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闹了整整一年,不是晒在外面的被子和衣服被泼水,就是东西不翼而飞,尽是一些幼稚到叫人咬牙切齿的小把戏,而无辜的他和萧宁就跟着躺枪,虽说东西不值钱,但人都有脾气。
黎昕和叶智辰还在讨论搬寝室的事,一对怒气冲冲的中年夫妇快步朝这边走来,中年男子高大挺拔气势凛然,而身边的女人头发高高挽起,一副干练模样,保养姣好的身材看起来只有40岁出头。
这两人大概就是唐之恒的父母了,秦梓砚暗暗猜测,他料想得一点都没错。
“我是唐之恒的父亲,我儿子就在这间手术室里?”唐父姿态高傲地扫视了四人一眼,那眼神饱含怒意和谴责,最终将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曲墨寒身上,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
曲墨寒面无表情:“圣洛学院学生会会长,曲墨寒!”
“吆,学生会会长?既然是学生会会长,学校里怎么还会发生这种暴力事件?我儿子好好地在学校上课,为什么突然进了手术室?身为学生会会长,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比起唐父还算平静的态度,唐母显得咄咄逼人:“我不想听到任何敷衍了事的答案。”
曲墨寒依旧毫无表情,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唐母:“我会向全校公布,您要的答案。”
唐母忽然感到后背一阵阴冷,恼羞成怒地冷哼:“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要是没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不会善罢甘休,我的儿子在学校里出事,那是你们管理不当,是你这个学生会会长的失职,作为家长,我们有权利要求学校罢免你的职务。”
果然,唐之恒那嚣张跋扈的性格,原因就在这里。
秦梓砚不怒反笑,气定神闲地勾了勾唇:“唐夫人,稍安勿躁,正所谓事出必有因,凡事无绝对,何况唐夫人您了解事情的始末吗?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无需过早下定论,何不给自己留一条峰回路转的退路?这不是常人都该懂的道理吗?”
秦梓砚顿了顿,眼神变得有点冷:“唐夫人,您家大业大,若有一天底下员工出了什么事,哪怕是员工之间的感情纠纷,家属是不是也该向您寻个交代?您该质问的是纠纷的另一方,而不是在这里针对同样需要知道事情起因、经过和结果的曲会长,当然,等事情水落石出,曲会长自然会给全校、包括您,一个明确的答复,最后,曲会长做事还不用麻烦您操心。”
秦梓砚不紧不慢地道:“现在,唐夫人,您该关心的是您儿子的身体健康!”
唐母被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得浑身发抖:“你是什么人?多管闲事。”
秦梓砚轻笑:“为朋友抱不平不是天经地义吗?还是您希望当您儿子出事时,身边的人都冷眼旁观?也对,若不是我们‘多管闲事’,您儿子至今无人陪护,孤零零地躺在别人的寝室里。”
秦梓砚本不想理会,跟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的人讲话纯属浪费口舌,但唐母针对曲墨寒的态度,让他没来由地忍无可忍,冷淡地看了一眼口不择言、语无伦次的唐母,回头对黎昕二人道:“还不走?”
“你……”
“唐夫人不是着急地想要一个交代吗?我们这就回去查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到时我会亲奉上调查报告,将事情的始末仔仔细细完完整整地交代清楚,保证一个字一句话都不落下,再附上视频监控还原真相,张贴在学校的公告栏,给全校和唐夫人一个满意交代。”秦梓砚特意加重“满意”两个字。
黎昕打了个寒战,唐之恒这会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秦梓砚最厉害的就是那一手文字本领,其实最可怕的不是秦梓砚要亲自写报告,最可怕的是曲墨寒身为学生会会长,被秦梓砚抢了风头,还一脸“我宠的我惯的我允许的”,温柔得简直人神共愤。
哎,有人罩有人宠就是这么任性,黎昕摇头晃脑地跟随秦梓砚走出医院。
“把你们的经济损失和垫付的医药费列张清单,让墨寒盖个章,送到唐之恒面前去。”
“噗……”黎昕喷笑,“秦梓砚,你够狠!”
叶智辰也露出了笑容,心头的一肚子气闷,全让秦梓砚给浇熄了,看到唐之恒的父母在秦梓砚这儿吃瘪,怎一个“爽”字了得:“梓砚说得对,我们跟着遭殃,该赔给我们的,一分钱都别想少。”
“这种父母自私自利惯了,在他们的心目中,利益和说法永远摆在前头,如果他们进门先关心唐之恒的伤势,再来讨要说法,我还当他们是气愤过度,可惜,你们有听见那女人关心唐之恒吗?”
