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宫文里当咸鱼[穿书] 完结+番外 (问西来意)
慕声听他的话语, 蓦地回忆起在山河社稷图中的作为,讪讪一笑道:“抱歉。”顿了顿,又道,“自然是不会了。”昔日亲疏之间有选择,而如今她同温情愁之间的缘分已经断了,只余下一些说不清楚的怨愤。她亲近的自然是天衍宗弟子。
剑冢之外。
一眼望去满是混沌,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可依约能够听清楚风中的剑律声。但凡凝聚出剑种的剑修,此刻剑种都有些蠢蠢欲动,仿佛要同剑冢中的宝器一较短长。片刻后,一道粲然的剑影自上方浮现,只轻轻一落,便在剑冢中辟出了一条路来。见到此状,天衍宗长老立马喝了一声“进”,紧接着,便见参与剑冢之争的修士化作了无数的流光落入其中。在最后一位修士的身影消失后,那道剑气分出的道路来,刹那间便弥合。
“剑冢已经打开了,余下的便看弟子们的了。”天衍宗中,方极夜眯了眯眼,长舒了一口气。
“妖庭的事情,还不曾给个解释呢,到底要如何做?”其他宗派的长老锲而不舍地发问。
“方某以为,将太上无极宗的道册交出去,是最好的选择。阁下不会想见到那位亲自动手。”方极夜笑眯眯地回答道。
一位气性大的长老立马冷哼了一声道:“方道友这是这么话?我玄门同气连枝,如果妖庭对我等宗派下手,尔等要袖手旁观么?”
方极夜叹气道:“可对方并不是镇灭玄门宗派,而是要物归原主。”
“什么原主?那道传不也是自诸神那边传承而来的?”以太上无极宗的威名,实在是有不少人想要入其道中,可契合每个人自身之道是不同的,并非他们想转入便能够转入的。漫长的时光下来,竟然是无人能够坏去那道册上的禁制!“凭什么太上无极宗的道术如此强悍?你们说,当初那些是不是偏心了?”
话题不知不觉偏移,各大宗派中关于神祇时代的记载并不多,包括从那个时候便创立的、算得上是诸神嫡传的宗派。仿佛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抹去与改写,在九州只流传着《开天记》的传说。万年的时光,他们对那些传道者的崇敬也渐渐散去了,更多的是钦佩自家的老祖。
方极夜笑了笑,气定神闲地听着他们的议论。四件神器到时候还是要分割的,天衍宗不可能将它们都收入手中,但是最好是等到邪主被镇压之后。唯有如此,才能够尽可能保证九州的安稳。
无极仙阁中。
云青昼手中捧着一堆道册,将它们一一归类。在事情传出去之后,一切也在当初分到一杯羹的小宗派迫不及待地将占有的道书送回了,至于那些个大宗却是半分动静也没有。当然,这样的结果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小宗派无大能坐镇,便算是有大宗在背后支撑又如何?他们知道大宗是不可能真的替他们出头的。而那些大宗则是仗着宗中有坐镇的高人,行事肆无忌惮。
“看来天衍宗的调停是指望不上了。”温情愁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
“他们之间总是互相谈判,每一次谈判都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说什么权衡利弊——”绿无痕拧了拧眉,也有几分不耐。望了眼座上似是百无聊赖的温情愁,她心念一动,又道,“您是准备对哪家出手?”
“天机门吧?”温情愁想了一会儿,笑道,“这次到了天衍宗中的是司星殿一系的长老,他们不太可能同意天衍宗的主意。但是根据叶星遥的消息,天机门中的声音并不一致,那些人默认了司星殿出头,却不代表着他们允许司星殿给天机门带来灾祸。”
绿无痕又道:“听说天机门门主一直在闭关?”
温情愁一掀眼皮子,懒洋洋道:“此辈的修行之道便是推演天机。到了功夫极深的时候,只要是他推演之事,便能够应验。这就从当前跳了出来,而是自未来一窥当前之景,卜半无有这个天赋。”康时是擅长推演、排布命运的神祇,但是要说窥探天机最深的,那还是拂晓。天机门的老祖学的东西颇为繁杂,既有康时的,也有拂晓的道传,算不上谁的嫡脉。不过既然同拂晓有点关系,或许能够找到些许记载,譬如说“代价”。
天机门中。
半圆形的殿宇仿佛穹盖,罗列着日月星辰,散发着一片灵性光芒,仿佛一团玉色雾。此刻司卜殿、司律殿两位殿主正盘膝各坐一角,推动着门中仙器太弦天轨的运行。他们因为功法特殊,时时刻刻都在推演着未来之景,有关九州之势,同样也有与自身相关的。就在司星殿的人带着弟子前往天衍宗之时,他们推演到了一片不甚清晰的未来——天机门在敌人的攻袭下元气大伤!至于这敌人,则是来自于妖庭。
两位殿主顿时大惊失色,一连推演了好几次,然而结果都不同,但是其中天机门破败的几率占了一半。两人心中犹为不安宁,思来想去便决定请动太弦天轨!周天的星辰运转着,他们身上的灵力不住地被抽离,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奇诡起来,正当他们准备看清一切的时候,听得一道深沉的叹息声在耳畔响起,一个浑身包裹着星芒的少年道人虚影在半空浮现。
两人一愣,见太弦天轨已经停止了运转,他们深吸了一口气,忙不迭站起身,一抬袖施了一礼道:“见过太上长老。”
“你们不用推演了,那应兆之人已经过来了。”那少年到人缓缓地开口道。
两位殿主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心神震颤。太上长老可是洞天修为,他在敌人过来之时现身,说明敌人同样是这个层次的!魔门那边不会这么作,那就只剩下了妖庭?那位女帝?她当真是无所顾忌吗?
