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真惊奇道:“哟,你居然变得这么客气了?家里又不是没地方给你睡,就住着好了,搬来搬去的干什么。”
吴山青两年前就在医院附近买了房子,不过因怕二老平日寂寞一直没搬出去,屋子装修完就空放着,家具都是现成的,添点日用品就能住人。沈真主要是担心他不把身体当回事,不是他小看吴山青的自理能力,兽医虽然不像公立医院的医生那样三班倒,真忙起来也够呛,一天十几台手术下来累得和狗一样,不时还得加班加点的,吴山青一受累就懒,有人看着他勉强还能按三餐吃饭,放他一个人住,保准没两个月就得苟延残喘的让沈真准备替他收尸。
吴山青木然道:“哦,我住你那,等家长回来,我一孤家寡人的看你们一家三口秀恩爱?”
吴山青一脸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的表情,用委屈谴责的眼神看沈真。
“……你想得可真远。”沈真还真没考虑到这个,毕竟在他心里,能不能追到陆宣还不一定,同居更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吴山青拒绝留在沈家发光发热的决心十分坚定,沈真见说不动他也就算了,打算趁明后天还未返校,先帮吴山青搬家。
结果当晚飞机误点,两人在候机室坐了半宿,凌晨四点方到A市,大巴、地铁都没得坐,最后只得打车回去。
家里半个月没住人,桌面地板都落了一层灰,疲倦的两个人谁也没精力做扫除,吴山青困得半死,顾不上讲究,床上防尘罩掀开,外衣一脱躺倒就不动了。
沈真路上给沈靖发过短信报平安,开窗通了会风,替吴山青开好暖气才回房休息。
早上十点多,吴山青睡得天昏地暗,一道震耳欲聋的铃声刺破甜黑,无情的把吴山青从睡神的怀里拉扯出来,吴医生使出了翻身用枕头堵住耳朵、把头埋进被子里等大招,最终挣扎无果,来电显示也没看,不情不愿的按了接听。
肖然的声音说:“师兄,你回A市了吗?”
吴山青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眼睛闭着,随口嗯了一声。
肖然道:“上次和你说的冬蟹记得吗?告诉我地址,我给你送来?”
吴山青含混道:“……嗯。”
肖然听出来他还没睡醒,心里好笑,耐心的重复道:“地址,你现在住哪?”
吴山青脑子里一团浆糊,迷迷糊糊的报出沈家的位置。
肖然笑道:“师兄等我半小时,很快到。”
吴山青毫无反应,夹着手机继续睡,十分钟后猛然惊醒,一查通话记录,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能拨回去告诉肖然别送来他不想吃冬蟹吗?
吴山青卷在被窝里发了一会呆,实在没脸打这个电话,认命的爬起来找沈真。
沈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客厅明显已经打扫过了,窗几明净整洁,吴山青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倒在餐桌上看到张便利贴,说他去超市买菜,估计吴山青醒得晚就没买早餐,让他饿了去冰箱拿酸奶垫着。
吴山青压着衬衫睡了一晚上,衣服皱成咸菜干了,给沈真发了条短信说明肖然要来送东西的事,估计肖睿来这还有段时间,洗漱完顺便洗了个澡。
洗完出来正要吹头发时门铃响了,沈真在A市交情好到会随便上门的朋友只有吴山青一个,吴山青也没多想,穿着浴衣到楼下开门。
一个衣冠齐楚的男人站在门口,看到吴山青明显一愣,又很快收敛了表情,客气而冷淡的问:“请问沈真在家吗?”
吴山青敏锐的察觉到他礼貌掩盖下的怒气和敌意,他在心中吹了声口哨,猜测这是不是沈真新的追求者,并且觉得此人矜持体面的做派很有点斯文败类或者衣冠禽兽的味道。
听称呼这人不会是沈真的同事,两手空空不是来送东西的,吴山青也没什么顾忌,往门中间一站,微笑道:“阿真昨天睡得晚,现在不方便见客,先生贵姓?有什么事和我说,回头我再告诉他也是一样的。”
吴山青刚从浴室出来,身上水汽未干,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抬手捋额发的动作使得浴袍的领口微微敞开,一脸慵懒加上暧昧难明的话,没想法的还好,有点想法的很难不会想歪。
楚非白在一瞬间几乎压抑不住怒火,拳头紧握,想要一拳打飞眼前这张欠扁的脸。楚非白回国那段时间,吴山青正好为了躲避肖然到国外医院去交换学习,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对方,他本以为依沈真的心结,不会再轻易和谁发展关系,陆宣明显只是暂住的房客,万万没想到不过小半个月,沈真竟然带了个人回家。
除夕在D市沈家没堵到人,回来苦等数日,等来情敌登堂入室,还当面挑衅。
楚非白面容紧绷,不再掩饰他敌视的态度,语气冷硬的道:“我有事找小真,麻烦你叫他起来,如果叫不醒,我可以自己叫他或者等他睡醒。”
小真这个异常亲昵的称呼让吴山青若有所悟,一个念头在电光石火间清晰的浮现出来,他挑起眉头,肯定的问:“楚先生是吧?”
