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真见她精神还好，说：“行吧，那你眯一会，到了我叫你。”
沈芸点点头，侧着头闭上眼睛小睡，沈真看了她一眼，等红灯的时候从后座拉过薄毯到沈芸身上。
餐厅是昨天订好的，一家沈芸喜欢的私房菜馆，店面不大，装潢典雅大气，从整体风格至一桌一椅均是古色古香。侍应生见沈芸挽着男方手臂，双方姿态亲昵，以为是一对情侣，等沈芸点完菜，给两人布好餐具就识趣的退出包厢。
沈芸暖气吹得口干，一口气喝了两大杯茶才顾得上和沈真说话。沈真替她又倒了一杯，让她慢点喝，沈芸捧着茶杯小口抿着，问沈真：“哥，你们今年什么时候放假？”
沈真道：“一月末吧？”他翻开存在手机相册里的校历，确认道：“1月22号，怎么？”
沈芸从包里摸出手机，说：“还有大半个月，可以订机票了，晚了不好买，要么我帮你订吧。”
沈芸要打开支付宝看机票，沈真说：“不用，我自己来。”
沈真从D市回来的时候还想今年要早点回家陪爸妈，不过机票不像火车票需要抢，他打算快放假了再订，结果最近忙着期末复习，教科院事也多，还要照顾陆宣，一下给忙忘了。
沈真低头看手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身后是一座明清风格的博古架，白釉刻花梅瓶立在脚边，两枝冬梅仰起半开的花苞探上雕窗，两重纱帘以绸带横里一挽，堪堪束起一半，冬日和煦的阳光落进来，照着沈真俊秀柔和的面容，今年A市的冬季比以往温暖，他去了大衣，白衬衣外只多套一件浅灰色的薄线衫，好看的眉眼低垂，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一身书卷气，姿态悠闲沉静。
沈芸一边喝茶一边看沈真，觉得她哥简直帅得不要不要的，脾气又好，要不是楚非白那没眼光的畜生横插一杠做的那些糟心事，说不定沈真早就找到爱人过上每天没羞没躁秀恩爱的生活，哪像现在，好不容易有个陆宣让他动了心，偏偏不敢说不敢想，连关心都要小心翼翼，旁观者尚觉可怜，他自己却有十分满足。
沈真订完票，抬头见沈芸正咬着杯子神情凶恶的盯着自己的方向，愣了一下说：“在想什么，怎么这个表情？”
沈芸回过神来，说：“没有啊，就随便思考了下人生。”说完还卖萌的眨巴眨巴眼睛。
……思考人生一脸要吃人的表情？
沈真看她不想说也就算了，侍应生进来上菜，沈芸和沈真聊了会自己的近况，沈真想给父母买东西，沈芸吃得差不多，给沈真和自己都舀了碗汤，说：“家里什么都不缺，爸妈在A市住了十几年，有什么没见过的，再说你没多久回去了，到时候陪他们逛逛街，比买了让我拿回去要好。”
沈真觉得也是，他手机设了震动，吃饭的时候就不时的响一下，沈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瞟了眼手机屏幕，说：“谁啊，一直给你发消息。”
沈芸她和沈真坐的有点远，瞄不清字，她怀疑是陆宣，沈真却晃了晃手机，说：“是吴山青。”
吴山青消失了两个月，昨晚突然打电话过来，上来就问你爱不爱我，听声音喝了酒，沈真问他在哪也不说，又担心他出事，被吴山青硬拉着回忆了半宿两人中学时的青葱时光。沈真等到他微信上线，便想问问他怎么回事。
吴山青和沈家兄妹从小一起长大，不过沈芸离开A市后就没有再联系了，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过了会突然说：“我还以为你在和男神聊天呢。”
沈真动作一顿，哭笑不得道：“小芸……”
沈芸说：“他晚上不是摔到了么，中午你也不陪他吃饭，总要发个短信什么的慰问一下。”
沈真无奈笑道：“小芸，我没有那个意思。”
沈芸：“你没哪个意思？没喜欢他的意思呢还是喜欢但是没有想和他耍朋友的意思？”
沈真皱眉：“我……”
沈芸：“哥，你先别否认。我这次回来，爸妈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们不在你身边，总担心你出了事没人照顾，如果你有个伴，两个人互相扶持，我们也就安心了。当然，你如果真的不想找人爸妈也不会逼你，但他们希望那是因为你确实不想谈恋爱，而不是因为姓楚的牲口。”
沈芸停了一下，两眼直视着沈真说：“都这么久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试试好吗，哥？”
沈真见沈芸神情有些难过，安抚般伸手拍拍她手背，温和道：“小芸，你和爸妈的意思我都知道，我不说是因为别的原因，和楚非白无关。”
沈芸想了想，叹气说：“男神这个职业确实不适合谈恋爱，圈子里这么乱，肯定很多人打他主意，听说家世也很硬，家里人不一定好相处。不过男神看着人挺靠谱的样子，业内评价也很好，不会乱搞，应该有办法吧。”
