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斯文放到床上安置好,泰御前后甩甩手臂,看着不自觉缩进被子里翻身的斯文微微一笑,可这笑容里含着多少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皱起眉,也不管时间已经是半夜,又走回阳台给几个下属布置起工作,卓丽明留个他的时间不多,这场仗不好打……
第二天泰御醒的比斯文早,他进盥洗室时斯文还睡的很熟,打理完自己出来,看到斯文还迷迷糊糊在床上坐起半个身子,看见他还含含糊糊道了句早。
“早。”泰御回。
呆呆在床上坐了一分钟,斯文才睁大双眼反应过来他竟然在泰御的房间。他昨天晚上好像是……在躺椅上睡着了?那么是泰御把他搬到床上的?
看看还完整穿在身上的制服T恤和外裤,斯文笑得有点窘迫,竟然就那样睡着了,连泰御把他弄到床上他都不知道。
泰御的声音适时传来:“清醒了?”
“嗯”一声点头,斯文深深呼出口气,再抬头时,脸上是异常严肃的表情:“我们谈谈吧。”
泰御坐到床脚上与斯文面对面,鼓励的眼神一如既往,安抚斯文有些紧张的心情:“好。”
“我大概……”斯文斟酌着语句,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咬咬牙说出了口,“动心了。”
泰御的呼吸一下粗重起来:“对谁?”
似乎是一旦开头,后面的话就不再难出口,斯文轻笑,带着一股释然:“对你。”
见泰御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斯文的心情突然愉悦起来:“虽然一直不想承认,也一直想和你拉开距离,但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明白其实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没办法否认我对你动心这件事。”
泰御根本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从别人口中得知斯文对他动心,和与从斯文本人口中得知他对他动心相比,都是好消息,但是带给他的喜悦和激动,却如一个天一个地。他不知觉抓紧床单的手甚至微微颤抖,他觉得这辈子好似还从未体验过这般极致的兴奋和快乐!
斯文一句话,就要花去他许多精力才能控制住他想立马把斯文揉进怀里的冲动。
“斯文,我好高兴,真的很高兴。”高兴到他无法用贫瘠的语言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他觉得任何与欢愉有关的形容词,都不够表达出他现在的心情。
不过好在泰御尚存一丝理智,昨天他与斯文接触虽多,但以前也发生过这样……趁机吃豆腐的事,不可能以前帮他打飞机他都没反应,昨天亲一亲他就想通了。
难道是……昨天有人趁他不在,暗地里欺负他家宝贝?
斯文觉得泰御大概是误解了他话中之意,摸摸鼻,转开双眼尴尬地回:“不是……就是昨天看见马瑶儿一直往你身上蹭,吃醋了……”
泰御双眼一眯,上身前倾,斯文背脊一凌,突然觉得有些危险。
“那是不是马瑶儿不往我身上蹭,你还不想承认你喜欢我是吗?”
泰御凑得近,斯文只能微微后仰,手撑在斯文身体两侧,把斯文直接禁锢在了身下。
这种压迫感,与平常的稳重体贴完全不同,那句问话,让斯文笑得有些苦涩,斯文说:“但是我没法确定这算不算喜欢,也没法保证对你进行任何感情上的投入,仅仅只是动心。”
泰御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什么意思?”
斯文叹气:“还记得你一直问我我在害怕什么吗?我今天告诉你,我什么都怕。”
“我怕我没有办法给你更多的回应,无法投入更多的感情,我多疑,没有安全感,我能够想象如果和你在一起,我会无时无刻担忧下一秒我们是否就会分道扬镳,这些对于一段感情来说,每一件都是致命的,这样的我,你能忍受到何时?我不想因为我的心理障碍,对你造成伤害。而且这样糟糕的状态也会折磨我,即使你不提分手,我也可能把我自己逼疯。”
“所以在我没有办法担负起这段感情之前,我不能承若你‘喜欢’两个字,这两个字太沉重,我赌不起。”
“你可以说我自私,但是不仅仅是那个过程,还有分手后带来的打击,我自觉都无法承受。我不想体会分手的痛苦,所以也害怕开始。”
斯文的回答,让泰御不得不思考他们今后的相处模式,如果真如斯文所说,那么即使他们确认关系,时间短,泰御还能包容他,时间长了,对双方都是折磨,再浓的感情,也会被磨光……
久病床前无孝子,不就是一样的道理?
