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之前想着,再等等看吧,等到两人都黏黏糊糊在一起了,他还是没能对谈思明表白。
现在是时候了。
我也喜欢你,我想认真跟你谈恋爱。
席虎决定了,要这么对谈思明说。
“我不等了,”
然而话到嘴边,席虎总觉得牙酸不已,就换了个说法,“我们试试吧。”
意思也差不多。
再等下去,自己都要被撩上火了。
快五月底,天气已经炎热了起来,现在又是午后,阳光正好。两人都已换上了夏季校服,隔着薄薄的一层,两具萦绕着互相气息的身躯贴在一起,起伏着。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教室里早已没有人了,上课铃既然响了,体育老师该集合点人数了。
谈思明深深地看了席虎一眼。
“……你想在这里试?是要我翘课吗?”
席虎:“……”
真是人不可貌相!
谈思明也够白了吧,这他妈的,里面全是黑(污)的!
正要说话,忽然听窗外“咚”的一声响,席虎立即追了出去。走廊上狂奔着的那人硕大的脑袋鲜明地表示了身份。席虎不费吹灰之力地赶上,揪着大头的脑袋,拖回了教室。
大头蹲在席虎和谈思明面前,两只手捂着眼睛。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得了吧!看就看了!”
幸好看到的人是大头,席虎一阵轻松,“没有其他人看到吧?”
“应该吧……他们都去田径场了。”
“那你回什么教室?”席虎一脸你丫故意来找茬的表情。
“我就是忘了换球鞋!谁知道一上来就看到……”
大头十分委屈。
他没跟同学一起去集合,一个人上了楼,谁料离教室门就差那么一两步时,听到了非常熟悉但是一般不常听见的——湿#吻声。
立马反应过来,趴到窗下,手扒拉着窗台边,看到席虎和谈思明在接吻。
出乎意料的,长得就很性#冷淡的谈思明,这种时候还蛮主动,嘴上非常热烈:吻着席虎,像在对待一块璞玉,在用谨慎研究的态度,一点一点地打磨;
手上也没停:从后面到前面,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游移,停下来的次数越变越多,看席虎上衣皱起的手掌状的褶边在哪,就能猜到谈思明在摸哪儿。席虎被谈思明摸得,看那样子,啧啧,明显没能抵挡住刺激——他吻得太凶了,就差没把人吞下去。
两个人舌头搅在一起,吻得十分投入。
大头看得也很投入。上课铃声响起时,他才想起自己偷窥者的身份。
是悄悄进去拿了鞋就跑?还是现在就跑?
那两人也停了下来,正说着什么。
竖起耳朵,仔细一听——
——“我不等了,我们试试吧。”这是席虎问的。
——“你想在这里试?是要我翘课吗?”这是谈思明答的。
大头整个人都吓傻了。
妈呀!他们不是打算把课翘了,就在此时、就在此地,来个现场直播吧?
大头蹲得久了,这会腿一软,跌到了地上,一声闷响。也顾不上鞋了,忍着屁股痛,爬起来就跑。
结果还是被抓到。
看了一眼席虎,又看了一眼谈思明。要不是自己上来的时间不对,这两人说不定已经干上了。他自己同样有过被打断的经历,一想起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将功补过道:“那个,我建议,只是个建议啊……”
大头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如果你们还要继续,不想被人看到的话,可以用扫帚间……”
席虎:“……”
为了方便每天的值日和每周的大扫除,学校给每个教室都配备了独立的扫帚间,用来放扫帚、撮箕、水桶、抹布等。每个扫帚间不仅能同时容纳两到三个人,而且,重点是,可以从里面上锁。
大头献策完了,终于憋不住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谈思明看一眼席虎,说:“严格定义的话,就刚刚。”
大头:“……”
刚在一起就舌吻,神他妈进度啊,学霸的恋爱果然凡人不懂。
席虎:“……”
席虎脸都黑了。
谈思明当然不会翘课,三个人走成一排,席虎想质问大头移情别恋的事,又想起田恬的叮嘱,一时无话。
眼观鼻鼻观心地,谈思明替他问了。
“你跟田恬怎么了?”
