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锦向他行了个礼,对这眸子朝他看了一眼,脸颊羞得绯红,只把脸侧往一处,不敢抬头。
傅骁寒清冷的声音入耳:“小姐好。”
钱礼的眼珠子在二人之间滴溜溜地转,看得邓副官浑身发毛。
三杯酒下肚,傅骁寒便不胜酒力,钱礼使了个眼色,叫钱穆锦送他去客房,穆锦得了父亲的令,忍着羞涩,架着傅骁寒去房里。
岂料傅骁寒酒量实在太浅,路上便有些人事不省。
钱穆锦不似她父亲一般粗犷,娇滴滴一个小姑娘,硬扛着傅骁寒吃力地向客房走去。
钱穆锦将他放倒在床上,端详着他的容貌,极是清冷,仿佛笼着一层云雾,傅骁寒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胸口带,她趴到他胸口上,他却好像清醒过来,把她压在身下,去亲她的脖子:“遇春,遇春......”
他喃喃着什么,可惜听不清,钱穆锦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被他放在心上呢?醉酒了还念叨着,真是个痴情种子。
他呢喃了一会功夫又倒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他,离开了房间。
傅骁寒仿佛在找些什么,手不停地挥舞,要去捞空气中那不存在的什么。
睁开眼,又是一片白茫茫,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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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去国
钱礼望着面前挑灯的女儿,眉头一皱:“你怎么回来了?”
钱穆锦朝她父亲福了个身道:“父亲,傅公子已有心上人了。”
钱礼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不满昭示在脸上:“你的衣裳怎么皱成这个样子?”钱穆锦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仍旧是旧式的打扮,上穿小袄下身着一条粉红的裙子,盖到了脚踝,只是此刻她的领子微乱,发髻上也落下来几绺头发,散在一旁,一幅海棠欲泣的样子。
钱礼蓦地有些生气,声音也拔高了:“兔崽子欺负你了?”
钱穆锦连忙摇头,脸颊羞红:“不是不是,父亲您别想岔了,傅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钱礼一共娶了十一房的小妾,这十一房夫人为他生了五个儿子十个女儿,钱穆锦是钱礼众多女儿中最漂亮的,然而钱礼这人承袭山北老家的风俗,很是看中儿子,对女儿反倒有些不闻不问,因此这十个女儿都很怕他。
钱穆锦是钱礼发迹后所生的女儿,长相随母,自小娇生惯养,母亲是江南女子,对她也以名门淑女的苗子望着。
钱礼不管那些弯弯绕绕:“你既然看上那小子,我便做主将你许配给他罢了。”
钱礼一贯没什么规矩,也不管谁愿意不愿意反正他的意愿最大。
钱穆锦却直道不可,钱礼很好奇:“你不是喜欢他吗?作什么这么扭捏?”
钱穆锦道:“父亲有所不知,若是别人只怕也就妥协了,虽然我只见过傅公子一面,却知道他绝不是那种为富贵荣华折腰的人,况且他又是一个志存高远的,不会轻易听旁人安排的。”
钱礼心中略一思索,便觉很有道理,招傅骁寒为婿的念头淡了下去,本来也没想过能成功,不过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大帅府
“傅骁寒怎么没回来?”张毅南问邓副官,去时是同去,归来只有邓副官一人了,不觉有些怅然。
邓副官回答道:“少爷去了德国继续学业,原本的学籍还未注销,少爷说他毕竟年少,所欠缺的还有很多,况且也是他父亲的一番安排,若不是出了事,他是要在那里拿了学位才能回来的。索性离码头近,便省了时间直接坐船去德国了。”
张大帅听罢,只说了声:“原来如此。”张毅南却失望至极,本以为可以见到傅骁寒,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了。
码头上人声鼎沸,叫卖的,贩夫走卒,做工的,来往俱是人群。
查船票的警卫突然立了枪,摆出极肃整的样子,钱礼问那检票的船员:“可见到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
船员思考了半天,楞是没想起:“并没发现容貌出众的少年。”
钱礼只得收了警卫,离开码头,登船的人仍旧登船,卖报的依旧卖报。
天是极蓝的,晴好的天气,一朵云也没有,想到要几年见不到祖国的天空,还真是有些伤感。
船尾一个戴黑色帽子的人轻倚在船舷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是露出的皮肤极是白皙,身着一条长马褂,肩上搭着条暗赤色围巾,像是上海来的先生,一种南国士人才会有的韵味。
他摘下帽子,蔚蓝的海水在船尾划出翻腾的波浪,蹭到脸上来,老远都能看见船行驶时留下的船线。
第23章 重逢
那一出游园惊梦演得极好,堂下一众喝彩的声音。水袖撩开,是碧颜,眸光潋滟,往下丢一个倾倒众生的媚眼,属于他的追求者们狂热的呐喊便从台下此起彼伏地传来。
“程老板!程老板!求求你让我见一见你!”