在这样的父母眼里,子女也不过是交换利益的工具,在利益面前,子女的婚姻、幸福和未来根本微不足道,唐之恒被打,作为父母生气和讨要说法,道理上是正确的,但他们气的是失了颜面。
在这种时候还只顾着彰显自己的家世和优越感,动不动就想给人下马威,却不是第一时间询问儿子的伤势,不怪唐之恒会长成这样的性格,有这样一对势利眼的父母,唐之恒没杀人放火已经很好了。
“先去吃饭。”曲墨寒伸手揽住秦梓砚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秦梓砚抬起头,对上曲墨寒那双专注而温柔的眼,这家伙摊上这样的事?心情似乎很好?
第28章 :惩罚
学生会办公室内,秦梓砚敲下最后一个字,保存文档,点击打印,洋洋洒洒写了几万字的报告,打印出来厚厚一叠,整理好后打开抽屉取出一个订书机,装订起来丢给曲墨寒:“看看。”
曲墨寒接过报告,面对秦梓砚的懊恼,他好心情地勾起了唇,他喜欢这样的秦梓砚,为他冲动、为他唇枪舌剑,哪怕事后秦梓砚会为自己一时的快意而懊恼,但他就是高兴,一切的后果由他挡着。
秦梓砚起身倒了杯水,边喝边走到窗边,长时间对着电脑,眼睛已是非常干涩,他总算理解了曲墨寒的好心情,如果今天换成是他,不管谁替他出头,哪怕意气用事,他也会很高兴。
曲墨寒放下手中的报告,走到秦梓砚身后,双手缓缓抚上秦梓砚的双臂,左手沿着臂膀慢慢往下滑,直到碰到秦梓砚的手,轻轻握在手里,低头俯到秦梓砚的耳边,低沉而轻柔地道:“谢谢。”
秦梓砚握着一次性纸杯的右手有点不稳,曲墨寒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上,让他不自觉地轻缩脖子,却没有挣开曲墨寒的手,后背似有若无地磨擦过对方温暖的胸膛,气氛一瞬间变得十分暧昧。
曲墨寒握着秦梓砚的手逐渐收紧,身体微微向前倾,正想给秦梓砚一个拥抱,敲门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融洽的气氛,被曲墨寒怀在身前的秦梓砚,明显地感受到身后的曲墨寒散发出浓烈的不悦。
“有人来了。”秦梓砚恢复镇定,转头望着满脸阴冷的曲墨寒。
曲墨寒放开秦梓砚,坐回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道:“进来!”
秦梓砚举起纸杯挡住溢出唇畔的笑容,看向办公室的门,进来的人让他惊讶了一下。
楚斐表情淡漠地推门进来,看到站在窗边的秦梓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恢复到平常的冷漠,走到曲墨寒面前,将一个信封递给曲墨寒:“会长,打扰了,这是我的退学申请书,望批准。”
秦梓砚微微皱了皱眉头,缓步走到曲墨寒身边,抬眼看楚斐,楚斐的脸上还带着青青紫紫的伤痕,嘴角和眼睛伤得最为严重,一只眼睛几乎肿得睁不开,让原本清清爽爽的一个人变得十分狼狈。
曲墨寒拆开信封取出申请书,沉默地看了起来。
秦梓砚探头看了一眼,申请书的内容很简单,一眼望过去就短短几行字,除了签名和日期,全都是打印,喝了口水转头看向雕像般一动不动的楚斐,试探着问道:“学校还没做出决定,不等等吗?”
听到秦梓砚的声音,楚斐终于有了反应,掀起眼皮定定地望着秦梓砚:“不用了。”
“你想清楚了?”秦梓砚又问了一遍,“唐之恒的家人对这件事的反应非常激烈,你若是不等处理结果就选择退学,你认为唐之恒的家人会怎么想?这些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了吗?”
楚斐紧抿着嘴,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半晌才小声道:“无所谓。”
秦梓砚转头和曲墨寒对视一眼,曲墨寒拿起笔在申请书上签字、盖章,将申请书放回信封递给楚斐,楚斐接过信封,看了一眼秦梓砚,朝曲墨寒鞠了个躬,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楚斐这次恐怕是铁了心要退学,学校领导那边估计也劝不住他。”秦梓砚单手撑着办公桌,另一手拨弄着纸杯,以前的每一次冲突,楚斐和唐之恒都没有正面交锋,唐之恒从不亲自动手。
楚斐的性格很被动,至今只看到他和江伟走得近点,若是没人理他,他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但是楚斐的沉默寡言和从前的秦梓砚相反,楚斐是骨子里的傲慢清高,而秦梓砚是自卑心作祟。
曲墨寒看完秦梓砚写的报告,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将学生会会长秘书叫了进来,让秦梓砚将报告的电子版发到秘书邮箱,吩咐秘书将报告打印出来张贴在学校的公告栏,同时公布在学校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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