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冕睁开眼,放了会空:“那去潜水吗?”
“不会。”
“我带你。”姜冕一个鲤鱼打挺,“先去租器材。”
两个人便就近找了家店。
“再玩几天,回去得黑多少啊?”夏亚叹口气,“还是得喷防晒。本来想拍个自拍放微博,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也太不修边幅了,今天真是不好看。”
“何止今天不好看,你哪天都不好看。”姜冕结了账,“小夏来拿器材。”
“不是,夸我一句你会死吗?千万迷妹早就证明了我的颜值,只有你死不承认。”
姜冕不予置评,带着夏亚练习了一会,到浅海下潜,各自捡了些海里的海螺壳。
“喂!看我这个!“夏亚从水里浮上来,一眼看见旁边的姜冕,一脸骄傲,“我这个海螺有四种颜色!好看吧!”他笑得纯粹,高举着一个小海螺,没有复杂的眼神,头发湿哒哒挂在头上,其实有点搞笑。
“好看。“姜冕点头。
“也不看是谁捡的!“夏亚难得从姜冕嘴里听见表扬,立刻顺杆爬。
“没说海螺,颜色多就好看那是城乡结合部审美。“
夏亚气炸了,刚要开口反驳,听见姜冕幽幽道:“我说你好看。”
“诶?诶诶?“夏亚愣了一下,姜冕已经带上潜水镜下浮了,“搞什么啊?”夏亚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跟着下潜了。
两个人拍戏聚少离多,难得春节度假几乎都在床上度过,都是老司机,十分和谐,因而姜冕心情不错。他跟夏亚基本是在按他的构想走,反正他目的明确挺有耐心,就这么等一等夏亚也未尝不可,何况事实似乎进行的很顺利,虽然没明确说,但夏亚不排斥他,偶尔还能主动关心一下,他挺满意的。
然而这不错的心情被一个老熟人破坏了。
夏亚傍晚在沙滩上烧烤吃多了,晚上不想去吃酒店的自助,只有姜冕一个人去吃晚饭。正在取盘子,看见了史文通。姜冕皱了下眉,把盘子放下不打算吃了,转身才有几步,那声音响起来。
“小姜?怎么这么巧?“史文通笑眯眯走过来。
姜冕沉着脸说:“不太巧,我这会有事,恕不奉陪。”
“啧,大家都是老熟人,他乡遇故知,不得叙叙旧?”史文通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冕一眼。
这不可避免让姜冕想到一些他根本不想再提及的往事,因而心情愈加烦躁起来:“我们的旧事不值得回忆,我先走了。“
“姜影帝过河拆桥不太好吧?“史文通见姜冕急着要走,反而兴起。他打声招呼本没别的意思,当年姜冕只陪过他一阵,一战封神之后就再不联系,他有心问过几次,姜冕都有资本拒绝,后来也不再舔着脸——反正他能找的小男孩很多,不缺姜冕那一个不情愿的。然而从去年他包任忍没包成,后来接二连三想包人都不太顺,他便有点迷信是不是姜冕开了什么晦气的先河,此时分外想在姜冕身上找补。
只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姜冕已经不是他能拿捏得住的了。硬撕破脸对谁也不好,姜冕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转身就走,史文通招手喊来自己的一个手下,问:“你帮我看看,姜冕是不是自己来的,我看他匆匆忙忙,像是怕被什么人撞见似的。”
那人答应着便循着姜冕走得方向跟过去了。
徐家一大家子的人面面相觑,围坐在沙发边。当然中间大多数徐仲楷已经打过招呼,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互相看看只是在观察别人知不知情。
徐仲楷一直不找女朋友这事,当然有人私下说过,也有过一些猜想。虽然徐家比较传统,但毕竟老宅在美国,年轻点的都对同性恋这事接受度比较高。徐仲楷爸妈玩得恐怕比徐仲楷还乱,没资格插手这并不亲的儿子的事。唯一的阻碍便是徐仲楷爷爷徐振堂。
徐振堂眼神犀利,打量着任忍。长相清秀不妖娆,腰杆子直,眼神温和,也没有娘气。如果不是徐仲楷说这是他男朋友,徐振堂其实对这个干干净净的小辈挺有好感。
“你跟我去书房。”徐振堂站起身,拐杖敲着地砖,下巴点点任忍。
“爷爷,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说。”徐仲楷扯了一下要起身的任忍,“私下说算怎么回事啊?”
“当面说?当面把你的股权书拿来威胁我?把你几个股东的声明拿来吓唬我?”徐振堂虽然年迈,声音却响亮威严,“你这些小把戏我看不出?”
