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年多过去了,林枫却依旧从那阴影里走不出来。
“好。”白远撑着胳膊,自己翻身褪下裤子。
复健还是有用的,最起码他现在不需要事事都依赖林枫了。
打开行李箱拿出工具,林枫去洗了手之后麻利的处理了白远的下身,然后又套上纸尿裤,便去卫生间里拿了母亲的精油,准备给媳妇来个spa。
“真没那么严重!”白远推搡着他,“不用按摩!”
“你说了不算!”林枫难得强硬,掀了媳妇的衣服就要上手。
被迫趴在软软的大床上,白远有心阻止他,可床垫太软,他完全借不上力,清早起来便是飞机汽车坐个不停,十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也确实累极了,他甚至没问林枫哪里学的手法,便在自己老公的按摩下,渐渐睡了过去。
“睡了?”林阙站在林枫身后,在他轻手轻脚掩上门的时候,冷不丁一问。
“爸你吓了我一跳!”林枫一哆嗦,猛地回头,这才回答,“嗯,睡了。”
“睡了就好,他也累了。”林阙应了句,当先走到二楼落地窗旁坐下。
这一眼看上去,林枫就知道是父亲要跟自己好好谈谈了,遂也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走过去父亲对面坐好。
两人中间的圆桌上甚至有两杯红酒,林阙端起来一杯,示意林枫。
“爸,算了。”林枫摆了摆手,“就算没有酒我也会说实话的。”
“想什么呢,我就是想跟你喝一杯而已。”林阙哈哈一笑,仰头把酒倒入口中,这才问,“你跟小远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大二那年吧,”林枫往后靠在椅背上,“大一那年的五月份。”
“真的想好了,要跟他过一辈子?”远处是除夕夜里应有的噼啪鞭炮声,林阙的这句话问得甚是沉重。
“想好了,”林枫没有马上给他答案,可说出答案的时候就是铿锵有力落地有声,“跟他过一辈子。”
“你该知道他父亲是外交部部长,他母亲是华尔街高管,可他却跟个孤儿一般长大,在你身上难免投入过多感情。”
“我知道。”
“你该知道这个世界对于同性恋不宽容。”
“我知道。”
“你该知道你与他在一起在中国法律是不承认的,你们也很难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
“你该知道他是个高位截瘫的病人,日后的麻烦多得是。”
“我知道。”
“你该知道他身体这么不好,即使你们在一起了,他也不能陪你到白头。”
“我知道,”林枫顿了顿,他抬头看他父亲,瞳孔亮亮的,反射着窗外的灯光,在那片爆竹声中难得的寂静里,他说,“可是我爱他。”
我爱他啊,所以他父母是谁,他是个男人,他身体不好,我都不在乎。
我爱他啊,爱的便是他的全部,即使有一天他不在了,也不影响我爱他。
“既然你想清楚了,”林阙其实早有预感,但这话从那个从小就调皮捣蛋的儿子口中说出来还是给他很大震撼,“那我祝福你。”
“什么?”林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既然你想清楚了,”林阙一字一顿,“那我就祝福你。”
因为你是我儿子,所以我祝你跟你爱的人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相携到白头。
因为你是我儿子,所以我祝你往后的日子越来越好麻烦越来越少一直幸福下去。
其实父子之间,哪有那许多误会隔阂?话说分明,大家不过是因为对对方怀揣着浓烈至深的爱罢了。
那埋怨、不理解、期盼和思念都是因为爱。
漆黑的夜里,突然绽开了一束漂亮而巨大的烟花,在那烟花里,林枫走过去跪在父亲面前,埋头在父亲怀里:“谢谢爸。”
见家长这件事就这么顺利且迅速的过去了,让白远林枫都感到不可思议。
“真的?”
直到两人坐上飞机回滨海城的时候,白远依旧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了。”林枫往他嘴里扔了颗桂圆,“我骗你干什么啊!”
白远腮帮子鼓鼓的嚼着桂圆,眼瞪得大大的:“我还以为会……”
“以为我爸妈会比较传统,会反对?”林枫倒回椅背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但除夕那天,你也不是没看见我妈有多疼你,我想,这就是人们所谓的缘分?”
“我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白远还是觉得不踏实,“按照旁人的思维,我们父母是真的位高权重了,怎么可能放任我们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一起?”
