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那天,老板晚上翘班谈恋爱去了。
屈战尧和关河带着屈小元去商场里买东西,采购了一大堆吃的和玩具,屈小元长高了一点,去年的棉袄都不能穿了,于是他们又去童装店买了些新衣服。
圣诞快乐歌和新年快乐歌来回播放,到处都是过节的欢乐气氛。
外面很冷,屈小元缩在屈战尧怀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关河给屈战尧系上围巾,提了提手中的东西,“回家?”
远处有人放烟花,他们原地看了会儿,旁边的小孩欢呼起来,周围不知不觉挤满了人,热闹得要命。
关河转过头,屈战尧正望着他笑。
关河也笑了笑,在停顿片刻后,背对着人群牵住了屈战尧的手。
把屈小元放在楼梯口,屈战尧让她先上楼睡觉。
“怎么?”关河开了灯说。
“圣诞礼物。”屈战尧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
关河拆开了看,是一副手套,还有一个领带夹,看起来价值不菲。
屈战尧挠了挠头,碎碎念道,“今年只能买得起这个,等明年再买别的送你,你以前手从来不会长冻疮的,最近降温降得厉害,你以后值岗都给我戴着,开车的时候也要戴着,还有……”
关河掀开了他的羽绒帽,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了一下,剩下的话便不言而喻了。
“你这么如狼似虎的看着我干嘛?”屈战尧把他压在墙角边。
“吻我。”关河轻轻捏住他下巴,轻声重复。
屈战尧小心翼翼的吻上他的唇,像小动物一样舔了舔。
“不够。”关河低低地说,下巴蹭着他的发梢,带来微痒的触感。
片刻后,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深吻,屈战尧关了楼道里的灯,被关河抱着转了一圈,舌尖顶进去跟他唇齿相接,热热的鼻息互相喷在对方的脸上,屈战尧舔着他的唇缝描绘了一遍,最后仰头啄了一下,关河扣在他后脑勺上的手指倏然收紧了,不再任由对方挑逗,反客为主的欺身而上。
“圣诞快乐。”屈战尧喘着气,轻轻嗅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将头埋在他肩膀上,很安心的笑了笑。
“圣诞快乐。”关河回抱住他。
第47章
事实证明,屈战尧买的那副手套小了,但关河一直都带着,上下班都带着。比起那些贵重又不实用的礼物,屈战尧的笨拙和温暖,实在是独一无二的可爱。
就像当年拼了命打工送他的那双鞋一样,是带着某种复杂感情的东西,关河一直都很宝贝他们,不穿的时候放柜子里都擦好几遍,简直可以说是细心呵护了,可惜有一个不识相的人来搅局。
那天,程霈霈在他们家赖着睡了个午觉,外卖到了,鞋柜外面没鞋,他就随便从里面抓了一双穿上,关河回来后,发现那双球鞋上沾了一点污水,平时一直很冷静,即便生气也是保持着高贵冷艳态度的关河头一回没有形象的拎着扫把,将一头雾水的程霈霈赶出了门,不留一点儿余地的那种。
屈战尧进门的时候懵了,“你怎么回事?抽风了?”
关河又气又委屈,愤怒的指了指门口的鞋。
屈战尧闻言望去,那双熟悉的小白鞋沾上了不少泥土和污渍,他心头一哽,回头冲程霈霈扯着嘴角笑了笑,像是在抽搐一般。
“妈的,你居然弄脏了我送的鞋!滚蛋滚蛋!今晚不留你吃饭了!”
屈小元从屋里出来跟着附和,“不留你吃饭了!”
程霈霈莫名其妙被逐出了门外,好半天才气息奄奄的拨了个电话,靠在墙上撒泼打滚了一番,“大叔,我请你吃饭吧。”
徐川那边回道,“我已经在吃了,没别的事我挂了。”
程霈霈拖长声音哎了一声,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那……我还没吃……我能不能……来你家……蹭……”
一顿俩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对方难得笑了一下,闷在胸膛里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很好听。
“我是杀人犯你不怕了?”
程霈霈半晌没有应声,徐川沉默的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将碗里的干萝卜拌好,准备挂电话,忽的听见对方哑着嗓子,像是立表什么决心一般喊道,“操他妈,小爷我才不怕!”
