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回房间,一推门就见陈厉手里攥着部手机在看,两人同时抬眼,目光一对,都有些意外。
陈厉:“你速度还挺快。”
徐星:“你竟然有手机。”
陈厉抬眼看他:“不行?”
徐星走回书桌前:“我又没说不行。”顿了顿,转头。
陈厉目光都没抬,看着手机屏幕:“有话直说。”
徐星缓缓笑起来:“陈厉,帮我个小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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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徐父徐母洗漱完简单收拾了家务,潘宇一家终于拖拖拉拉起来了。
两家人围着不大的桌子吃饭,有人站有人坐,徐母正夸陈厉买早饭回来的举动特别懂事的时候,徐星掏出了自己那五张不及格的试卷。
徐父的早饭直接吃不下去了,徐母的脸都青了。
潘鸣个小混球坐在饭桌前边吃边嚷嚷:“不及格!不及格!哥哥没及格!”
潘宇和他老婆吃着早饭,只当什么事儿都不知道。
陈厉先一步吃完,站在窗台边假意朝外眺望。
徐父挪到沙发那里,把徐星叫了过去,指了指手里的几张卷子:“徐星你和我说说,你最近在想什么,考这么差?”
徐星没吭声。
全天下的父母在面对子女成绩的时候都是一个样,徐父早就火了,只是一直在克制,这会儿见徐星不开口,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喝斥道:“让你说你就说!做什么哑巴!”
徐星知道他老子要火,倒是一点没吓到,饭桌那边潘明被吓得一颤,徐星余光瞥见,有点想笑,忍了。
他装着有点害怕的样子缓缓抬起头,说:“是考的很烂。”
徐正:“你是不会,还是考试的时候在七想八想?!”
徐星心说亲爹在上,我是真不会,高考毕业没多久就把学的东西全还给老师了,嘴里却故意做出犹豫的样子,道:“最近是有点分心。”
徐母不知忽然想起什么,插嘴说:“徐星你是不是早恋了?”
噗……
徐星心里差点喷死。
窗台边的陈厉唇角吊了吊,谁也没有注意到。
徐星赶忙道:“妈,你别乱说,没有的事。”
徐正指尖点茶几上的试卷:“那你告诉我,你分心是因为什么分心?”
徐星再次不吭声了,撇开了视线,这次无论徐正怎么说,徐星就是不开口,他在等,等这屋子里的其他人多嘴说点什么,他相信,无论是他舅妈还是舅舅潘宇,这是时候肯定会落井下石说点什么,他也相信,只要不是好话,必定会将徐父徐母说毛。
果然,没多久,舅妈开始搅混水,一会儿说算了算了,一次考不好也不代表什么,下次好好考就行了。一会儿又说,徐星下学期高三了吧,那是得抓紧,可不能高考又不及格,那不是白花钱上了这么多年的学。
潘宇这时吃完了早饭,碗一扔,坐下来剥花生米吃,边吃边漫不经心说:“现在和我们那个时候真不一样,每个孩子都上学,不过要我说,也不是人人都能成才,这有些人是人才,有些就是木头,那还不如别上了,早点出来工作赚钱。”
徐星知道潘宇这人嘴巴贱,不会说话,但没料到贱到这种程度——哪个父母不关心孩子的学业,尤其是高考考大学这种在很多父母眼里恨不得和命一样重要的时刻?这年头,说什么都未必会撕破脸,说人孩子考不上大学,就和挖人祖坟似的严重。
果然,徐正一听这话表情就不对了,徐母当场驳她兄弟:“哥你少说两句。”
潘宇:“我说的不对?我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徐正这下彻底冷了脸。
这时,徐星的目光转向窗台边立着的高高瘦瘦的人影,陈厉一直没说话,这时才转过身,走到沙发边,淡淡道:“徐叔叔。”
徐正收起脸上不太好的表情,嗯了一声,看向陈厉,目光和蔼了几分,道:“怎么了?”
陈厉挂上他与人为善的神态,口吻平和道:“徐星的卷子今天早上我看过了,理科数学那几门,其实他套用的公式和解题思路都是对的,就是解题做算术的时候粗心都算错了。”
徐正只看了分数,没看题目,一听这话,就道:“是这样?”
陈厉点头:“是啊。”可朝着徐星的只有他能注意到的唇边却勾起一个嘲讽,才怪!
