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玲都开始将眼前情景融入了她平时看的八点档爱情剧场,棕发男人会笑着接过女子的雨伞,两人撑着伞在雨中漫步的浪漫情节,可令她吃惊的是,棕发男人拒绝了女高中生的伞,她甚至能听到那女子不可置信的质问。
“你为什么拒绝?”
甘玲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下雨天男人可以拒绝一位青涩美丽的女高中生的好意。
可是棕发男人并未有太多解释,只是固执地摇头说:“我不需要伞。”
最终只是女高中生红了眼眶,将伞给了她其余两个好友,便一同离开了屋檐。
雨开始渐渐小了,甘玲早已给自己儿子打了电话吩咐不用过来接她,很多避雨的行人趁雨小离开,只有棕发男人还是保持那个姿势看着远处。
甘玲原本也该走了,可是也许是棕发男人年纪看上去和自己儿子差不多,也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空洞迷茫了,她走上前提醒道:“雨小了很多,你该趁现在离开了。”
棕发男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小声但是她还是听见了。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那你的家呢?”甘玲脱口而出时就后悔了,她作为一个陌生人不该问如此敏感的问题,就在她感到不自在想离开时,棕发男人的一句话成功让她愣住。
“我没有家了。”
这句话甘玲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多年前她丈夫出轨,协议离婚后她走出民政局,抱着法院判给她抚养的儿子陷入迷茫,当时儿子的一句话让她清醒起来。
“妈妈,我没有家了吗?”
那个时候她就告诉自己要振作,把儿子养大,不靠男人给儿子一个真正的家。
眼前的棕发男人似乎和当初儿子重叠在一起,甘玲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做了一个决定,她上前问道:“你如果没有地方去,不如跟我走吧。”
棕发男人疑惑的看着她,甘玲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令人误会,立刻补充道:“我是一家便利店的老板,正好需要一个员工,包吃包住,工资2000,你愿意吗?”
棕发男人像是思考了一会,开口问:“包吃包住吗?”
甘玲连忙点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紧张:“包吃包住!”
“好,我愿意。”棕发男人终于露出了他第一个笑容,像是阳光终于驱赶了阴霾。
而此时雨也停了。
甘玲也放松似的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棕发男人站起来,问道:“你叫我甘姨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棕发男人:“我叫莫文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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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晏来到靳寻的家里,坐下后随意问了一句:“哥,姜哥怎么不在?”
靳寻坐在对面沙发上,他往杯里倒进红色液体,推到靳晏面前才回答道:“他去隔壁房写作,何况我们接下来的话题也不适合让他听到。”
“这是什么?”靳晏看到这杯红色液体时想起了那死在浴缸的男人,眉头皱起,但是他还是拿起来抿了一口,入口的酸甜让他眉头皱得更深:“番茄汁?”
靳寻这边则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他饮了一口红酒,无视了对面炽热视线,一本正经说道:“恩,番茄汁可以补充维生素。”
靳晏差点就信了他的邪:“哥,我也要喝酒。”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靳寻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去。
随意聊了几句后,靳晏才开始进入正题:“哥,我在电话里提到的事是认真的。”
当年靳寻住进那家精神病院是只为位高权重或者拥有贵族身份的人群治疗,那里主治医生名为荀烨,也是那家医院的院长,在靳晏看来,如今靳寻康复足以证明了此人医术高明,莫文凉的情况对方一定能治好。
靳寻神色平静,他手指有意无意敲着沙发扶手:“请荀烨出来很简单,只要大量的金额就可以,但是文凉的情况有到这个程度?前几天我看到他还是比较正常的。”
“哥,算上九年前,他已经杀了我两次。”靳晏语气平静,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多古怪。
可靳寻却听懂了,他颇有兴趣的问:“第二次是在什么时候?”
靳晏:“就在刚刚,他杀人后逃走了,我给你打电话后先把尸体处理干净,打扫浴室顺便洗了一个澡,换了衣服才过来你这里。”
“顺带一提,那个尸体和我长的一模一样,这让我感到恶心。”
靳寻听完眨了一下眼,薄唇弯了弯道:“你感到恶心是因为仿佛看到死后自己的丑陋模样,还是因为文凉其实是把那人当做你一样杀了?”
靳晏感觉心里被刺了一下,靳寻说得没有错,他不惧怕死亡,他所谓的恶心更多的是愤怒和痛苦,愤怒莫文凉欺骗他,痛苦莫文凉竟然像九年前一样再次杀了他。
对方是真的疯了,还是以为自己是不死之身的怪物?
