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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不得 (夙寡)


  可屋里有人。
  沈渠打开门,房间里点着味道极淡的熏香。沈芙转身看他,身上破天荒地穿着围裙。
  她喜笑颜开的,眼眶却很红,笑道:“我拿到了好大一笔钱……”
  “我今天是来和你道别的。”
  沈渠拿了只碗,他拆开袋子,将面放了进去。
  “吃这个做什么,我做了饭……”沈芙像是反射弧过长,她愣了愣,“乱说什么呐,都快高考了还说胡话。”
  “我说,我要走了。”沈渠的手颤抖着,他连开水壶都提不起来。
  他还是放弃了,站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芙。
  这个女人还是和多年前一样漂亮,可那几根银丝是如何也掩藏不了的。
  “我闯祸了,妈。”
  “恐怕要坐几年牢,对方如果铁了心的要对付我,说不定我还会死。”
  “我……”
  沈芙眨了眨眼,她异常镇静,甚至觉得这是沈渠开得一个玩笑。她招呼沈渠坐下,然后听他讲了事情的起末。
  可沈渠发现,越往明白里说,沈芙的神色就越悲戚。直到最后,她哭了出来。
  “就连钱……也是骗我的……”
  她像突然没了生机的玫瑰,凋落的匆匆。
  沈芙突然问:“那个……变态……是姓张对吧?他是张家的老幺?”
  她的眼神可怕,眸子里点了千万盏灯火,等看到沈渠点头后却悉数熄灭。
  她趴在桌上,哭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她的语调诡魅,伸出手轻轻抚着沈渠的脸。
  “这么多年了,他还真是口味不忌……连亲生儿子,也要碰吗?”
  沈渠想说话,可他惊恐地发现面部肌肉似乎已经不受他操控了。他张不开嘴,却流出了泪。
  他想着自己一定是没听懂,可心脏却瞬间冻结,他攥紧衣角,大口喘息着。
  “让我死吧……”
  沈芙像一个慈爱的母亲轻抚着孩子的头发,却心如枯木,泪如泉涌。
  屋外风雨交加,风打得门不停作响。
  像谁声声的扣问,终无止息。
    沉默终需要有人打破。
  沈渠转过头,他似乎听到自己关节处的“咔咔”声,恍惚间又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多希望此刻能化成一滩散沙,悄无声息的从这世界上消失。最好是连带着把沈芙吓死……沈渠擦了擦眼泪,怔怔盯着沈芙。
  “为什么要生下我呢……说真的,沈芙,这话我不止一次的想问你,但我忍住了。”他轻蔑地笑笑,他很少露出这样讥诮的表情,“你生下我,就是为了看到我今天这样被你折辱吗?”
  “什么叫做……被我折辱?”沈芙也没了方才的慈母气质,她习惯了沈渠逆来顺受的模样,此刻他露出的凌厉神态,让她百般不爽,“如果我能选择,我肯定不会生下你!到底是谁羞辱谁呢,沈渠?我看到你,只会感到恶心……我是怎么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的?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他们俩到底是上辈子有了什么孽缘,这辈子才会成为母子……沈渠叹了口气,但他的心不会再因为沈芙的话而感到痛苦了。已经足够痛了,这几句话也不过像是再扎上了几把匕首,麻木过后只剩寒意。
  一切的罪责似乎都归于他身,这样也好。
  沈渠这下子稳当地倒出水来,将面泡开。浓厚的味精味刺激人的感官,沈芙似乎突然从疯魔的状态里走出,说:“家里做了饭的,你吃什么泡面?”
  “你只做了你自己的。”沈渠淡淡道,但沈芙依旧蛮横的从他手中抢过泡面,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
  她似乎被烫着了,艰难地吞咽着。昏暗光线下,她的眼泪却亮得像一串珍珠。
  沈渠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想了想,说:“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差。”
  可沈芙强忍住的哭泣声还是被他听到了,沈渠别过头,不愿看她。
  “别想着去求那个人,我不想再死之前丢人了。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潇潇洒洒过你的日子去吧。”
  他又执起筷子,顿了顿,道:“饭菜还够,一起吃吧……”
  “妈。”
  沈芙再也撑不住,蜷缩成一团,痛哭失声。
  
  一声炸雷,这雨好像再也不会停了。
  
  
  还未过午夜,就有人敲门,沈渠本就没有睡,转身看了看沈芙并未被惊醒,这才开了门。
  邓栀一反常态的狼狈,她的双眼赤红着,压低了嗓音,像头恶狼。
  “快和我走。”
  沈渠快速换了鞋,关门时再看了眼这所谓的家,便轻轻阖门。
  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吧。
  
