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宫文里当咸鱼[穿书] 完结+番外 (问西来意)
慕声又问道:“妖族难道不可出现在九州腹地么?”
霁雪道君轻呵了一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道之争,乃是与天争,与妖争,与魔争。一旦让妖魔的势力发展起来,我人族修道士将处于何等境界?玄门弟子收弟子偏爱人族,难道妖族、魔族不是么?在这件事情不要说什么善恶,玄门只是为了延续人族道统,保证人族之尊的地位。”
见慕声一脸恍惚,霁雪道君索性将话完全摊开了,她道:“你别看现在妖族这样,在过去,妖可是以人为血食的,也就是人道昌盛,他们才更易了习惯。如果让妖魔占据大势,焉知他们不会故态复萌?这样的后果玄门赌不起。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慕声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她倏然抬眸望向了霁雪道君,问道:“那接下去会怎么办?玄门与魔门联手?一致対付无极仙阁?”
“这得看妖庭的态度了。”霁雪道君慢悠悠地开口道,她勾了勾唇,又道,“你倒是关心她,她可是翻脸无情,拍了你一掌,将你打伤。”
慕声没有吭声,直到此刻她还是认定温情愁有苦衷的。再者便是她能理解却不赞同霁雪道君的话语,上古之时的妖族或许如此,可后来得了教化后的妖族,并没有玄门想的那么不堪。修到了一定境界,根本不需要进食维持自身,只需要吞吐天地灵机,未必会恢复“茹毛饮血”的习惯。当然,妖族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败类,可是在人族就没有了么?
“好了,你不要想太多了。”霁雪道君叹了一口气,道,“就算要发生什么,也不会是现在。你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修为,毕竟余下最后一个神器秘境了。钧天剑由我天衍宗所掌,此剑是不能落到旁人手中的!”
慕声拱手道:“弟子还有两件事情不明。”
霁雪道君:“……你说。”
“既然温情愁与妖庭勾结,又有可能与邪主牵系,为什么不在一开始便拿下她,而是要让她卷入玄魔之争中?”
霁雪道君淡笑了一声道:“这不是什么死罪。最初玄门的打算是观察她的行为,只要她不取神器,一切都有商讨的余地。毕竟到了现在,她也不曾做下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可拿了神器就不一样了,那关系着邪主,关系着九州的命运。”
“为什么神器关系着九州的命运呢?”慕声又道,这也是让她困惑的第二件事情,没等到霁雪道君接腔,她又继续道,“既然我玄门大能能够将邪主驱逐到了天外去,俨然手段上是能够压服邪主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借着神器来対付邪主?昔日或许因邪主强悍无匹,要神器镇压。但是现在只不过得她万分之一的力量罢了?为什么非要借助于外物?而不是靠自身来应対?就因为过去是那般做的,现在也要吗?”
霁雪道君眉头紧紧蹙起,竟是被慕声问住了。在四件神器归位之后,天机门借用太弦天轨推演出邪主残魂逃逸的事情,再加上故事,他们便沿着这个思维走下去,需要再得四件神器之助。恰好神器的宝灵也有了回应,以至于他们以为非要这么做不可。要是将寻找神器的事情转移到清理邪修上呢?如今又做成了多少?霁雪道君眉头如云卷云舒,半晌后,才望着慕声道:“宗门之中自有打算。魔穴虽然被镇压了,可天地之间仍因邪潮而失衡。你好生修持,争取早日迈入元婴境界中。”
听到这话,慕声就知道自己从霁雪道君的话语中得不到答案了,她倒也没有太失望。偷偷地觑了霁雪道君一眼,见她闭眸沉思,便自殿中退了出去。晴雪峰中人来人往,一切如旧。迎面而来的山风吹散了药香,慕声浮动的心绪也在那淡淡的香气中逐渐地平息了下来。
“慕师妹——”熟悉的音调传入了耳中,慕声一抬眸便望见了蒲白。她一路小跑过来,额上还渗着细密的汗水。
“蒲师姐。”慕声扬了扬眉,绽出了一抹轻柔的笑容。
“师妹你没事吧?”蒲白一脸关切地望着慕声,欲言又止。慕师妹一直很信任温情愁,可她临走前却打下了那一掌,导致师妹受伤。想来师妹的心中也一定不好过,可要是直接提起,那不是往伤疤上撒盐吗?她耷拉着眉头左右为难,慕声望着她的神情,心中一暖,应道:“我没事。”
“真的?”蒲白狐疑地望着慕声,也不等她继续应声,便一把拉住她道,“我们去遥夜峰!我知道灵素在哪儿藏了好酒,我们将它挖出来。一醉解千愁嘛——”
慕声望着蒲白,合理怀疑是蒲白师姐自己嘴馋!不过蒲白师姐的好意,慕声也不忍心拒绝,被她拉上了云头,眨眼之间便落到了遥夜峰。与晴雪峰的丹香不同,遥夜峰整座峰头都透着一股金铁的锐意,与剑峰不同,不仅仅是剑,而是刀兵灵宝交融的金气!