“啊?你也知道这事啊。”大头有些愧疚,挠了挠自己巨大的脑袋,“我对不起她。”
但是又很坚定。
“不过我不后悔。我跟田恬,不合适。”
“不合适个屁!”
席虎终于出声了,气得在笑。
他心里一直把大头和田恬当模范情侣来看的,这会这对人设崩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他感觉自己对于爱情的信仰都仿佛崩塌了。
大头转过脸来看他。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合适了?”
换以前,凭席虎对大头的了解,席虎一定会怀疑大头只是想听他罗列出“大头和田恬最配的100件小事”,单纯地虐单身狗。
但是现在自己真正也是虐狗的一方了,席虎才意识到,大头的语气,是真的淡了。
感情就是这样可以不负责任的吗?
来得快,去得也快;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席虎哑了声,气也没那么大了,取而代之的,有些灰心。
“我两只眼睛看出来的,田恬性格本来怎样你也知道。”
大头盯住席虎,叹了口气。
“没听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现在这样是她忍我一时,迟早闹掰。”
靠,都三十年乘以二了,想这么远。
席虎忽然就明白了谈思明等自己告白的心情,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喜欢不就行了,你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大头摇了摇头,“我才没法不想那么多。”
原来想得多是因为太喜欢吗?
席虎不说话了,仔仔细细地体会这句。
沉默到最后,大头说——
“我配不上她。”
操场上体育老师正在集合,看到他们仨,立刻吹了哨子。
席虎一边跑,一边还在想。
大头说配不上田恬,是几个意思?
两个人在一起,因为性格不合适分手还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一定要相配?
到了自由活动时间,他也没想明白。
索性给谈思明说了,要理性探讨一下。
“有个词叫门当户对,”
谈思明跟自己撕咬过的嘴唇还有点泛红,一开口说话,感觉血色要滴出来,“王子和灰姑娘的幸福只存在童话故事里。”
“……田恬王子和大头灰姑娘?”
“你要这么对号入座的话,也行。”
好像是有那么点两人差距太大了的感觉。
田恬不是那种属于校花级别的女孩,但也算模样端正,家境、学业、能力等等,更是没得挑;与之对比的是,大头各方面都泯然众人,家庭条件好像也不是很好。
高一有一次,班里组织爱心捐款,大头拿的是一存钱罐的硬币,田恬看到了,担心大头被别人笑话,私下里塞了两张纸钞,把那只罐头猪换走了。
那只猪现在还顶着大脑袋在田恬家里呢。
席虎忽然就悟了。
“这个傻子……他是自卑了多久啊……”
天是湛蓝的,偶尔飘过一两朵云。谈思明和他一起坐在看台上。席虎注视着绿茵场边的跑道,空气里,是他的喃喃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
拆了那对异性恋……
第27章 少男情怀总是诗(上)
席虎还没弄明白大头那个傻逼自卑了多久,他自己就有些自顾不暇,不得不停止感慨别人的人生,转而开始忧虑自己的未来——
期中考考完,家长会要来了。
“为了加强老师与家长之间的沟通,充分让家长了解孩子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情况……你们自己回去给家里看吧,我就不念了。”
一周一次的班会课,王清平在讲台上给每组发了家长会通知书纸条,底下一片唉声叹气。
这是文科班最大的特色之一——女生太多了。想当初高一在综合一班的时候,听到要开家长会,教室里跟翻了天一样。
“老师,我爸在省城工作,不一定有空过来,能给他请假吗?”席虎充满希冀地举手,充满希冀地看着王清平,充满希冀地等着回答。
王清平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席虎他爸是个大忙人,听说半年里没有一个月会回来看儿子的。
“不行,下学期就高三了,每个家长都必须要到场,没有例外。”
座位上都是一张张脸向上的青春面孔,王清平挨个扫视了一圈,“要是家里人跟你们说没空,你们就把我的话带过去——”
“一学期就开这么一次家长会,不是我们老师求你来参加,是你自己的孩子在这里读书,就算再忙也要分孰轻孰重,国#家主#席也该请个假过来。”
他这话说得很重,班里一时没人敢接。
“还有,警告某些人,找人代家长参加这种事,就不要做了吧。”王清平又冷冷地看了席虎一眼,“都这么大的人了,有的事不是靠逃避就能蒙混过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