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不记得了。”雷一秒回,说完自己想了会,发现脑子里真没这名字。
那边的人倒也不生气,接着说道:
“咱俩十多年前认识的,那时你还在山海中学读高中呢,我这两天刚回来,想找时间请你出顿饭,你看你啥时有时间。”
雷一听他连自己高中学校都报出来了,心想着这大概是自己中学时结识的朋友,他也没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手机号的,他手机号高三以后就没变过,知道他号码的人多了去了。
正巧他此时需要找点事情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翟彧,便回答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也别请我吃饭了,请我喝酒吧。”
那头的人又笑了,说,“好啊,去哪儿喝?”
雷一想了会,报了个名字,那边问他,
“这是在哪里,我刚回来,这个城市我都快不认识了。”
“你有车么?”雷一问,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接着说,“那来接我吧,你找得到市中心的人民公园么,对,就是以前小时候有溜冰场的那个公园,我在正大门等你,我带你去。”
那边重复了一遍雷一现在所在位置,便挂了电话,雷一把那一串号码存入通讯录里,打上侯亮两个字。
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大切诺基停在了路边,驾驶座门开了,走下一个留着板寸的男人,雷一在看见他脸的一霎那终于想起侯亮是谁了,这不是当年捅自己两刀害得自己差点挂掉的小混混嘛,什么刚回来哟,是刚放出来吧!
他倒也没害怕,反正侯亮不可能是专门来找他复仇的;他看着侯亮越走越近,那张记忆中已经模糊的人忽然又变得清晰了起来,只不过和面前的人又有了不少差距,忽然又有些唏嘘,心里感叹了一下逝去的青春。
“哟!”他站起来,同侯亮打了声招呼。
侯亮走过来,在离雷一半米远的地方停下,双手插兜,两人相互打量。
“你变了不少啊。”侯亮笑着说。
“你变化更大好不好,”雷一指指侯亮的板寸,也笑了,“我记得当年你留的还是三井寿似的中分长发。”
“哈哈,是的呢,哪里是三井寿,明明是古惑仔里的陈浩南好不好;现在想来,当年还真是有点蠢。”侯亮扒拉了两下自己的板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行啦,谁没年少轻狂过啊,走吧,喝酒去!”虽然十几年前两人的交集只是那场伤害事故,不过现在两人碰面倒有点老友见面的感觉了,聊了几句,雷一拍拍侯亮的肩膀,坐进了他的大切诺基副驾驶。
雷一先前在电话里说的是一家叫做明镜的小酒馆,藏在城东旧城区幽深的小巷弄里,两人车子开到巷口就见路边已听了好些车子,找车位停好车,走进巷子,沿着青灰色的石板路走到底便到了;酒馆很小,只放得下五张方桌,店门口墙壁上钉了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用草书写着“明镜”二字。
酒馆生意很好,店内五张桌子早已坐满,好在店处偏僻巷弄,没有城管,店家又在门外支了十几张桌子,此时也只剩两三张空着了;雷一和侯亮找了张靠墙根的空桌坐下,叫上两壶黄酒,几碟酒馆的招牌小菜,恰逢端午节,酒馆还特供店主亲手做的小粽子,辣肉丁同糯米混合在一起,包成婴儿拳头大小,上锅隔水蒸,糯米吸满了腊肉的油脂和咸香,限量供应,一人两个,好吃不涨肚。
当年,当雷一被送进医院抢救,侯亮被关进监狱,所有人包括他们本人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两人会面对面坐在酒馆里,喝酒聊天,而且还是在侯亮刑满释放以后;生活就是这么神奇。
“我当时知道你被判了十五年,就想着等你出来以后,我一定要躲你远远的,不然你又捅我两刀怎么办……”雷一转着自己手里的小酒杯,说着这话时自己都笑了,“最开始还真是认真记着时间,做着你出狱的倒数计时来着,不过很快就抛到脑后了。”
“哈哈,你别说,刚进去那会,还真恨过你,想着出狱就要你好看,”侯亮也坦诚,“ 不过后来嘛,反倒要谢谢你。”
“哦!此话怎讲?”
“我当时所就读的职高,一年后同附近流窜的一个小流氓团伙械斗,当时学校和我一起混的人三死四伤。”
“啊,我知道这件事,当年闹挺大呀,本地报纸电视台追踪报道了好几天呢!”
