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这才感觉有些嘶嘶剌剌的细疼,拿手指一碰,火辣辣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青年又道起歉来,“以前莎莎不会这么凶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苏、苏老师,您没事吧?我们家莎莎打过疫苗的,应该没有什么疾病。”
脸上被抓了条血道子,拍摄自然要中断了,苏杭下场坐到一边,方才那个化妆师助理凑过来,掏出一张消毒湿巾,满脸小心地给他擦擦血印。
伤在下颌角,小助理看了看,宽慰他说:“没事的苏老师,很浅的口子,过几天就长好了,不会破相。要不去医院打支破伤风吧?”
苏杭没听见他说什么,抬起一只脚踩住不远处的空道具箱,整个人放松在靠背椅上,压着嗓子问小助理:“有没有烟?”
“啊?”小助理无辜地眨着眼,半晌偷偷摸摸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粉色包装的女士香烟,做贼似的递给他,眉毛都拧在一起,“只有这个,别告诉Dennis我抽烟啊,不然他就不带我了……”
Dennis就是带她的化妆师。
苏杭点点头,抽出一根来,连烟嘴儿都是金粉色的,他嫌弃了没有三秒就屈服了,点燃了就往嘴里送。吸到嘴里的女烟和惯抽的男烟不太一样,烟草里薄荷味比较重,吞进肺里的好像不是尼古丁和焦油,都是毫无意义的香精。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吞云吐雾,耳朵里听着那边摄影师教训宠物驯养员的声音,心里烦躁渐渐就消了,沉迷得几乎要睡过去。
俞叶舟来洽谈摄影棚的长期合作项目,远远就看见闪光灯底下的苏杭,抱着一只不算乖巧的猫,笑容里藏着些局促。他没怎么见过苏杭工作时的模样,此番撞见,不知是不是布景的缘故,他竟觉得苏杭身上有光,便不禁往那边靠近了几步,就忽然见那猫儿抓伤了苏杭,血淋淋的一道。
他看见苏杭从光影里踩出来,坐回角落里,跟一个小姑娘交头接耳地讲悄悄话,嘴巴都快贴到人家的耳朵上去。两人相视而笑,袖子里一动一动地,好像是秘密交易了什么,接着苏杭就倒回去,伸展开了他那直而长的双腿。
俞叶舟的手伸进口袋里,捏住一个发凉的小金属片,往苏杭那张躺椅处走了走,想靠近看看他在做什么,等真瞧见他在干什么了,心里又恼起来,仿佛两个月没见,就完全不认识苏杭了似的。
他跨开步子走过去,带着满身的怒气。
苏杭自然不知,他闭着眼,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凌空举着,食指和中指的关节间夹着一截细长秀气的香烟,粉红色的烟嘴凑到同样色泽粉润的唇边,他张开含住,深深地吸一口,似是不过瘾般的,牙齿叼住了烟嘴轻轻地磨咬,把烟嘴咬扁了才吐出来,那一圈儿都染着湿漉漉的水痕。
哪是抽烟,那是跟烟嘴儿接吻呢。
小助理都看呆了,不知道有人抽个烟,还能抽得这么……有风情。
她一抬头,看见椅背后头不知什么时候杵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一身的深灰,正眯着眼打量歪在椅子里的苏杭,显然不是什么好惹的茬。她眨眨眼,用胳膊肘戳了戳苏杭,算是仗义,接着就一溜烟跑了。
苏杭的头后仰着搁在椅背上,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俞叶舟那张冷若寒冰的脸,嘴角紧绷着盯着自己,都不知道在气什么。
一张嘴,一串儿薄荷味的烟气就冒出来,喷到俞叶舟脸上。
他捏着那截烟,抬手往嘴里含的时候,就被俞叶舟一把攥住,细凉的手腕握在对方手里,攥得苏杭连烟都快夹不住。他挣了几下没挣开,就见俞叶舟眼眸深邃地弯下腰来,以这样一个尴尬得无法动弹的姿势,似拷问一个囚犯,对他进行质问:“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苏杭挣不脱,索性将手指分开,那半截烟头就掉下去,冒着火星砸在俞叶舟脚边。他松了松抿紧的唇线,探出润红的舌尖舔过前排的牙齿,化了细细眼线的眼梢挑起来,审度地与他对视,十几秒后,才慢慢蜷起一只腿,连手劲也卸了,整个人呈放松姿态地敞在俞叶舟眼前,慢慢地笑道:“我抽不抽烟,和你有关系吗,俞总?”
