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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太阳 (初禾)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十分理解。
  洋洋退学已有两年多,怀念的恐怕不止是坐在教室里听讲,还有走在上学路上的“感觉”。
  如果他定要开车相载,便是以“好心”的名义剥夺了人家“怀念”的权利。
  他自嘲地咧咧唇角,从电饭煲里取出温着的豆沙包和牛奶,自我劝解道:算了,由他去吧。
  尽管如此,他下午还是没忍住,约了严啸去南开中学打篮球,给何辛洋发短信道:“我在南开,下课后来找我。”
  何辛洋显然正在上课,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复一个“好”字。
  严啸带了一帮兄弟来,确切讲是昭凡的兄弟。
  这家伙人缘好,去哪儿都是呼朋引伴,算得上男版的“交际花”。严啸刚说程儿约打篮球,他跑朋友圈一嚎,特警刑警交警立即报了一串儿名。
  程洲桓一看这架势,干脆上交篮球,拉过严啸坐在树荫下吃冰棍闲聊。
  严啸:“程爸,您这是打算把洋洋养到大学毕业?”
  程洲桓:“他自己攒了钱,第一年的学费生活费都够,不用我养。”
  “不用你养……糊谁啊?敢情‘小太阳基金’是给别家小太阳准备的?”
  “废什么话。”
  “哪是我废话呢?我就想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和他摊牌?磨叽成啥样儿了……都不想承认你是我哥们儿。”
  “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洋洋现在正全力备考。他时间精力都有限,星期六星期天才能上上课。这事儿挺大的,理解和接受都得费些时间。我暂时摸不清他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也计算不出后果。就想再等等吧,起码等他顺利考上大学。怎么说呢,你不了解洋洋这类孩子,他们跟我们不一样,高考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绝对是最重要的出路。考得好,未来的发展空间才更大,如果没考上,后面就很难说了。”
  “扯淡!”严啸轻哼一声,摸出一包烟,还未点燃就想起这是校园,只好拍回口袋里,“对贫苦孩子的了解,我和你相比只多不少,当我这几年白摸爬滚打的是吧?你只想到表白后可能耽误他学习,怎么没想过他因为高兴、充实、被认同而越学越好?而且我跟你说程儿,你这假正经的脑袋也该回炉重新造造了,高考为啥一定是最重要的出路?依我看啊,家庭情况不理想的孩子最好别高考,早点混社会,学个一技之长,照样能实现人生价值。你瞧瞧,每年毕业就失业的大学生还不多?成绩特别拔尖儿是另一回事,普通成绩想找个好工作,一半靠关系,一半靠钱。关系和钱,穷孩子占哪个?大学是个火坑,你干嘛非把洋洋往里面推?”
  程洲桓虚眼看着球场上吆喝争抢的警察们,沉声说:“第一,是洋洋自己想高考想念大学,我只是给他铺个路,哪里存在‘非要’这种说法?第二,有我在,关系和钱,他都占。第三……”
  说着,他勾唇轻笑起来,“他以后成绩肯定特别拔尖儿。”
  严啸低声骂了个“靠”,“你别引开话题,问你啥时候摊牌呢。”
  程洲桓双手撑在身后,惬意地仰着脖子,“走着看吧。”
  “你……”严啸一脸恨铁不成钢,想踹他一脚,却听昭凡大声喊道:“换人换人,老严上!”
  严啸站起身,骂道:“程儿,你他妈都怂成鸟了。是不是还得等着何辛洋跟你告白啊?”