但泰御从和斯文相处开始,抱得就是和斯文厮守一生的心思,若是斯文所述的问题没法解决,一辈子三个字,就是个笑话,百分百无法实现。
“另外……”斯文一手扶额,表情非常窘迫,“我觉得在娱乐圈里,做爱只是往上爬的工具,我做过相关的心理准备,但是面对你,我觉得我不行……我不想利用你,尤其是你的感情。你能够接受一个和你做爱的男人只有在把你想象成可利用的工具时才能表现出所谓的环宇吗?”
“我毕竟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如果真的要和你在一起,我还需要跨过很多的坎,上面那些都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说完后,斯文平静地注视着泰御,好像只是说了早上吃什么一样简单,但是他知道,他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淡定,他心中跳动着一颗雪球,越滚越大,只要泰御说一声类似于“我想放弃你”这样的话,随时都能把他推入悬崖。
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将那根“一刀两断”的木桩重新竖在心中,他和泰御便真的从此陌路,他们之间将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关系——上司和下属。
他内心非常矛盾,他觉得泰御拒绝他,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他们将避过必然会产生的纠葛,躲过因不信任而制造出的伤害,阵痛过后,他们都将回到各自的生活,不用冒险。
但同时,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渴望着泰御不要离开他,他眷恋泰御的温度,留恋泰御的体贴,他已经习惯了泰御身上的气味,他不想泰御放弃他。
这是一道非常复杂的选择题,他无法自己做出选择,于是将难题扔给了泰御。
泰御若是想和斯文在一起,那么他必须帮助斯文克服障碍,可是这些障碍并不简单,如果方法不当,也许十年二十年都无法解决。
那么泰御会甘愿等斯文十年二十年吗?没人能回答。
这是一道算人视听,很容易让人知难而退的选择题。
但是这些话,斯文必须说,他既然对泰御动了心,既然生出过一缕想和泰御在一起的心思,那么泰御就有知情权,这关系到他们今后的命运,他必须对这一段还没有开始的感情负责。
就像罗渝生说的,有时候斯文过于理智,甚至冷漠,他用理智束缚住冲动的感情,然后又狡猾地将选择题抛给了泰御。
第125章 神经病
但是这倒在斯文看来极难抉择的题目,泰御解得并没有斯文想象中艰难。
泰御说:“你是希望我帮你解决这些问题,还是你自己解决?”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帮不了多少忙。”斯文接收到泰御话中隐藏的含义,轻笑出声。既然泰御希望解决那些问题,那就说明泰御不会轻易放弃他。
他该庆幸还是遗憾?
遗憾他们之后逃不脱感情的纠葛,但是至少现在来说,他是高兴的吧,他还能享受到泰御的关心和只对他绽开的温柔。
“我会努力克服这些障碍,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斯文坚定地说“给我半年。如果……有一天我能正常的面对一段情感,我会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会等我吗?”
“会,我会等你。”泰御迫不及待伸手捧起斯文脸颊,两束坚定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却在转瞬间交缠在一起,流转出暧昧的氛围。
鼻尖越贴越紧,就在斯文以为泰御下一秒会吻上来时,泰御却微微抬头,用嘴唇轻触斯文的额头,如电影中鲛人的祝福之吻般。
轻触过后,摩挲着斯文后颈,将他按进了自己的胸膛。
醇厚的声音通过胸膛的震动传到斯文耳膜,明明是应该稳重而令人安心的声音,斯文却从中听出淡淡的忧虑。
泰御说:“我会等你,但是在我解决外界的压力之前,我能给你的帮助并不多。或者说在明年春节前,我可能没办法给你一丝一毫的帮助。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给我一点时间。”
斯文眉头一皱,睁开问:“有人威胁你?”
泰御哼出一股粗气,轻微地点了点头,他在犹豫要不要把母亲的威胁告诉斯文。
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解决,但他无法保证温和的解决,一旦斯文有所误会,对于他们相互之间的信任,必然是非常巨大的打击。
所以犹豫过后,他将与母亲的十年之约一五一十告诉了斯文。
斯文不可置信地呵呵笑出声,嘴里居然带着一丝嘲讽:“你说你母亲让你春节前和那个女人结婚生子,不然就要打压我?而且你还答应了?”
“冷静!”泰御没想到斯文的反应如此之大,按住斯文肩膀大声喝道:“你知道那是我的缓兵之计。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也是不希望你有所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