“因为媒体的追踪报道,这事最后闹挺大,上面说要严查严办,我认识的好几个人判了无期;当时我已服刑了一年,我当时就想,我要是没先被关进来,以我当年的性子肯定会也会参加进械斗,不是死了就是无期徒刑;所以还真得谢谢你。”
侯亮冲雷一举了举杯子,仰头一口干了。
“谢什么,都是年轻时的事了,都过去了,”雷一给侯亮空酒杯斟满酒,“我们这算不算相逢一笑泯恩仇啊~”
两人小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翟彧再一次放下手机,烦躁地搓了搓脸;
“还是没人接么?”胥文睿问他。
“刚才还是暂时无人接听,现在变成了用户已关机。”他站起来打算去院子里抽根烟,他已经给雷一打了几十通电话,脸色愈发的不好;不是没想过开车出去找人,可市区这么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了,雷一估计就是不想接你电话,开了静音,你打了几十通电话,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以我对雷一的了解,他现在指不定窝在哪个地方喝小酒生闷气呢;其实侯亮出狱这事真没什么,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当这是拍电影呢,一出狱就找雷一来复仇啊!”
胥文睿也跟了出来,帮翟彧点上烟,安慰着他。
“你不同我说这事就还好,现在我都知道了,见不到他人我就是不放心。”心里烦躁烟也抽得急,几大口香烟就燃掉一大截,一只烟抽完立马又续上一支,他这抽法胥文睿看着都觉得肺疼。
“算了,你要去找就去吧,如果这样能让你的情绪稍微平复一点的话。”胥文睿拍拍翟彧的肩膀,“我去打几个电话,问问开酒吧的朋友,看雷一有没有去他们那,到时电话联系。”
翟彧点点头,洗了把冷水脸,开车出去找人了。
而另一边,明镜小酒馆里的雷一压根不知道自己手机已关机,更不知道翟彧担心他担心到快要疯掉;他此时和侯亮聊天聊得正开心。
“监狱里这十五年你是怎么过的?”
“其实也还好,监狱里的时间简单而纯粹,作息规律,监狱里组织的成人自考,我拿了两个专业的本科学位;这放在以前我简直不敢想,我哪是看得进书的人啊。”
“那还真挺好的;你出来之后有什么打算么?工作怎么办?”
“在监狱里认识了一大哥,他比我现出来几年,当时就说好了,我出来后跟着他干,这不,我前两天出狱就是他来接我的,工作已经解决了。”
“别光听我说,说说你自己啊,这些年怎么样,当年那伤有后遗症吗?你该结婚了吧,我记得我俩是一年的。”侯亮问雷一。
“我这些年过得也真是……哎呀,一言难尽啊,在国内大学混了个文凭,出国呆了几年又拿了个学位,但现在英语也几乎忘光了,那伤没后遗症,你看我现在比中学那会看着健康多了;至于最后这个嘛,我也没结婚,而且,我现在喜欢的那个人是男的。”最后这句话很顺的就说了出来,说完也没啥不自在。
“哦,那也没什么,只要真心喜欢就挺好。”侯亮夹油炸小黄鱼的筷子顿了一下,不过面部表情也很自然。
不愧是在监狱里呆了十五年的男人啊,是见过大世面的!雷一心想。
又一小壶黄酒喝完,桌上小酒瓶已摆了十个,雷一还想招手要酒,侯亮出言制止,
“今天就到这吧,虽说这酒度数低喝多了也上头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再约。”
话音刚落他电话就响了,雷一发现他拿出手机那一瞬表情就变了,双腿并拢腰背挺直端正地坐在凳子上,接电话时表情小心而认真,如同面对老师的小学生。
雷一听见他小声的回答着,没喝多少,没有喝醉,有开车来,但回去会叫代驾,最后他停顿了几秒,咬了咬下嘴唇,报出了酒馆的地址;酒馆外挂着的白炽灯正好在他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雷一第一次认真看清楚侯亮的脸,板寸发型更加突出了他的面部线条和五官,都说能hold住板寸发型的才是真帅哥,侯亮留板寸可比当年的古惑仔中分好看太多了,俊挺的眉毛以及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了,他的脸有些泛红,连带着眼尾也代上了一丝粉色。
“那个,我朋友要来接我,你家在哪,顺路送你回去吧。”被雷一盯着看有些不自在,侯亮站起来打算去结账。
“不用了,我拿打车软件叫一个吧。”这时他才想起兜里的手机,掏出来一看早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本想着这顿他请,结果想起自己钱包也没带出来,好在明镜价格便宜,且他以前常来老板也都认识,还给打了折,两人也就花了一百块多一点,他顺便借老板的手机给胥文睿打了个电话,也不管那边胥文睿作何反应,说了句我在明镜过来接我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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