蒲白来遥夜峰的时间也不少,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灵素埋酒之地,挖出了一坛抛给了慕声,笑道:“慕师妹尝尝这酒。”
慕声抱着酒坛子,眨眼道:“灵素师姐不在么?”
蒲白一挥手,颇为豪气道:“都是同门,她的就是我的,师妹你放心喝吧!”她的动作犹为利索,眨眼之间便又挖出了一坛酒,已经开始抱坛痛饮。到了这地步,慕声要是再推拒,那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两人坐在树下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闲话,倒是没有注意到气汹汹到来灵素。
対待晴雪峰的小师妹,灵素还是犹为关切的,但是一转头看蒲白,她便撕开了那副温柔的面庞,凶神恶煞的,看着好生可怕。慕声蹙着眉,眸光有些涣散,她的整张面庞被醉意熏染,连自己几时抱着酒坛子离开的都不记得了。山崖上凛冽的风将她的神思吹醒了几分,手一松,酒坛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抬眸凝视着亭子里雪衣人,可下一瞬间,眸光便被那一抹刻印在山壁上的剑痕吸引了。
“你在观摩剑痕?”云敛抬眸望着这个误打误撞走到这里的弟子,淡漠地开口道。
慕声点了点头,她盯着那抹剑痕,嘟囔了一声道:“太上忘情?”
云敛颔首道:“不错。我等忘情道法要证先天大道,要以纯粹的道心观摩天道。”
慕声抬眸,努力地看清云敛的面庞,那抹剑痕森然冰冷,裹挟着一股斩绝诸念的锐意,她拧眉道:“念随心起,情由心生,刹那幻灭,归于诸寂?”
云敛眸光一亮,她一直想找一个能够接自己衣钵的弟子,可遍走九州都找寻不得。眼下有一个人能够从剑痕上参悟到忘情道念,她岂能够不心动。可惜了,是晴雪峰的弟子!或许可以同霁雪讨个人?云敛心念一起便不知收敛,她望着慕声,唇角勾起了一抹难得的笑容,她道:“我辈修《太上忘情篇》,以至情参道,再以忘情悟道。情随心起,又随念消。起起伏伏之间,皆属自然,谓之天心。”
慕声询问道:“那要如何入忘情之境呢?”
云敛沉默不语,不想不念不见是为忘耶?因忘情而斩情,实际上偏离了忘情之道,而落入了“执”中。她就是因为这点参悟不够透彻,才始终不能够迈入洞天之境。
“无非是断情绝义,两不相干吧。”冷笑声传了过来,却是无瑕道君驾着遁光落到了崖边。遥夜峰中,两个小家伙醉得一塌糊涂,问了才知道还有个醉鬼晃到了这忘情亭来。怕出了事情不好与霁雪交待,她便匆匆忙忙过来寻人。也亏她来得及时,要不然等慕声被忽悠了转入忘情道法,那霁雪还不得闹起来?那遥夜峰还能分到丹药么?
“不対。”慕声摇了摇头道,“上善若水,道亦如水。忘情之境不是断情绝爱,甚至不是不动情,而是不以情乱心,持平静如止水之心。”她过去似是与谁论过“忘情之境”,可现在脑子中一片浑噩,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她的话音落下,别说是无瑕,就连云敛都神情微变,抬眸灼灼地望着她。
无瑕一拂袖,挡在了慕声的跟前,抬头与云敛対视,肃容道:“师姐,她是霁雪的弟子。”
云敛淡淡地“嗯” 了一声,又道:“她的道法与‘生机’有关,如果想要悟道,恐怕得往凡间走一遭。不体味生死轮回,恐怕难以彻底掌控‘生’的真谛。”
他们同门五人,除掌门清明道君之外,就属云敛的道行最高。她原本是那一代的大弟子,有很大的机会坐上掌门之位,可她一心追逐道法,放弃了掌门之位。不过这样対天衍宗来说也好,要是有一个“太上忘情”的掌门,还不知道天衍宗会走向什么境地。无瑕朝着云敛点了点头后,便带着慕声离开了。云敛冷淡地望着她们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收回了视线。她伸手往前一抹,却是擦去了山壁上的剑痕。
这一坛子酒的后劲十足,慕声醒转的时候,脑袋仍旧是昏昏胀胀的。她按着眉心良久,视线才转到了小几上无瑕道君留下的一封手书,却是将山亭中云敛说的话给记了下来。这是要她去人间体味百态?慕声琢磨了一阵,将那封手书收入了袖中。
断灭峰和遥夜峰的意思很明了,慕声自己也心潮起伏,可到底该不该如此做,还需要寻求恩师的建议。不过这次慕声并没有见到霁雪道君的面,而是从一脸惨白、精神萎靡的蒲白处得到了答案。她可以在山中吸取天地灵机修炼,从而推动自身的灵力达到元婴层次,但是“悟道”在一个“悟”字,光靠着打坐空想未必能如愿。如果能够在元婴境界将自身道法掌握,日后与人斗战的能为会大有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