俞叶舟握着一只软绵绵没力道的手,似看一樽被污染了的漂亮的玻璃器皿似的看着他,半晌迟疑道:“是因为我才……”
苏杭倏然一恼,甩脱了他站起来,掏出手机照了照颊侧的伤口,甩着那只被俞叶舟捏疼了的手腕,白他一眼:“太自恋了吧,俞总,还真以为什么人都会为你寻死觅活。”
他撇开头的时候,一侧锁骨从领口里冒出来,突出一条连着下颌角的经筋,顶棚的柔光灯打下来,脖颈上为了拍摄效果而铺扫的一层蜜粉反出碎碎的细芒。
俞叶舟顺着那条筋看上去,发现他今天带了一只耳钉,银制的小兔耳朵的形状,似乎是为了配合今天广告的主题,他可能是不太习惯耳钉的存在,一直频频去摸,连耳垂那块小小的肉都是红的,而且红得诱人,似一颗待摘待嚼的果子。
“脸怎么了。”俞叶舟竟觉得没那么恼了,转而明知故问道。
苏杭不怀好气地说:“你亲戚抓的,你管医药费吗?”
猫咪闻到可怕的狩猎者的味道,胆怯地缩成一团,咪呜叫着望着俞叶舟,俞叶舟瞄过笼子里那只可怜巴巴的白花猫,回过头来看向苏杭,好笑道:“你这是碰瓷?”
“就是碰你瓷怎么了,不给钱滚蛋。”
“你比那猫还会抓人。”俞叶舟讥讽道,“前前后后、零零总总,你拿得少?还是房子住得不满意?”
“一套房哪够。”苏杭气势汹汹地抬起下巴,把脸凑过去给他看,“你看看这张脸,未来影帝的脸就值一套复式海景房?……笑屁!老子现在不爱看你笑了。”
“那就是以前爱看?”俞叶舟挑刺儿问。
“……”苏杭一时无语,就地呸了一声。
俞叶舟又找回了一点以前乖巧版苏杭的影子,一时感慨万千,接着关怀道:“你摸它哪儿了,它抓你这么狠。”
“挠着它蛋了。”
俞叶舟顺口一句:“谁让你摸那儿了,活该被抓。”
苏杭忽而扬起眉眼,视线往俞叶舟的胯下巡视了一番,仿佛是在用目光丈量大小,凑近了鲜活地挑衅道,“那儿不能摸?我以前摸你蛋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不让摸,不仅让摸,还买一套海景房专门请人给你摸。”
“……”俞叶舟脸色一垮,那点儿面子里子全让苏杭给倒腾出来踩烂了,他就没见过谁家的小明星拿了金主的钱,还这么理直气壮地踩金主的脸!
眼见苏杭又被叫回去拍摄了,被猫爪子划拉的那块儿用液体创可贴涂上一层,再用遮瑕膏遮住,化妆师给他扫阴影的时候,他还往外放钩子给人抛媚眼。
俞叶舟掏出口袋里的小金属片,是对儿公寓钥匙,那天苏杭在家里撒完泼,保洁去清理的时候发现的,本来想让吴睿给他送过去,经过今天这一遭,别说送了,苏杭亲自来求他都未必会给。
他不仅不想给,还想知道到底是哪个龟孙把当初那个温柔娇弱的小白兔教成现在这样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某天,一只猫从两人眼前蹿过。
苏兔子遂大叫:哎,俞大猫!那不是你叔叔的二舅老爷的小姨子的远房表哥的闺女的外甥女的干妹妹吗!她踩着我脚了!
俞叶舟:……
第九章 海景
被那不老实的猫咪折磨了一天,苏杭终于解脱,累得昏头昏脑地回到自己的公寓,掏口袋的时候才想起来,钥匙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他使劲儿想自己到底能把它放在哪,脑海里却诡异地闪现出被俞叶舟扛回去的那个晚上,那盏堂皇晶亮的吊灯,那间水汽氤氲的浴室,和贴在耳面湿黏下移的吻,以及被俞叶舟粗暴扯开的皮带与长裤。
“靠!”一准儿裤子被扯掉的时候掉出去了!
苏杭低骂了一声,一锤打在金属制成的保险门上,气呼呼地打了车去尹淮家借宿。
才晚上七点,照理说尹淮不会那么早睡,苏杭把门铃都快摁烂了,里头才传出好大一阵叮零当啷的动静,紧接着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苏杭抿唇笑道:“淮哥,我钥……匙……你谁?!”
抬头一看傻眼了。
不是尹淮,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两排扣的套装,一看就是高档货,不过扣子崩了一个,领带也是歪的,挡着门框的手背上还有两条明显的抓痕。
苏杭往里一瞧,客厅的灯是灭的,卧室反而亮着,一截光裸细瘦的小腿从卧室洒出的灯光里颓败地伸出来,瑟瑟地战栗着,男人拉开门缝的时候,那腿受惊似的向后一缩,躲进了苏杭看不见的死角。
开门的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苏杭,一边脸颊上晕起一团红印,像是被什么人打的。
苏杭胸腔里的小炸药包瞬间就爆了,伸手就去抓男人的领子,骂他:“操!你他妈敢动我淮哥!”
苏杭个头不算矮了,那人比苏杭还要高一些,挨了一拳头以后不仅没有入室强奸的歹人应该有的恐慌反应,反倒反客为主地盯着他,从脊背里冒出森森的寒气,是湿凉的、滑腻的寒气。
像某种蛰居沼泽的水生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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