少年道人并不理会两位殿主的心思,此处的虚影化散,眨眼间便到了天机门外百里处,他负手立在了山头,眼眸深邃如夜空,仿佛蕴藏着周天运转之义理。天机门的洞天修士,功行可不是岳真观那位可以比拟的。
“道友来我天机门,所为何事?”清朗的声音蕴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半空之中回荡。在话音落下之后,一抹红影如同大日降落,停在了与少年道人相去不远的峰头。
温情愁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少年道人,一抬袖,散漫道:“原来是玉河道友。”顿了顿,她又笑道,“本座来此只取一物。”
玉河道人眼神一凛,当然知道这位是什么目的。天衍宗与妖庭合谋的事情已经传散开了。他们这等层次的人气意沟通,其实是赞同天衍宗主意的,但真要让他们向妖庭投诚,又抹不开面子。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道淡然的笑容,他一拂袖道:“听闻妖庭道法也是上古时期的真传,又有补天碑代为教化群妖,玉河不才,想要领教一二。”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管是输是赢,太上无极宗的道书,都原物归还。”
温情愁深深地望了玉河道人一眼,淡声道:“可。”这一战不只是玉河想要,恐怕还有其他的洞天大能想看。
“我辈神通或许会崩裂天地,不如去往极天之上?”玉河道人又提议道。
温情愁笑了笑,一拂袖率先化作了一道赤虹冲向了极天。
玉河道人哂笑一声,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剑冢之中。
自慕声踏入此中之后,身边同行的修士都消失不见了,偌大的天地间只有她一人与无数嗡鸣的剑器。正如长老所言,此处煞气极为浓郁,一片黑色的土地往前延伸,无数残兵如白骨支棱,散发着一股惨淡的、悲凉的气息。慕声双眸凝重,运转着功法驱逐着心中的杂念,一旦被剑器同化了,可能就会永远困在这剑冢之中!
无数灿烂的明光在眼前飞舞,形成了一重重的刀兵煞气,锐利无匹的剑芒仿佛要切割天地。若只是那些被废弃、尚未铸成的剑器还好,可偏偏其中藏着不少失去主人驾驭之剑。这些法器既不能够割舍过去,又渴望着新主人的降临,它们数千年如一日埋葬在剑冢中,生出了无尽的怨愤……种种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纯粹的灵性早已经被磨灭尽。
慕声抱着琴,压下了识海中颤动的剑种。这里混杂的剑意实在是太多了,她怕以自己的修为压不住,会导致剑种被杂质所污,故而只是谨慎地拨动着琴弦,化作了一道道音刃将冲着她面门而来的剑芒击飞。可剑冢之中的剑器是在太多了,呼啸的罡风镇日不停歇,总会有数道穿过了音刃,斩在了护体的灵光上,甚至在她的面颊上留下血痕。慕声垂眸,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她感知到了问竹琴中传来一股微弱的气息,仿佛被切割成两半的东西等着重新回复到圆满的状态。慕声心神一凛,将那剑啸声隔绝在外,尽心地感知着那股气息,最后寻到了一条路。
剑器歪七扭八地插在了黑土中,形成了一条坎坷的路。剑器未动,可那些游离在外的、始终难以安定的剑气却是像幽魂一般渴望着新的归宿。它们疯了一般向着慕声涌来,就算被音刃打散,又重新显化了出来。有无往之剑、有杀伐之剑、有百战之剑……昔日主人残存的剑道映刻在了剑魂中,化作了拦路虎挡在了慕声的跟前。
这一回的历练与先前的不同,更是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这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行走。慕声心中忽地升起了一抹悲哀的情绪,她仿佛听到了天地深沉的叹息,几乎抑制不住落泪的冲动。好在她在入剑冢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处处需要依赖旁人的小修士了,她踏上了元婴之路,已经是她自身主动求道的证明。万般情绪如同清风拂过,在心湖之中吹起了一片涟漪,旋即又慢慢地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