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澜:“我的任务完成了,你那边怎么样?”
陈锦:“我也完成了。尽管不容易,我们还是把所有的话都说开了。”
关澜为他高兴,并把最大个的鸡翅奖励给他。
陈锦:“不过他现在,又有点过度敏感了。就经济条件这个事儿,他之前没有意识的时候,那是一点都没有意识;现在意识到了,就觉得自己之前特别不是东西,特别愧疚,就用力过猛。我上礼拜看他脖子上起红疹子,以为他吃什么过敏,后来发现他上班穿的衬衫料子不对,一翻标签上网一查,你猜怎么着?六百块钱,商场平价品牌。”
陈锦:“我估计他长这么大都没穿过六百块钱的衣服,连我出门都好多年不会穿这个价位的衣服了!”
关澜:“……是有点夸张。”
陈锦:“这倒不全怪他,后来他说是助理给他买的。我估计他就是吩咐人家买便宜点的,他心里没数,助理也拿捏不好要买什么价位的才合适。”
陈锦:“我跟他说这个事情,归根结底是我心态有问题,应该我去改变,你理解我包容我就好了啊,不要降低你的生活品质来迁就我啊!更何况这一迁就,都迁就得不如我了!他还不高兴,觉得我嫌弃他娇气。还跟我赌气,说世界上那么多人,每天穿六十块的衣服都过得好好的,他怎么就不能穿六百块的衣服了?”
关澜:“……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个小公主的脾气呢?”
陈锦:“说实话他能为我做这些我挺感动的,但是总感觉这个人你很难跟他讲道理,不打上几架或者打上几炮,根本说不清楚。”
关澜:“打完了难道不会更说不清楚吗?”
陈锦:“最后我说,你也别在这种事情上费心思了,以后你的着装我来操办,我给你准备什么你穿什么,你就啥也别管了。”
关澜:“他闻言非常高兴,然后又跟你打了一炮?”
陈锦:“……你真了解他。”
我用不着了解他,这个人的心思跟狗一样单纯。
关澜:“其实这个事情的终极解决方案,就是你们俩经济上透明共享,跟正常两口子一样,他工资上交,你来管账,家里所有大型开支都走家庭共同账户。”
陈锦:“他的钱比我多那么多,这不又成我贪图他的钱了么?”
看来陈锦心里这个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得开的。
不过情感关系总要磨合,虽然这两个人的磨合期来得晚了一点。他们像一对企鹅夫妻,磕磕绊绊地一起觅食、一起筑巢,慌慌张张地相携着躲避海豹、打完架再和好,夜幕降临时碰一碰对方的喙,依偎在一起,傻乎乎又暖呼呼的甜蜜。
关澜感慨完,就着香锅吃了两碗白饭,然后找地方去刷牙漱口,以免回家被庄麟闻到花椒味儿。
庄麟在家看八卦。
自从成功上位之后,他看八卦的心情截然不同,有种类似“你们这些不明真相的愚蠢凡人”的看透一切的优越感。
不过这股优越感没有维持多久。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一开始庄麟以为,是你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却只想睡你;后来庄麟觉得,是你渐渐发现那个人其实并没有想睡你;最后庄麟终于开悟,这些都完全不算什么,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你历尽千辛万苦,使出浑身解数,得到了他的身他的心,把他摁在床上反复发生性关系,但你他妈的不能跟别人说!
他跟关澜毫不低调地出去浪了这么多天,结果网络上安静如鸡,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现在的娱记狗仔,还有没有点敬业精神了?
庄麟甚至还去那个后宫排位的帖子看了一眼,发现临近年底,许多人都升了位分,他自己却还他妈是个昭仪!
他愤而刷屏:
“庄麟呢?
庄麟呢?
庄麟庄麟庄麟呢?”
“关澜后宫评级委员会常务副主席”回复他:“没有新人头一年就升位的道理,况且庄麟定到这个位置,本来就破格了,短时间内不宜再升。”
庄麟:……
然而羞辱还在继续。
有人回复他:“感觉层主对庄麟好执着啊……庄麟的粉?不太像啊,这叫什么粉,后宫应援粉吗?该不会是CP粉吧?”
“啊,那我得抱抱层主,萌冷西皮的辛酸谁能懂。”
冷西皮?
冷西皮?