徐川轻轻的笑了,“不怕就来。”
程霈霈搓着手说,“那我带点酒过来。”
徐川嗯了一声,“巷口修路,别再摔个大马趴。”
“操。”程霈霈红了红脸,“大叔你损我损上瘾了吧。”
对面的电话已经挂了,程霈霈缩着脖子下了楼,关河他们房间的灯亮起来了,周围的住户也都亮了灯,把整个街道照得灯火通明,衬得他一个人,格外渺小又孤独。
程霈霈吸了吸鼻子,忽然有些委屈的觉得寂寞。
店里的生意逐渐上了轨道,快过年了,屈战尧给员工包了点红包,年二九的时候关了店,准备带着屈小元回家看爸爸。
昨天他给他爸打电话,聊了一会儿后他爸试探着说,关河要是不回去,就过来跟我们一起跨年。
关河伸出手臂来环住他,“好啊,不过我假期短,可能得提早回去。”
屈战尧亲了亲他,“你再睡会儿,今晚不是还得值个夜班?我去买菜了,想吃什么?”
关河带着不正经的笑容调侃,“吃你。”
“白日宣淫,关美人你要不要脸啦!”屈战尧把对方的“咸猪手”拍掉,俩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儿,屈战尧看了看手表,挣脱关河搂着他腰的手,一边说着“来不及了鸡翅打折十点就过了”,一边跟小旋风似的下了楼。
关河听着他的脚步声慢慢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笑了笑。
再次踏入那条熟悉的街道时,关河沉寂已久的回忆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下他的心口。
他忽然不着边际的想起十七岁那年,他第一次到屈战尧家的场景,每一秒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人这一辈子,兜兜转转的,真的很神奇啊。
“之前那房子我抵押了,现在算租赁的吧,我爸习惯住那儿,所以等我赚了钱,再把它赎回来。”屈战尧呵出一口白气,用钥匙开了门。
他爸坐在沙发上发呆,吸烟的手指瘦的骨节突出。
屈战尧走过去摘了他的烟,“老烟鬼,你宝贝闺女回来了还吸。”
屈爸爸搂过屈小元亲了两口,回头道,“你什么时候不抽了我就不抽了。”
屈战尧拉过关河做挡箭牌,“我最近抽过没有你说?”
关河笑得很乖很有信服力,撒谎不带皱眉的,“叔,他最近真没抽过。”
屈爸爸自己儿子不信,儿媳妇确是信得过的,毕竟人一身正气摆在那儿,光站着就让他觉得靠谱,那什么……暂且就叫他儿媳妇吧,屈爸爸心想。
“儿……”屈爸爸顿了顿,“小关啊,你们先去房间里待会,今天我做饭吧。”
这一顿年夜饭吃得格外的舒坦,陪着屈爸爸多喝了几口酒,三人醉意阑珊的靠在沙发上聊天,电视机上放着无聊的春晚,屈小元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屈爸爸大着舌头讲他年轻那会儿当兵的事,回忆回忆峥嵘岁月,顺便吹吹牛逼,后又醉的胡言乱语,哭着说他当年如何错的离谱,将这条血路走得家破人亡,最后又笑着抓着他俩的手不放,嘴里一直重复着,“你们好好的,你们好好的。”
“我们会的。”关河回答他。
屈战尧从房间拿出被子给他爸爸盖上,又听见他爸迷迷糊糊说,“儿子啊,你性格这么暴躁,别欺负小关,小关从小就文静乖巧,你别仗着自己……啊……泥地里滚过,社会上混过就欺负人家小关老实人……”
到底谁欺负谁啊,屈战尧根本听不下去,无言的给他捏了捏被子,转身进了房间。
一开门关河就把他扑倒在床上了。
屈战尧撑起胳膊在关河唇上啄了一下,“新年快乐。”
关河翻身一躺,搂着屈战尧往枕头上蹭了蹭。
“勒死我了混蛋。”屈战尧说,“你想干嘛?”
“我可是老实人,我不想干嘛。”关河又把他拉近了一点。
屈战尧轻声咕哝,“我爸真是有眼无珠。”
关河很满足的闭了闭眼,“抱着我睡吧。”
屈战尧轻轻啃噬着关河的锁骨和脖颈,然后趴在他胸口不动了,半天才感叹道,“时间好像一点都没往前走。”
时隔多年,回头再望,诸多酸楚都成过往云烟,想起来,好像也曾饱含幸福。
第二天,下起了白蒙蒙的雪,陪着屈小元打了会儿雪仗,屈战尧跟关河去了一趟墓地,他妈妈墓边有一束花,想必是年前他爸爸来过。
关河把花放在边上,跪着磕了个头。
屈战尧说,“我跟她单独讲讲话。”
关河点点头,将他帽子戴上,转身走远了些。
“妈。”屈战尧屈指成拳,又慢慢松开,拂了拂墓碑上的雪,笑道,“先祝你新年快乐,又年轻一岁了。”
“今天我带男朋友来看你了,希望你不要怪我。”屈战尧咬了咬唇,“妈,他是关河。”
“我没跟你说过,我们六年前就在一起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大概是你上天保佑,又让我们冥冥中遇见了,虽然途中有过挣扎和迷茫,但很开心,我抓紧了他,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让我这么不顾一切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