程遇春冷着脸,肩上披着一件外罩,脂粉已洗去,小厮为他拉开车门,亮锃锃的黑漆,他一个蹬脚上了车,慵懒地说道:“开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坐在麂皮车垫上,左腿搭在右腿上,桃花眼潋滟,唇色依然艳红,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男子,倒像个名姬优伶。
早听见坊间说程老板铁杆都是些政要或是富甲一方的土豪,程老板倒是经常赴他们的约,,不过这约的内容倒是令人揣摩,莫不是重金求见只为了一餐饭么。
肯为程遇春一掷千金的人太多了。
他是新来的司机,因为迷程遇春的人太多,男人女人穷人富人,所以少不得总要换司机,为的是防止他们出卖程遇春的去向。
黑壳子的车缓缓驶在人群里,笨拙而艰难,司机的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墨镜架在脸上也有种要滑下去的趋势。太闷了,太闷了。
人群只是随着车子蠕动,高举着牌子,嘴里喊着程遇春的名字。每一次出行总这么声势浩大的,俨然成了青州的一大奇观。
到了悦来居下,程遇春打开车门,一种戏迷们纷拥而来,左右的保镖清理着人群,程遇春信步踏进悦来居的大门,木质的地板,立马有小二殷勤引路:“程老板,您来啦!苏老板在二楼等着您哪。”脸上绽开极其灿烂的笑,程遇春已是很习惯了。
小二领了程遇春上楼,天字一号房,只有悦来居的主人才能定用,周围一个包间没有,十分雅静,要做什么事自然也不会叫人发现。
“苏老板好。”程遇春踏着步子,苏老板正坐在一桌酒菜前,看见他来了,脸上堆起笑容,冲他招手,程遇春便走过去,一把被苏老板拉进怀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程遇春脸上的笑容一僵,又很快恢复自然,背对着苏老板问:“今日请了什么贵客?竟找了我来?”
苏老板凑近他颈间,嗅了一口,手很不安分地摸着他的臀部,又抓了一把。
程遇春陪着笑,暗中不露痕迹地想起身,听到苏老板说:“是北平的新贵,方从德国留学回来。听说很是得张大帅的器重,说来你也认识,他老子在青州可是无人不晓的,可惜英年早逝,他此次回乡便是来探望父母坟地的。”
程遇春只觉得脑中一根弦仿佛断了,突然一片空白,一口噗噗地跳。
门被吱呀推开,进来一个白皙的,身量颇高的年轻男子。
他还坐在苏老板的身上,傅骁寒眉头浅浅一蹙,声音十分冷厉:“我与苏老板有要事相商,你是什么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苏老板急被他这气势所吓到,忙来解围:“度将军万勿动怒,他确实是不该来的”又对程遇春说道:“还不下去。”对这傅骁寒又赔了笑脸,傅骁寒仿佛察觉到刚刚的失态,极为自责连连向苏老板致歉:“是我太莽撞,不知您与他......”
程遇春一脸愣怔,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傅骁寒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说罢走了出去,吩咐小五子将他的酒拿来。
“是从德国带来的洋酒,不如中国的烈,只是后劲很大。”
这苏老板也是爱酒的人,当下表示很有兴趣,过了一会,一个警卫蹭蹭蹭从楼下上来,将两瓶子洋酒搁在桌面上,又到楼下去站岗去了。
二楼的视野很好,闹市里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同临走时没有半分差距,只是人非而已。
夜里没有月亮,很阴沉,陈遇春下了车要进门,蓦地被一个人拽了过去,刚想要大喊,却被那个人捂住了嘴。满身的烟草味,程遇春很是心慌,那个人的气息,无论过多久,他都不会忘记。
廊前的灯被打开,满地的烟蒂,他整个人埋在阴影里,眼下一片乌青,也不知在这等了多久。头发依旧柔软如少年,只是脸上的线条冷硬了很多,确实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程遇春问:“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傅骁寒:“是在德国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就抽烟,雪茄也抽。也算令我快乐些。”
两厢沉默,他突然一拳砸在门板上:“为什么。”他离得太近,呼吸都喷到了他的脖子里,温温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