庄麟一颗心,被这个“冷”字冻得冰凉。
冷圈大手庄麟,决定自己产点粮。
他翻遍自己的手机,找出尺度最小最正常的一张照片。
是关澜工作时的样子,戴着他只有工作状态会戴上的黑框眼镜,姿态随意地翘着脚,一手拿着铅笔在五线谱上涂画,一手在桌子上摆出虚拟地弹钢琴手势,袖口微卷,手指莹白,眉头微蹙,目光下垂——一寸不该露的肉都没露,但是特别性感。
庄麟把这张图发到微博上,什么文字都没配。
发出去不到五秒,关澜就进了家门,庄麟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有点心虚。
庄麟:“你身上怎么一股花椒味儿?”
关澜脱下大衣扔到一边,有点心虚。
光想着刷牙,却忘了毛料的大衣也容易沾染上味道。
关澜镇定地转移话题:“你刚才在干嘛?”
庄麟“哼”了一声:“替陛下检阅后宫啊。”
关澜:“……又上网看八卦帖了?有什么直接问我好不好,看那些八卦帖还不如看同人文。”
我倒是想看同人文呢,可咱俩是冷西皮你知不知道啊,哪儿来的文看!
庄麟:“我以为你要晚点回来,饭局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关澜:“我之前跟你说是饭局吗?哦不是饭局,我跟陈锦吃的。”
……关澜语气轻松,神情坦荡,故而庄麟不能发火,否则显得他很无理取闹的样子。但是他此时憋气得快要死了。
关澜洗了澡,用衣物除味剂处理了所有衣服,坚定地以“明天一早例会不去没有年终奖”这样的正当理由拒绝了庄麟的求欢,喝了睡前一杯养颜红酒,上了床打算关床头灯的时候,就见庄麟拿一双湿哒哒的眼睛瞅着他。
关澜就受不了他这个眼神,当下就没有什么底线了,正要说“算了算了我给你用手”,庄麟先开口了。
庄麟:“我现在算是皇后了吗?”
关澜:“……今天这事儿算是没完了是吧?”
庄麟知道,自己不应该介意关澜的过去,因为自己才是他的现在;尤其关澜比他年长,经历丰富一些是完全正常且正当的。但知行合一的是圣人,他庄麟作为一介俗人,“认识到”和“做到”之间,隔着一道不窄的河沟。
关澜:“你不是皇后。”
庄麟万万没想到,到了现在自己仍然不是正宫:“我不是吗?!”
关澜:“根本就没有后宫,哪儿来的皇后。我就你一个,从来没有别人。”
庄麟:“……什么叫从来没有?”
关澜先前为了一点大男人的自尊心,一直没好意思坦白自己情史空白这个事儿,现在既然它成了影响家庭安定团结的隐患,那还是趁早把雷排掉吧。
关澜拿过手机,找到之前那个后宫帖,递给庄麟:“来,你挨个问,一次性问明白喽。”
庄麟:“陆青?”
关澜:“……你跟我睡了这么久,我的取向你不知道吗?”
庄麟:“哼,我这是循序渐进,把威胁大的放在后面。NEXT?”
关澜:“我挺看好这个团,但我没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单独见过面,每次都是集体行动。”
庄麟:“杨宇泽?”
关澜吃惊道:“你连杨宇泽的醋都吃?”
庄麟:“怎么了,他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不能啊?”
因为他看上的是你啊!你眼珠子莫不是被硫酸泡过!
不过关澜才不会提醒他呢。
关澜:“带他全是看他妈的面子,他心思也不在音乐上,我最近两个月都很少见到他。”
庄麟:“对了,还有个异国白月光!”
关澜:“……什么?”
庄麟:“中俄混血!梦幻美貌!高音日天!”
关澜仍是一脸茫然,直到庄麟几乎把任晓飞的描述复述了一遍,才模糊地有了点印象。
关澜:“那个人我总共就相处过两个月,长什么样我都忘了……我还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都是这么想的。我那个时候心情不好,是因为我父母的感情出了问题。”
庄麟:“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关澜:“最后没离成,还凑合着过呢。二十好几了,爹妈闹离婚,你说闹心不闹心呢。这个以后再跟你细说,来你继续。”
名单从后宫的外围一步步向中宫逼近。
庄麟:“陈锦?”
关澜:“是跟他假扮过情侣,不过是为了气他前任,哦现在复合了不是前任了,总之我当时是不应该答应他干这个荒唐的事儿,但到底是为了朋友。”
庄麟:“周骏卓?”
关澜一时卡了壳。
庄麟:“果然……果然!我就知道!”
老婆的前任就只有一个,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