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医生忍不住道,“陈先生,虽然江先生伤的并不重,但是最好还是静养的好……”
“没关系。”江致黎却已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我撑得住。”
他握着陈秉玦的手,没有任何迟疑,仿佛此刻陈秉玦让他从楼上跳下去,他也能不眨眼的照做。
陈秉玦感觉自己呼吸一顿,很快他敛去心思,松开了江致黎的手。
江致黎下意识的紧拉住。
陈秉玦直接拉着他走到了之前那个化妆间,已经跟了进来了江一和江三还有刘钺祁等人赶紧跟了上去。
化妆间不小,但一次性容纳这么多人还是有些勉强,陈秉玦从衣架上拿下一套西装。
“换上。”
江致黎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礼服。”
江致黎讶异的看着手中的西装。
陈秉玦取下衣架亲手替他穿上,江致黎本身就穿着衬衣,扣上扣子后只露出领子,正好遮住了腰腹的绷带。
江致黎试着动了动,尺寸完全符合。
陈秉玦满意的看了眼,“不错,我尺寸量的还是很准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致黎突然一下脸红了。
陈秉玦看了眼手表,拿起另一件西装飞快的穿上,拽着江致黎往外跑,“快走!来不及了!!”
江致黎被他拖了出去,两人穿过刘宅的大厅,大门口处的佣人替他们打开了大门——
庭院里聒噪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陈秉玦牵着江致黎的手走了出来,对着满座的宾客道,“非常感谢各位来参加我和江先生的婚礼……”
江致黎忍不住手一紧。
他在换礼服的那一刻,就想过很多种可能。
比如说会不会陈秉玦心血来潮想让他当伴郎,又或者他只是让他去参加婚礼——
他想过这个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他不敢想。
身后的佣人退出一块巨大的白色画板和装着各色颜料的大桶。
刘钺阐递过来两个防护罩,眼睛前是透明的遮罩,除了鼻子以外的地方都被牢牢的罩住了。
陈秉玦道,“好了,婚礼开始了。”
陈秉玦让江致黎抓住一根毛笔,笑道,“喜欢哪个颜色?”
江致黎看了他一眼,拿起毛笔小心翼翼的沾了些红色。
陈秉玦却突然握住他的手用力将笔□□了颜料桶中,然后猛的一甩。
飞溅的颜料落在了雪白的画板上。
陈秉玦看了眼江致黎,笑道,“真美。”
陈秉玦没有调色,没有起草,甚至没有自己上手——他一手搂着江致黎的腰,一手握着他的手,用沾染了无数颜料的画笔同江致黎画完了这一幅画。
江致黎起初是恐惧的,他从未画过画,分辨不出这些颜料的区别,他有的仅仅是纸上谈兵的一些自己对画的理解。
可他靠在陈秉玦的怀里,手被陈秉玦握着,突然有着从未有过的安定。
这是他爱的人,和他爱的人最爱的事业。
他感受着手中的画笔,细软的笔刷落在微微晃动的纸上,不停有颜料被覆盖,融合,滴落。
他微微偏头,看着护目镜里陈秉玦认真的侧脸。
过了很久……也不知道有多久,陈秉玦停了下来,江致黎感觉自己的伤口已经崩开了,手臂酸胀,可心底同样胀满了。
陈秉玦脱下了两人的保护头罩,拉着江致黎往后退。
江致黎听到了庭院众人惊叹的声音。
他跟着陈秉玦一点一点的往后走,那幅画也一点一点的显露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惊叹。
先是莫名的羞涩从心底爬到全身,惹起了一身粉红,又有眼泪挂在了眼眶。
陈秉玦轻笑道,“在之前我想过很多我想画的东西,可当我握住你的手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没有什么能占据我的全部。而这幅画,我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孤单的在上面。”
那幅画画的,是沉睡中的江致黎和陈秉玦。
没有五官,身体轮廓也被阳光柔和的看不清,那几点飞溅的红色墨点变成了他们身遭的玫瑰花瓣。
他们两只是头对头静静的睡着,却引起无限的绮思。
陈秉玦抱着江致黎,接过刘钺祁递过来的话筒。
“江致黎先生,你愿意做我的丈夫吗?”
江致黎道,“我愿意。”
“陈秉玦先生,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秉玦笑了,“嫁还是娶这个问题咱们可以慢慢讨论,先结了婚再说。”
两人交换了戒指,江致黎惊讶的发现戒指的尺寸也正好。
那时候的江致黎没有开口问,后来某天他还是忍不住了,问道,“你办婚礼就是为了等我,如果我没有来,你怎么办?”
