在……照顾他?”
戚铭砚脱口而出:“我在追求他。”
叶宣听完,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第一时间转头向梅旗看去,见他同样惊愕地盯着戚铭砚。
戚铭砚说完,转身走到厨房,拿起刚买的猫粮,打开,叫了声“女王”。那小猫就从沙发上窜了下来,尾巴立得直直地。头先偏过来,用头顶狠狠地蹭他的裤脚,两只小耳朵都折了起来,随后是身子、尾巴,每个部位逐个地蹭过去,最后仰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