沈芸开始以为陆宣是没注意到和沈真的暧昧，但是心里总有点怀疑，直到昨晚见到两人互动才确定陆宣肯定有想法。想来陆影帝混迹娱乐圈多年，阅人无数，沈真那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殷切劲怎么可能瞒得过他，既然愿意住进来，十有八九是有意思，两个人如果能再进一步，沈真拐到男神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沈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觉得沈芸思路太跳跃了，好笑道：“小芸，你想得太多了。”
沈芸也明白，沈真这几年不愿意找伴侣，不可能就听她几句话就改变主意，因此只笑笑把话题转开。反正只要他真的喜欢陆宣，动摇也是迟早的事。
第25章
沈真短信发过来的时候，陆宣正在为新电影选女配角。试镜早在四个月前就开始了，今天来的三个女孩都经过多轮的测试并且表现佼佼，其中两个是影视艺术学院的学生，还有一个是许岩推荐来的。
试戏完，副导演让演员回去等通知，陆宣和监制等人在会议室讨论。陈监制五十多岁，年轻时是个颇有名气的导演，后来转行做制片人，营销造势均是一流，这几年少有作品，一次慈善酒会上和陆宣一见如故，没几天就被陆宣请来剧组做总监。
监制把桔子递给陆宣，自己剥了一个，和气的说：“魏子晴有气质，林绫眼神纯净，裴轻语有灵气，阿宣和小郑有什么想法？”
副导演郑言翻着资料，陆宣示意他先说，郑言考虑到三人数次试镜的总体表现，说：“三个人的条件都挺好，若论演技和理解，裴轻语是三人中最灵性的，还有很大提高和塑造的空间。”
监制转向陆宣，陆宣说：“裴轻语谦逊，接人待物有分寸，难得的是在表演上也有悟性，魏子晴的眼神和举止有种锐气，更适合演卢月，两个人都不错，培训完再看效果。范总说的人什么时候来？”
副导演在两人名字上做好标注，看了眼记事本，说：“范洁明天下午两点半落地，会直接过来。”
监制点点头，又说：“男配试戏安排在什么时候？”
陈监制很少来看演员试镜，陆宣知道这是对候选人有意见，笑说：“后天，您老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监制摆了摆手，笑眯眯道：“前天我探老孟的班看到个小朋友，长得怪好看的，说是之前隔壁剧组选角，主要演员都内定了，小孩子想争取个角色，每天在剧组里跑上跑下的，正好老孟这里临时缺个小配角，看他人勤快长得好就捡来了。我在现场看了两场戏，小朋友形象气质都不错，聊天的时候也大方，我把照片和电话发你，你们决定要不要让他来试试。”
陈监制在这行已是老江湖了，几十年纵横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什么样人、合不合适，哪怕只余光瞥到一眼心里都有数。陆宣对他的眼光还是很信任的，让副导演记下电话，找时间和对方约出来谈一谈。
陈监制下午还有事，导演组小会后匆匆走了，助理提了一堆外卖上来，陆宣随意挑了盒萝卜牛腩套餐，所有副导演、制片、编剧、美术组等相关人员，人手一份盒饭，在会议桌上围成一圈，美术指导将效果设计稿用投影仪放出来，剧组众人一边解决午饭一边讨论修改方案。
这部片子的背景放在魏晋时期，部分建筑外景需要改造或者重新搭建，美术组查阅了大量资料，图稿和设计模型都需要和美术顾问、导演组商讨。陆宣养伤期间也一直在跟进，现在效果图基本完成，细节处仍需斟酌。
陆宣开会前把私人手机调了静音，美术组散会改图，陆宣还在和副导演探讨外景地的选用事宜，顾宁推门进来，陆宣听到声音，点着屏幕的动作一顿，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顾宁近段时间在制作新专辑，还要出席各种音乐节和颁奖礼，前天才从国外回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陆宣有一个月没见他，没想到他会来工作室。
顾宁穿着长袖T恤和米色休闲裤，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扬了扬另一只手上和他半点也不搭的保温桶，说：“听说你们还没吃饭，吃过再谈？”
陆宣抬手，拉开袖子看手表，已经接近九点了，对面的写字楼漆黑一片，暗沉天幕下，不夜城中的霓虹早已亮起，灿烂辉煌如同星辰落野。陆宣等人讨论得太激烈，其他人不敢打扰，这时才发现错过了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