陈秉玦道,“你一定会来的。”
“为什么那么笃定?”
“啊……因为我相信你啊~”
后来西方媒体将这个婚礼称为“艺术家独有的浪漫”。
听到这个消息,唯一气炸的就是刘瀚远了。辛辛苦苦养大一个儿子,结果结婚了都没通知自己一声,而且还是同把他耍的团团转的人结婚,气得一个电话把江致黎和陈秉玦叫了回来。
陈秉玦和江致黎连夜赶往美国,刘钺祁和刘钺阐来送行。尽管已经知道了刘钺阐是陈秉玦的哥哥,江致黎看着刘钺阐那张曾经吸引过陈秉玦的脸,还是忍不住防备。
刘钺阐冷淡的站在那里,完全接收不到江致黎的警惕。
他和陈秉玦年龄差距小,父亲和哥哥在孤儿院找到陈秉玦的时候他同陈秉玦一样正在上大学,每天繁忙于自己的事情,并没有闲心管那个多出来的弟弟。
他曾经觉得陈秉玦满足他“伴侣”的要求,想过要同他接近,结果却发现陈秉玦身边已经有了男人,而且在刘骅杉炸伤那个男人的时候,居然让他滚。
第一次被这么对待的刘钺阐查了陈秉玦的资料,却意外发现了这个人是他的弟弟。
他瞥了一眼偷偷看着江致黎皱着眉头警惕自己的陈秉玦,不爽的转身走了。
他要去寻找下一个合适的“伴侣”候选人了。
美国,江宅。
江瀚远面色不愉的坐着,陈秉玦和江致黎紧挨着坐在他的对面。
江瀚远不爽。
很不爽。
第一是儿子出了事,居然是这个被自己好心放走的男人做的,简直狼心狗肺!
第二是这个男人,现在变成了他儿媳妇,而他们两结婚,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第三是……MD你们两敢不敢不坐的这么暧昧!
但是脏话和气话只能在心底,江瀚远道,“你们确定已经想好了?”
江致黎道,“父亲,我们已经举办完婚礼了。”
江瀚远没好气的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已经举办完婚礼了,你爹我都没参加呢,这婚礼不作数!”
江致黎懒得回答,陈秉玦道,“父亲别生气,是怪我当时太心急了……”
“谁准你叫父亲的!”江瀚远吹胡子瞪眼,“叫爸爸。”
“……”
陈秉玦轻咳一声,压下被网络荼毒后听到这句话时内心涌起的怪异,“爸……”
又聊了几句,江致黎看陈秉玦眼下的青黑,道,“好了,很晚了,睡吧。”
江瀚远把他们两赶上了楼,两人洗漱完,倒在了床上。
江致黎摸着陈秉玦的黑眼圈,有些心疼,“你这样看着跟好几夜没有睡过一样。”
陈秉玦笑道,“事实上,确实很久没睡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秉玦道,“从临安去英国后,就一直不怎么睡得好了。”
“不习惯?”
陈秉玦摇摇头,“想你。”
江致黎忍不住心疼,又忍不住想笑,“想我什么?”
陈秉玦如实道,“想你会不会来,想你会怎么做,想你会不会看到我在临安的画室里留的那一沓你。”
江致黎翻身压到他身上,替他揉着太阳穴,“恩,我看到了。”
陈秉玦拉下他的手道,“睡吧。”
江致黎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
陈秉玦感觉到他的鼻息喷在了他的颈部。
昨日化妆间里那种躁|动再一次冲入了大脑,席卷了全身。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可感受是一样的。
满足,期待,愿一直停留在这里。
和他为了体验某种情感高|潮与起伏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他耳边响起新年的钟声,炸开的烟花声,和自己心跳的声音。
陈秉玦笑道,“其实我觉得,我没那么困。”
江致黎分开腿跨|坐在他的身上,不一会儿衣物尽除,一样的姿势,却毫无隔阂。
陈秉玦道,“我要开始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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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秉玦把累的没有力气的江致黎抱出了浴室,两个人浑身赤|裸的窝在床上。
陈秉玦突然道,“过几日,我去看心理医生吧。”
江致黎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陈秉玦摸了摸他的头,“事实上,我一直知道我自己这样很奇怪。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可以无所畏惧的做我想做的事情,在你不爱我的时候,我也可以继续做我想做的那个陈秉玦……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需要对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