楚非白冷漠的看着他,吴山青一手撑住门框,摆出了一个拒绝进入的姿势,懒洋洋的笑道:“这门呢我是不会让你进的,阿真也不乐意见你,为什么我们都清楚,你要真有要紧事,跟我说了算了,没事儿不如该干嘛干嘛去,这大过年的,别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楚非白不跟他废话,抓住吴山青的胳膊要把他推开,吴山青忙归忙,因为连着上手术台很耗体力,平常休息日他偶尔会去健个身,力气还是有点的。楚非白想进去,他两手抓着门框,以一种螃蟹般横行霸道的姿势守在门前,脚下生了根似的愣是一步不肯退。
两个人较了半天劲,都开始动了真火,沈真拎着购物袋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他的好基友和前男友面容扭曲的抱成一团。
沈真脚步一顿,快步上前低喝道:“你们两干嘛呢?”
楚非白以为沈真在家里睡觉,听到他的声音手上动作便停住了,吴山青趁机抽回被楚非白掐住的手臂,顺势给了他一肘子,两步迎向沈真,伸手揽住他的腰,笑说:“昨天累得半死,你还起这么早?”
楚非白发现被吴山青耍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边整理缠斗中弄乱的衣袖,一边维持着风度对沈真道:“你回来了。”
吴山青衣衫凌乱,大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沈真被他笑盈盈的一抱,脊梁骨立时蹿起一股寒气,怀疑吴山青缺觉缺得有些不正常,听完两人前后脚说的话,他很快就猜到吴山青在玩什么。
沈真向吴山青投去一个无语的眼神,转脸对上楚非白,没什么表情的说:“我以为上次话说得够清楚了,你还来做什么?”
楚非白敛眉低目,温柔道:“小真,你不要这样。”
吴山青下巴靠在沈真肩上,嗤地笑出声。
楚非白不悦的皱起眉,指着吴山青说:“这人是谁?小真,你混圈子不知道,外面有的人乱得很,你要提高警惕,别什么人都领回家。”
吴山青眯起眼,呵呵道:“是不该什么人都放进门,哦,我是谁你猜猜?”
沈真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话,两人就撇开他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从晏秋那里了解到但年事情的全貌后,沈真对楚非白的感觉就很复杂了,该说的都说了,他不想对楚非白动粗,但楚非白的纠缠不休让他觉得很累,而且早上就睡了两个小时,沈真现在头疼得不想思考,更没那个心力应付楚非白,虽然吴山青这个做法实在很扯,不过如果能让楚非白就此死心也很不错。
就在沈真静静的看两人撕逼的时候,肖然抱着保温箱走进小区。
叠翠山庄面积很大,中心花园和人造溪流把别墅区分为数个散落的小块,别墅的门牌并不是按顺序排列的,第一次来的人很难照着门牌号找对地方。
春假的中午,小区里没什么人,肖然走了半圈,总算碰到一个牵着孩子的路人,忙拦住他说:“先生不好意思,我想问下C区27号怎么走?”
那个男人戴了顶棒球帽,口罩遮住了半张脸,看了他一眼,和气的说:“我也要去C区,一起走吧。”
肖然离得近,看到那人的眼睛,觉得他的脸长得有点眼熟,听他这么说,忙应了一声,心想这人声音好听得耳熟,没注意到那人牵着的少年瞥过来的奇怪目光。
沈家门口,楚非白脸色铁青,大喘气指着吴山青道:“才半个月而已,我不信你这么快就找了人,还是这样的。”
吴山青被这渣前任气得不行,冷笑一声,二话不说,转头亲在沈真脸上,亲完说:“谁还管你信不信?”
沈真全无准备,他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被亲了,楚非白上前攥住吴山青衣襟,愤怒道:“沈真!”
楚非白的怒吼中,两道惊呼同时响起,如同一段激昂和谐的三重奏。
“师兄!”
“沈哥?”
沈真和吴山青下意识的转过头,肖然手里提着保温箱站在铁门边,满脸震惊的看向衣衫不整且刚刚亲了个男人的前辈。
肖然身后,陆晗一手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眼里充满了不解和惊讶,而陆晗身边的人眼神藏在帽檐的阴影下,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