不是白远心思深沉,而是他从小在爷爷家目睹了太多高层政要因为利益而结成毫无感情的婚姻,后来又眼见着父亲为了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些而与母亲离婚,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父亲不会拿自己换取更高的利益。
“你想得太多了,”林枫紧了紧他身上的毯子,“不管以后怎么样,他们现在同意了,这不是很好吗?”
是啊,岂止是很好,简直好到让白远整个人都飘在了空中。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叹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想得太多,也可能确实是不适应北方的气候,白远在回了滨海城之后的第三天开始高烧不退,妥妥的又进了医院。
当初给白远做手术的刘大夫又成了他的主治大夫,看着护士给他挂了两瓶水之后转身给张柠晨挂了个电话。
媳妇又生病让林枫急得不行,可春节之后法院马上要针对他与工作室之间的诉讼进行受理,他日日忙得脚打后脑勺,除了夜里能回到医院陪陪媳妇,根本抽不出时间照顾他,只能又拜托张柠晨。
心里思量着,是不是该雇一个护工了?
第41章 第 41 章
刘大夫给张柠晨打电话的时候说得严重,她也担心白远的病情,正巧林枫拜托她照顾白远,她就也顺水推舟,同意了。
高烧烧得白远迷迷糊糊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的时候竟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才认出来自己在医院里。
“烧退下去了些,但还是要注意,”刘大夫拿着病历本站在他床尾,低头一扫见他醒了,便拽了拽身旁的张柠晨,扭头冲着护士说,“你先出去忙吧。”
“我这是怎么了?”白远的嗓音嘶哑难听,不仔细辨认真的话听不出来他在说些什么。
“初步判断是因为细菌性感冒引发的高烧,但你长时间高烧最后转成了肺炎,还挺严重的,”张柠晨帮他把床摇高些,递过去一杯温水插上吸管,扶他慢慢喝,“都昏睡四天了,可把林枫急坏了。”
“他人呢?”白远喝了些水,嗓子开了些,总算能正常说话了。
“他跟他之前的那个工作室的案子今天发法院的传票,回家拿去了。”张柠晨回答。
“白先生,肺炎现在不是你最大的问题,”刘大夫见两人再说下去怕是要开始叙旧了,只得打断,“你刚刚入院的时候我针对你的身体状况进行了比较详细的检查,毫不客气地说,您这身体坏得可够快的。”
白远虽然醒了,但体温还是偏高,他这个时候头疼欲裂,根本没那个脑力考虑刘大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问:“您就直说吧。”
“我也不说你身体现在都是些什么毛病了,这话说起来太长。”刘大夫合上他的病例,叹了口气,“但有一点您要明白,按照这个速度废用下去,再次站立和行走是一定不可能了,对您的寿命也有很大的影响。”
听这番话让白远头更疼了几分,他问:“那如果现在开始进行针对性的复健呢?”
“现在是肯定不行,”刘大夫无奈摇头,“你现在不光肺炎还有心衰征兆,先把病养好再说吧!”
“好。”白远觉得累了,听话地点了点头。
“但我得提醒你,”刘大夫又道,“即使及时开始复健,你也不可能恢复到健康水平了。”
张柠晨推搡着刘大夫出门,点头哈腰答应着“我跟他说你去忙”。
“想什么呢?”她回到病床边就看着白远盯着一处出神,有些奇怪。
“在想如果我现在跟林枫说实话,他会不会跟我说分手。”白远诚实回答。
“不会的,”张柠晨想也不想,“他那么爱你。”
“你跟于晓彤说了吗?”白远看她低头忙,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张柠晨的手明显一顿,抬头苦笑:“没说。”
“为什么不说?”白远明知故问。
没人怀疑林枫对白远的爱,就像没人怀疑于晓彤对于张柠晨的爱一样,但这真相是不能建立在两人的爱之上的。
他们不能赌,也赌不起。
“有时候晓彤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无微不至,”张柠晨声音低低的,透着苦笑,“我每次都用爱她糊弄过去,后来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我到底是爱她还是爱她的病弱,又或者,只要是她,我什么都爱。
上次你在医院里跟我谈过之后,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回去之后也总想着要跟她做个坦白,可每次看她看我的那满眼的依赖满心的爱,我那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口了。你让我怎么说?说我是个慕残者,我就是因为她的病弱才接近她,我希望她身体不好,这样才能照顾她一辈子?我怎么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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