  车里只有邓栀,她浑身湿透,眼眶很红,看样子是哭过的。但她并不打算向沈渠解释。等沈渠上车拉上车门,车子立马飚了出去。
  不过几分钟,便有电话打了进来。
  “喂……”她的声音在颤抖。
  “你在劝我理智?孟庚余,我儿子现在生死未卜,你要我理智?张家不就是要个交代吗,我给他们替罪羊啊,他们……他们凭什么要动我儿子!”
  沈渠攥紧了拳。
  “你让我停下?什么屁话!‘安东已经出事了,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呵,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对安东做什么?”
  “理智?”邓栀已经急红了眼,“你不如让我去死。”
  她挂了电话。
  沈渠不敢去猜测发生了什么,可是事实已经显而易见。
  孟安东终究还是因为他卷进来了。
  他此刻安安稳稳坐在这里,而孟安东……他在哪儿呢?
  一直以为是信仰的光芒突然陨落,再多的坚持看来也都是笑话了。
  他慢慢弓起腰,捂脸,却哭不出来。
  只是觉得心脏像破了一个大洞,风一吹,就透过去了。
  邓栀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异常尖利。
  “为什么出事的不是你呢,扫把星……”
  怎么也捂不住的呜咽还是透过指缝漏了出来。
  沈渠想,是啊,为什么不是自己呢。
  紧闭在车窗外的风也不能给他回答。
  电闪雷鸣间,车子还是调转了方向。邓栀拨出号码,她此刻就像一个疯女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绷紧那根弦。
  “安东……找到了吗?出事地点在哪儿?我自己去找……你们都是废物……”
  她突然安静了片刻,脚上一踩油门,车子再次飞了出去。
  “好好好……等等我,我这就来。”
  沈渠松了口气,看这样子,孟安东是找到了。
  无论如何,都会好起来的吧。
  
  
  然而事实总会击溃所有的自以为是。
  沈渠站在不远处,愣愣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病人的状况很不乐观,全身多出骨折暂且不说……”
  “什么叫做暂且不说?你就是这样做医生的吗……”
  孟庚余身边的保镖立刻拽住邓栀的胳膊,低声道:“夫人,请注意……”
  邓栀使劲儿甩开保镖的手,并未再说话,只是狠狠瞪了孟庚余一眼。
  专门为他们解释的年轻医生有些窘迫,擦了擦汗,接着说:“最大的问题是肋骨可能插进了内脏,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危险系数是非常高的。还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他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邓栀,发现这女人没有说什么,这才准备离开。
  孟庚余连眼都未抬,邓栀却死死抓住他的手。
  “孟庚余,你打算如何?张家这样对待你儿子,你就不准备反击?还是说,你没本事……”
  “啪——”
  幸好是高度保密的私人医院,否则孟庚余的此举定能登上明日头条。只是当事人并没有这样的觉悟,他慢慢收回手,在西服上擦了擦。
  他没有给予邓栀一个眼神。
  “我用了多久,才能勉强与张家抗衡,你知道吗?但现在孟安东惹出的事一旦爆出来,张家完全有能耐再次死死压住我。”孟庚余慢慢越过她,“最近情势紧迫,你却非在这个节骨眼上犯jian,这个位子要是有半点闪失,一个巴掌……倒是太轻了。”
  沈渠往后退了几步,他为孟安东有这样的父亲感到心寒。
  “孟安东可能要死了,是你害得吗?”孟庚余离他很近。
  擦肩而过时,孟庚余突然道:“你和你妈,不过是同样货色。”
  
  沈渠踉跄了几步,他猛然记起一些片段,一时间连唇都惨白。
  多希望躺在门里的那个人是他,带着秘密,一起腐烂在地狱里。
  沈渠再也没有力气站立了,他摸索到了墙边,缓缓蹲了下去。
  他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活着。
  
  孟庚余已经离开了,邓栀却像是傻了一样,她慢慢走到椅子旁,坐了下去。
  “夫人……”
  “滚开!都给我滚开!”她揉着自己疼的发颤的侧脸,闭着眼睛歇斯底里地怒吼,“我等等自己儿子都不行吗?我儿子在做手术!做手术啊……”
  沈渠抬起头,怔怔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上一次来医院,也是和孟安东一起吧……他的目光柔和了些,却突然想起一句诗。
  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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