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歌就这么一左一右一下一下地打着晏冷的屁股,心中倒是没什么绮念,他只是觉得这人太欠揍了而已。
可这就苦了晏冷了,晏冷两世为人,加在一起都快六十岁了,现在被人按在腿上打屁股,这简直让他哭笑不得。
不过毕竟岑歌的手劲不是盖的,没一会儿,就感到后面火辣辣的痛,晏冷却感到一阵安心,把头埋进岑歌的怀里,温暖得眼泪又淌了下来。
这种感觉很好,真的很好,他不用担心岑歌会消失不见,不用担心岑歌会离开,犯了错误,惹了他生气,就被他啪啪啪地打一顿屁股,感受着他在为自己生气,反省着自己的错误,贪恋着这种温暖,这样,真的很好。
第九回 开学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晏冷身上的伤根本就还没好,好吧,现在还得加上两个红彤彤的屁股。
岑歌的本意是希望晏冷请个假,在家里好好休养,反正刚开学也没什么有技术含量的课,就算是有课,他也可以给他也抄一份笔记,但是晏冷出乎意料地拒绝了。
自从那天之后,晏冷从来没有反对过他的任何一句话,让他一直觉得怪怪的,现在终于听见了晏冷的拒绝,他竟然觉得这样才对,反而忽视了晏冷拒绝的原因。
晏冷其实从心里不想拒绝岑歌的任何一句话,但是让他请假养病却是不行的。
晏家可谓是家法森严,晏冷也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晏冷是晏家嫡系一脉,家法约束更加严格,平时晏冷表面上的那种挥金如土也好,声色犬马也好,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就像之前岑歌所见的那次,那时他和赵小雅为了完成任务合演的一出戏。他晏家身为京城三大家族之一,而他晏冷又身为晏家嫡孙,如若不出意外,十几二十年后,就是晏家的族长了,而上一世也确是如此。所以,他享受着晏家带来的种种便利,自然也要履行义务,为晏家做出贡献。这些话,他现在不能贸然说出,否则反倒会白白让岑歌担心,他需要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向岑歌一一坦白。
而现在,岑歌希望他称病休养,这是万万不能的,因为他们晏家人轻伤从不下火线,他若请病假,那必定不是小病,到那时,以晏家的势力一定会查到岑歌身上,而现在暴露两人的关系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所以,他只能瞒下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岑歌解释,才能让他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件事,甚至不要在人前因为顾及他的伤口而对他太过照顾,免得教人看出端倪。
其实对于晏冷来说,伪装、说谎都是小菜一碟,可那都是在执行任务,现在却是在岑歌面前,他不想对岑歌说谎,哪怕是一句谎话。他可以隐瞒,甚至可以坦白,但唯独不能说谎。
再完美的谎言都会有被戳破的一天,到那时,他不管是坦白,还是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圆,都于事无补了,因为他和岑歌之间会有裂痕,这是晏冷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晏冷选择忍。他宁愿克制住自己对岑歌汹涌澎湃的感情,他宁愿将让他二十多年来心心念念的渴求独自吞下,不能显露人前。他知道,他会忍得异常辛苦,因为这对晏冷这样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了岑歌,为了他们的爱情,为了他们可以一辈子走下去,这辛苦,他咽得心甘情愿。
“岑歌。”晏冷看着在阳光下几乎有着神一般光辉的岑歌,心中不再平静,而是更加地烦躁了。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能一直拖下去,不说这些话。
“嗯?”岑歌看着刚擦完身子,裸着上身的晏冷,看着他脸上一反常态地没有笑容,充满了烦躁和压抑,双拳紧握,岑歌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说一点都不担心是骗人的,这一周平淡而又知足,就像他的梦一般,可他又知道没有比那更真实的了,那么,晏冷是要告诉他什么呢?
“岑歌,我不想骗你。我不能请病假是因为我不能让人...晏家人知道我身上有伤,对他们来说,查到这伤的由来简直轻而易举……你懂吗?”晏冷这段话就算在心里已经反反复复推敲默念了几百上千遍,但真到了岑歌面前,说得还是几乎不成句子。
我懂。
岑歌没有说话。
晏冷没有等到岑歌的回答,只好偷偷地看向岑歌,却发现岑歌……笑了?
晏冷不知道岑歌为什么发笑,他想过岑歌会有的种种反应,却没有想到岑歌听完会笑出来,岑歌就是岑歌,永远都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晏冷……哈哈哈……”看见晏冷那茫然的样子,岑歌指着笑得更厉害了,直把晏冷笑得愈发地不知所措了。
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特别离谱的话了吗,怎么岑歌笑成这个样子?