  程洲桓肘关节一抖,险些没撑住身子。
  严啸已经跑去场上,他望着那飞来飞去的篮球想——等洋洋给我表白,那也得洋洋喜欢我啊。
  他可以确定,洋洋是喜欢他的,但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
  直男和基佬就像湍急河流的两岸。人们憧憬对岸的美景,试探着过河看个究竟。有的人刚一下水就禁不住激烈的浪花,狼狈回到岸上;有的人勉强游至河心,却被深不见底的旋涡拉入深渊,葬身河底;有的人精疲力竭,无力挣扎,只好随波逐流,既回不到左岸,又去不了右岸;只有极少一部分幸运儿成功上到对岸,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得因此而放弃过去习惯的生活。
  他不知道洋洋是否会愿意为他改变,是否能成功改变,甚至不知道洋洋想不想看看对岸的风景。
  一切都是未知时,他能做出的最稳妥决定就是等。
  好在这种等待并非煎熬,虽然挠心挠肺,却自带一番冰雪将融未融的乐趣。
  何辛洋听了一天课,夜里失眠的疲惫劲儿总算上来了,脑子像炼钢炉似的“哐哐”直响,指尖轻微发麻,眼神也有些迷茫。
  补习班不同于正规学校,不搞素质建设班级建设,同学之间也无需自我介绍,几名老师只说了自己姓啥名啥,就将教案一翻,直切要点。
  太久没上过课,他开始时有些跟不上,抄板书吧,会听掉重点,不抄吧,又担心回家就忘。午休时找了好几个同学借笔记,一分钟也没休息过,下午脑子昏昏沉沉,强打精神才没有让脑门撞在桌面上。
  下课铃起时,他僵了几个小时的脊背才稍稍放松下来。
  同班学生很快离去,他在教室里歇了歇,直到保洁员提着水桶扫帚赶来做清洁,才背起双肩包离开。
  站在写字楼大门外,一眼望去就是南开中学的体育场。
  他打了个哈欠,往脸上拍了两巴掌,快步朝校门走去。
  警察们打了一下午篮球,此时已经散去大半,程洲桓替补入场,与严、昭、三名剩下的特警打3V3。
  何辛洋走到体育场边时,程洲桓正好投进一个三分球,跳跃的姿势说不上优美,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狰狞,但从何辛洋的角度看去,他整个身子都被夕阳变成了镶着金边的剪影,修长挺拔,有一种充满活力的成熟感。
  何辛洋立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的步子,心跳悄悄加快,分秒之间,竟消去了满身倦意。
  程洲桓再次出手,篮球砸在篮筐上,转了两圈,终是往外一斜,跌落地面。昭凡大喊一声“收摊儿”,他笑着转身,抬头就见不远处平台上的何辛洋,旋即抬起带着护腕的右手,唤道:“洋洋。”
  何辛洋双手抓着肩带,看着他的程哥从夕阳的光芒里走来,心尖第一次升起痒至酥麻的感觉。
  昭凡晚上有任务,一身臭汗往严啸的车上钻,另外三名休假特警也各回各家,不过几分钟,运动场上就只剩下程洲桓和何辛洋。
  程洲桓穿着无袖运动衫,胸膛和后背已经湿透,手臂、脖颈上挂着一串串汗珠,肩头搭着一根毛巾,单手抓起篮球,炫技似的转起来,温和地问:“今天学得怎样?累不累?”
  何辛洋却一把抢过篮球,大步一迈,站在三分线外利落出手。篮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正中篮筐。
  转过身时,他得意地抿起唇。程洲桓一怔,分明在那流光一闪的眸底看到些许不加掩饰的炫耀。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像骄傲的雄孔雀,无人不喜欢在心仪的对象面前“开屏”。
  程洲桓捡起篮球,随意地拍着,经过他时拉住双肩包往上一提,笑道:“我来拿。”
  回家路上,何辛洋斜靠在椅背上打瞌睡,一副倦到极点的模样。程洲桓看着心痛,停好车后等了一会儿才叫醒他。
  一周七天,何辛洋没有哪天能休息。周一至周五上班,跑腿送资料,在前台笑脸迎人,晚上还得温书。周六周日上课,补习班比普通高中多了一层急功近利的意思,老师们恨不得一天之内让学生的成绩提高50分,授课强度极大,初期很难适应。
  每一次从补习班回来,他都是倒头就睡,夜里11点多被饿醒,吃一碗程哥早就备好的宵夜,发一阵子愣,再躺回被窝。
  周六周日晚上,差不多算他仅有的休息时间。
  程洲桓从书房里翻出老妈春节买的补品,挨个查看有效时期,每天给他喝一两瓶,不提来历,只说提神醒脑,是浓缩版的红牛,喝了能提高学习效率。
  他一饮而尽,拍拍有些麻的脸,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
  补习班开课一个月后,老师们组织了一次考试。他的成绩很不理想,由于试题偏难,分数甚至不如5月份的摸底测试。
  他有些沮丧,与几名座位相近的同学闲聊时了解到,他们要么是脱产补习,要么本来就是高中生,趁着周末来“吃小灶”,只有他与一名20岁的女同学既要工作又要学习。
  相同背景下,投入与收入通常成正比。他投入的时间精力不如别人,分数跟不上也是理所当然。
  程洲桓看出他的顾虑,委婉提议减少白天的工作量,要么不再跑腿,要么不守前台,或者一天只上半天班也行。
  并未说出的心里话是——最好不上班,我负责挣钱,你安心备考。
  但洋洋固执地摇头。
  父亲在世时教过他很多朴素得跟不上时代的道理,比如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比如决不能不劳而获。
  他认真思考过,确定自己需要律所每月5000多元的工资。这笔钱来得并不轻松,如果少干一样活儿,就值不了5000块钱。
  他不愿仗着程哥的照顾,当偷奸耍滑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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