靳寻看靳晏陷入了沉默,也没期待对方答案,只是似笑非笑道:“一模一样的人?看来他们已经忍耐不住了,你不担心你家那位出事?”
“怎么会呢?”靳晏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算不上多温暖,“我可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娇弱的花朵捧在手心里。”
既然得到靳寻的答复,靳晏起身打算离开,只是他刚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拿起红酒才往门口走。
靳寻挑眉:“喝酒不开车......”
靳晏摆摆手:“我拿回家和那个老古董一起喝,至于文凉那边,哥你帮我多担待点,至少不要让我回来后得去监狱捞他。”
靳寻直直看着靳晏一会,才弯了弯唇:“如果你让我在红酒里下一点东西的话我可以考虑。”
靳晏果断拒绝:“那不行,老古董还没宣布我是家族继承人。”
两人对视了一会,突然相视一笑。
靳晏举起红酒瓶,做出了举杯的动作:“哥,祝你和姜哥幸福。”
靳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道:“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我?不太可能,”靳晏眼眸像是覆盖了一层灰色,九年前那场大火,灼热的火焰烧在他身上的痛苦一直没能褪去,时间治好了他表皮的伤,内里的却早已腐烂不堪,“哪天我真的死在他手里,或许那个时候会感到一丝幸福吧。”
靳寻毫不留情的拆穿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是解脱,不是幸福。”
“也是,我期待可以解脱的那天,无论是他,还是我。”靳晏说道。
第10章 Boved.10
莫文凉跟着甘玲来到了便利店,刚进去他就听到负责收银的男人对甘玲喊了一声“妈”,他打量着对方,对方身高一米八左右,长相白净俊秀,身上穿着便利店的工作服。
甘玲微笑应了一声,她热情得开始介绍道:“文凉,这位是我儿子余信,小信,他是莫文凉,是我新招聘的员工。”
莫文凉朝余信颌首道:“你好。”
余信脸上表情说不上多好,只是“嗯”了一声,又多看了莫文凉一会才道:“我这里有可以换洗的干净衣服,你跟我过来。”
“对!对!”甘玲像是刚反应过来,“文凉都被淋湿了,先去洗澡换身衣服吧,不然着凉就不好了。”
“好的甘姨。”莫文凉顺从的跟在余信后面,往便利店深处走有一处提示外人勿入的门,余信拿出钥匙打开,里面都是堆放的货物。
他们走上二楼,二楼空间很小,放着一个床还有一些琐碎物品,还有一间厕所。
余信从一个袋子拿出一套衣服递给莫文凉道:“那边是厕所,你自便。”
莫文凉点了点头:“谢谢余哥。”
余信对这个老妈突然带来的员工感到不解,但是他面上还是保持了和善,摆手道:“我们年纪差不多,你直接叫我余信就好,我就先下去了。”
莫文凉低头小声道:“好的。”
直到房间剩下莫文凉一人,他才抬起头走到厕所,镜子照出一张阴郁的面孔,他将身上黏黏湿湿的衣服褪去,打开了热水器,喷头洒下的水冲刷在他身上,而随意丢弃在地上的衣服,顺着水流慢慢溢出了一丝红色。
靳晏已经确确实实死在自己手里,莫文凉再一次确定这件事实,他杀死靳晏后便搜了整个房间,只是并未有太多收获,只有一个钱包。他开着停放在房子附近的小车出了森林就直接弃车,靳晏把他关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恐怕根本没有告诉其他人,等到有人发现靳晏的尸体估计也是很久之后了。
莫文凉当时在来到火车站时候确实十分苦恼,没有身份证也无法购买火车票,好在这里永远不缺黄牛党,成功来到这个偏远的县城时,看着完全陌生的一切,他感到无所适从。
好在现在可以暂时在这家便利店待下来,自己被靳晏囚禁了一个月都没人找到他,恐怕根本没人在意过自己的存在。
莫文凉伸手关掉水,睫毛沾上的水珠摇摇欲坠,被他用干毛巾擦拭去。
余信下楼回到便利店,甘玲正在收银台工作着,余信耐心等待顾客离开,还没等他开口甘玲倒是抢先问:“你觉得文凉怎样?”
余信微怔,他对莫文凉第一印象还不错,毕竟长得帅的人总是在哪都吃得开,但他还是觉得对方有点奇怪:“妈,你让我怎么评价第一次看见的人?我想你该跟我解释你怎么遇见他,并且他怎么就成为员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