晏冷顺着岑歌指的方向看下来,一张脸突然窘得通红,飞也似得逃进了淋浴间。
这次真是……太丢人了!还是在岑歌面前!
晏冷一边把浴巾重新围好,一边想直接憋死自己,不要出去了。
不过晏冷转念一想,反正是自己媳妇,又不是外人,看就看了,再说又不是没有看过,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迟早都要滚到一张床上去,有什么丢人的?
想到这儿,晏冷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围着一条浴巾无比霸气地推开了门,却发现岑歌的脸上没有他想象中的揶揄和笑意,满满的都是严肃和认真。
原来岑歌是故意的,他只是利用这段时间在思考晏冷刚才的那段话而已。
在岑歌看来,以晏冷刚才的严肃程度来看,这应该不是件小事,他开始以为晏冷只是来和自己解释坚持带伤上学的原因的,但是他又觉得没那么简单,又发现了晏冷就窘境,就故意大笑起来,果然,晏冷落荒而逃,而这段话也确实没那么简单。
晏冷为什么会特地跑过来跟他解释,这明明不是一个多么大的问题,为什么晏冷会那么紧张,其实只要仔细想想,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晏冷刚才的话中最核心的内容并不是他的伤不能让晏家人知道,而是晏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岑歌之前对晏家并没有一个相应的概念,只是觉得是一个在军中和财力上都非常厉害的家族而已,可现在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晏冷说得是不能让晏家知道他身上有伤,准确的说是不能让晏家查出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那么问题就来了,晏冷不能让查出的究竟是什么?
即便晏冷身上的伤是他造成的,也根本不能证明什么,最多只是怀疑而已,那么晏冷这么担心究竟是为什么?
唯一的解释就是,单单只是怀疑,晏家就会来人把他抓走,甚至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不是没有想过可能会受到晏冷家庭的反对,也没想这么快就向家里坦白,甚至都没想过现在就定下两个人的关系,因为他总觉得两个人之间似乎少了点什么,可还是没想到阻力竟然会如此之大,大到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是毫无反抗之力。
怪不得在晏冷身上他看到了满满的烦躁和压抑,因为这阻力大到让他们几乎看不到希望。
可最后岑歌只是对晏冷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去问,什么猜测也都没有去验证,因为对他来说,晏冷的态度已经成功解答了所有的疑问。
其实岑歌还差了一点,晏冷最担心的并不是晏家,而是岑歌。他对晏家的察觉和反对也只是担心而已,可他却怕岑歌为了他而向晏家妥协,离开他,不能和他一起走下去,那才是真正将晏冷逼上了绝路。
岑歌,你到底会怎么选择?
第十回 往事
晏冷的心里是忐忑的,因为他知道岑歌喜欢他,但不知道岑歌会不会陪他一起走下去,就像有些人有勇气去死,却没有勇气去生一样。他怕岑歌能因为爱他所以舍命,就能以为爱他所以离开他。
其实对于晏冷来说,这辈子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和岑歌走过一辈子,是阳光明媚还是风吹雨打都不重要,他所希望的只是在一起这个简单的愿望罢了。可因为晏家的存在,这个愿望也变得并不简单。他们可能会被迫分开,甚至隔断联系。若是自己以死相逼,岑歌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前路漫漫,晏家的强大几乎让他们看不到希望。
可晏冷怕的不是这个,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和岑歌耗在一起,他们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还有那么多他们没有去过的地方等着他们去走、去看。他晏冷有什么好怕的?孤独对于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重活了一辈子,他早就学会了忍。他怕的是岑歌看轻了他的爱,以为他说的爱他只是说说而已,他怕岑歌依旧觉得没有他,他会活得更好。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岑歌知道他是独一无二的,是比他的命更加重要的存在。
开学后的晏冷一直觉得万分惶恐,可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来,他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起码表面上是这样,只不过他在应付身边的“美人”的时候,却觉得异常烦躁,他多想这时候他抱着的人是岑歌,他回过神看见女人那一张涂脂抹粉的脸时,几乎忍不住作呕,尤其是在岑歌面前,他几乎想直接把旁边的女人丢出去,拥住岑歌再也不放手,嗅着岑歌的气息,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晏家人,是晏家的嫡孙,注定要为晏家作出牺牲,可他从来没想过要牺牲岑歌,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