徐星:“……”尼玛这兔崽子。
徐正拿起卷子看,他也就高中文化,那些题目自然看不懂,翻了两页放下,知道陈厉是学霸,对他的话很相信,外加也不相信自己儿子混账到门门不及格,叹气道:“徐星啊徐星,期末考试你不好好考,这么粗心大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陈厉缓缓道:“分心的话,也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吧。”说着,目光在厅内一转,淡笑着开口:“家里这么多人,又是徐星期末考试的时候,可能晚上吵到他休息了吧。”
一句话脱口,潘宇家没人吭声,徐母攥着手里的抹布垂眸思考什么,徐正也沉默下去。
过了一会儿,静悄悄的室内想起潘鸣的声音,小崽子永远不安分,说:“妈妈,他是在说我们很吵?”
舅妈尴尬地笑了笑,抬眼看向陈厉:“你这孩子,昨天刚来,不知道情况不能乱说啊,我们什么时候吵到徐星做功课晚上休息了?”
徐星心想你再说,说的越多,你们滚蛋的时间越早,面上却依旧不吭声,嘴巴跟缝上似的。
陈厉转头看舅妈,依旧是一副温和谦逊样,笑笑:“我可能说错了,阿姨别介意,只是高考对每个学生来说都很重要,我以前学校就有学生的父母直接在学校外面给孩子租了房子,就是怕住集体宿舍影响课业和晚上休息。”
舅妈:“那徐星也是一个人住啊,我们又不和他一起住,再说了,现在和他住一起的也是你啊。”
陈厉笑笑:“我只是这么一说,阿姨不用介怀。”
舅妈嘟囔了一句,什么介怀不介怀,不就是说他们吵吗。
一直剥花生的潘宇这时站了起来,拍拍手,抖掉了身上的花生壳,声音沉如沙铁:“行了,说什么吵不吵,自己考不好,还能怪别人。”
徐正抬眼看他。
徐星心里冷笑一声,心知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摊牌了。
潘宇朝着徐正道:“老徐,我在你家住了这么久,你也没赶我走,今天窗户纸都被个小屁孩儿捅破了,我们也就别兜弯子了吧,既然嫌我吵到你儿子做功课,那我走就行,只要十万,你借我做生意,我拿到钱,马上就走。”
徐正看着潘宇,一脸严肃,转头把茶几上的卷子一收,扔给徐星,对他道:“陈厉刚来,你带你弟出去逛逛,中午就在外面吃吧。”
徐星其实不想走,他不希望徐父借钱给潘宇,但也有所顾忌,不清楚如果不借,潘宇这人又会破罐子破摔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毕竟上辈子这钱是借了的,后来徐家因为彩票发迹,潘宇每次来借个十万五万,徐父也都答应了。
徐星显然不想走,卷了卷子没动,但想想如果他在,徐父也不会和潘宇正式摊牌,索性还是回房间拿了钱包出来,和陈厉一起出去。
大门合上,徐星没有停留,转身朝外走,到楼下时,抬眼看日头,又是个大晴天。
他慢悠悠用脚尖戳了戳地面,转头对陈厉道:“走吧,我先请你吃根冷饮做感谢。”
陈厉很聪明,徐家为什么住了两口人,潘宇为什么一直不走,现在他都清楚了。
但他帮徐星演了场戏,现在见徐星一副不甚关心的姿态,奇怪道:“你不去偷听一下过程?”
徐星两手插兜,朝前走,潇洒吐出两个字:“不听。”
陈厉跟上,口吻相当傲:“十万,明明心疼的要死,还要装作无所谓的口气,真给了,看你舅舅那无赖样,也就真要不回来了。”
徐星心说这些道理还要你个小孩儿告诉我,我当然都知道,但他舅舅这狗皮膏药层次太低,讲道理和威逼利诱堵他基本都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晚上回来再说吧,现在只是个开头而已,反正重生后的他是绝对不会让潘宇再贴上他家的——
因为他家后来的很多麻烦和糟心事,都是潘宇给他们带来的。
这个所谓的舅舅,得趁早踢走。
徐星请陈厉吃冷饮,可结账的时候,却是陈厉先一步掏了钱。
徐星:“说好了我请,你帮我,我当然得请你。”
陈厉挡开徐星的手,幽幽道:“十万扔出去你家还能有多少钱?我请……”
徐星:“你想太多,我说了我来。”不就几块钱吗,真借出去十万也不缺这几块钱,个小屁孩儿操心个毛。
陈厉却把刚刚那句没说完的话补全了:“因为我比你有钱。”
徐星:“……”这孩子以后想必前途无量啊,几块钱的冷饮,硬生生说出了黑道老大的气场。
第5章
徐正让徐星领陈厉出门逛逛,也只是支开他们两个,徐星正想要带陈厉去哪里转转,结果一转头,陈厉叼着冷饮头都没回地直接走了。
徐星本来还想顺口问句他去哪儿,想想陈厉一17岁的纹身学霸,有个性到飞起来,根本不用别人操心他的事,索性也就没有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