“没事,我跟爷爷去。”任忍拍拍徐仲楷肩膀,宽慰道。
“不行,要去我也去!”
“你别添乱!”徐明义瞪了徐仲楷一眼,示意他先别跟爷爷对着干。
“相信我。”任忍勉强笑了一下,起身走到了徐振堂旁边。
徐振堂瞟了他一眼,慢步踱向书房。
第51章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徐振堂一句话没说,就慢悠悠地喝茶。任忍坐在他对面,眼眸下垂,安安静静。
两个人中间是透过窗的一方斜阳。
“铛”茶杯落了座。
“仲楷是我孙子辈里最仁义的一个。他父母对他没什么管教,是我看大的。从小心软,思虑单纯。我也不瞒着你,确确实实,我怕他上了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的道儿。”徐振堂缓缓开口。
“他原有些少爷脾气,所以我才让他跟着他小伯父在东南亚跑生意,想要他心硬些。待了三四年,胆子倒是大了不少,里子却没变,我既欣慰又担忧,偏偏他还有几分做生意的头脑,在国内倒是混得如鱼得水。”徐振堂笑一笑,“也居然就敢拿着国内的生意跟我讲条件。”
任忍低着头,没插嘴。
“他要跟男人在一起,我也不是老古板,要真是如此,只有认了。只是我要怎么相信你对我孙子没有弯弯绕的心思?”
“我的钱一直是给徐仲楷管的。”任忍抬起头,眼神诚恳,“如果您担心的是家业的问题,我也可以先签声明。我不图他这个。”
徐振堂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任忍,他本以为是徐仲楷花钱养着任忍。
“我不会说很肉麻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诚意。但是徐仲楷想要我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他,您是他家人,但他对我来说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任忍的眼睛有些发亮,心里在打鼓。
徐振堂端起茶杯:“我也不是爱棒打鸳鸯,也知道有些小年轻,越拆散越起劲,当初徐仲楷爸爸非要娶一个日本女明星,家里反对的时候,要死要活,我撒手不管,没两个月他就乖乖回来跟徐仲楷妈妈结婚了。我是看得太多。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许是过两年也就散了。”
任忍心里想,不会散的,永远不会散的,嘴上却没吭声。
“你还不信?”徐振堂看到任忍不服气的眼神,摩挲着拐杖头,“且看着吧。”
任忍说:“那就看着吧。”
“走吧!再不出去仲楷得造反了。我这把老骨头,不想折腾。”
任忍默默跟出去。他心里知道这不是徐振堂不反对,只是他根本不相信他们会长远,年纪大了不愿意跟最疼的孙子闹翻,索性由着徐仲楷,反正他笃定徐仲楷总会乖乖回来。任忍走出门,一眼看见守在书房外的徐仲楷表情有些凝重地走到自己面前,揽住了自己的肩。
徐振堂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了媳妇,忘了爷爷。”
徐仲楷有些紧张地问:“没跟你说什么不好听的吧?”
任忍摇头,说:“就随便聊了两句。”
“都聊了些什么?”
“真没聊什么,拢共就没说几句话。”
徐仲楷一把搂着任忍往自己房间去:“回我屋说。”
徐明义远远看见了,大声道:“过会下来吃饭!”
任忍和徐仲楷在徐家待了几天。徐家人见怪不怪,有了徐仲楷事先打招呼,对任忍十分友善。任忍随着徐仲楷称呼,一时间居然有了拥有一大家子家人的错觉。以往春节总是没什么滋味,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过年真好。
除夕这天早上,任忍和徐仲楷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徐仲楷便被喊下去了。任忍看着卧室里自己的行李箱,走过去,打开箱子,从夹层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把戒指取出来之后又放了回去。大年三十,宜沐浴,宜求婚。
他走到楼下,发现楼下难得的没有很多人,喊了一声徐仲楷,听见徐仲楷在玄关处回应。
“大家人呢?”任忍问。
“爷爷在自己房间休息,几个孩子去隔壁玩了。我大哥大嫂二哥他们去院子里看我小叔新买的宠物了。”徐仲楷笑着说,“一起去看吗?买了只金刚鹦鹉,不知道在说哪国话呢。”
任忍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问:“你家一直这么热闹啊?”
“对啊,明天我几个姑姑回来拜年更热闹,我们家有通宵打麻将的传统。”
“那就是很难跟你独处了。”任忍嘟囔了一下,抬起头,挤出一个酒窝,忽然单膝跪了下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举起来。
徐仲楷吃了一惊,吓得都结巴了:“不……不是……你这个有点突然……“
“可以吗?”任忍笑着看徐仲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