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咱们的一个小学弟罢了,我都有你这么个人间绝色了,哪里还瞧得进别人啊。”好听的话他最会说,尤其是对展炎说。他双手搭上了展炎的肩膀,重量向前倾,只差一厘米便能贴上他的唇,戏谑地说道:“上校,咱们的肚量是不是该大点。”
展炎没答他的话,顺其自然的将他们两唇之间的距离给消除了。他轻轻地在楚炀的唇上舔了一口,楚炀刚要去迎合,展炎却一下子又离开了他的唇,转而又视线下移到楚炀的脖颈上。
“啊!”楚炀又一次感到脖子猛地一刺痛,想也知道,眼前的人又在显眼的地方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楚炀记得清清楚楚,上回展炎因吃醋而做的这种事情,还是在高中时期。
当展炎松口了之后,楚炀捂着那块冰凉凉的地方,愤懑的小眼神望着他,一脸傲娇地骂道:“无聊!幼稚!”
大夏天的,他又穿不得高领毛衣,可得饱受好几天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了。
女助理来得不是时候,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不远处,等俩人都发现她的时候,她才赶紧挂上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开口说:“呃……那位齐先生说,他想亲自来店里谈……”
这回展炎的脸是彻底沉冷了,女助理说完这话,也没多待,很识相地麻溜儿跑了。
随即,又传来楚炀“啊”地一声,叫着:“又来!松口松口!”
齐洺榛是来了,是想来向楚炀证明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成熟的男人了。但很不巧,楚炀和展炎的高中同学、那个现今成了大老板的杨叔杰也来了。俩人往这茶几边上一座,那相持已久的相看两相厌的情绪仿佛从高中时期跨过了许许多多年,又过度到了这里,一下子滋长起来。
什么鬼玩意儿的成熟稳重、精英人士,一下子在喝茶谈天之中绷裂,没两三句的酸言互怼,揭对方陈年旧事的糗事无聊事揭得顺水而来,叫楚炀憋笑憋得好难受。
不过聊起高中的事情,还是颇怀念当初那肆意张扬的时光。
问了杨叔杰关于萧盛瑄的事情,据说他刚从国外回来不久,似乎有着些沉重的心事,得去开导开导。
展炎回到家中的时候,楚炀正跟那只新捡来的兔子折腾,满房间追着那只到处窜的金毛兔子跑。一下子又是穿书桌,又是趴床底下,就只为了抓只撒腿蹦跶的兔子,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纪的男人。
展炎才想着要不要去帮忙,这会儿楚炀就蹲下迅速地将手伸进衣柜底下,将那兔耳朵一揪揪了出来,那金毛胖兔在楚炀手上跳来跳去,只恨不能叫,不然一定叫破了天喉。
楚炀三下五除二地将那兔子扔进笼子里,抓着那个笼子激动地晃了两下,嘴里念叨:“你个狗东西!还想跑!老子哪天抓不住你了!再跑啊你!”
跟只兔子也能天天怄气,展炎真是不得不服气这没几年就该奔三了的男人。
这只兔子是前几天他在街道后头的树下捡的,被人连带笼子丢在了那里。楚炀见到它时,它缩成一团胖胖的球瑟瑟发抖,楚炀瞧着心一软,就将他带了回来,心想改天带去聋哑儿童幼儿园,养在那儿的小花园里。
不想这兔子一带回家,实在野得很,舍不得它天天在笼子里困着,偶尔放出来,上窜下跳,房子里到处跑到处奔,每次一上阁楼,总觉阁楼遭贼似的乱。后来,楚炀决心每天只把它放出来一小会儿,没过多久就会又将它关在笼子里。才一次罢了,那兔子就学精了,每当楚炀要抓它时,它就往狭隘处里钻。
这夜里楚炀把它骂了一晚上,它就一直用那愤愤不服地小眼神看着楚炀。这几天把它养好了,到了隔天,楚炀就把它带到了聋哑儿童幼儿园养。到了那里的小花园,它倒能尽兴地四处撒野了。
那间幼儿园是谢疏几年前在北京创办的,而今谢疏去了美国,把这所幼儿园拜托给他帮忙看着,他时不时的就会来幼儿园和这些小孩子们玩。
教师节那天,那些小孩子们集体做了件衣服送给楚炀,楚炀带回家拆开来看,发现是一件兔耳披风。
他穿上后,用萌吐奶的声音对展炎说:“展炎展炎~你快看~”
展炎被他逗得一笑,将他拉过来抱着就是一顿亲。
过年时,楚炀跟着展炎回了趟南京。展炎从他房间拿了本还保存得完好的《南渡北归》的第一部,从最后一页书页里头拿出了那张古旧了的涂鸦。
展炎将画递给楚炀看,说:“你高一年送我的那张画,一直存到现在。”
看到这张画,楚炀心中涌起一股酸酸甜甜的暖意,即是怀念,又是欣喜。他拿着画说:“那是我送你的吗,明明是你抢的。”
展炎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他将楚炀往自己怀里一拉,低头说:“你也是我抢的。”
楚炀抱住了他,将自己不经意勾起来的笑容埋在了展炎的胸膛中。那张承载了他们这么多年回忆的画,还被他紧捏在手里,他们的时光,仿佛还能不断延续,一直到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 噫……正文终于完结了,接下来估计会有两篇番外,然后就是开新坑啦~悄悄地说,昨天把自己用了三年的笔名给改了(因为某种原因),也是心痛呢……
☆、番外一
在这炎热的季节,夏天的毒日头所散发的热光仿佛一根根辣烫的软针,扎进人的皮肤里,粘腻又疼。
身后就是树荫,金教官让他们站在树荫前十厘米,享受五分钟的日光浴。
楚炀望着身前站得笔挺的人,万幸他那高挺的身子能给自己挡住大半阳光。
或许只有在这时,他才觉得展炎的存在具有很大重要性。
虽说是在同一个中队,俩人这几天来所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回想起来,楚炀认为展炎这类人跟他就是天生不合。他太工整,而他,又太随心,这是其一。其二,他所处的位置太高,而他所处的位置又太低。
按昨日队里某同学的话说,他们两个,如同一朵高岭之花和一株生长在茅厕边的草。别说放一起立见高下,可以说连放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但这个机会,在今早上金教官就给了他们。
金教官让他俩一起值日,俩人谁也不理谁。一起默默地扫着地,默默地去为同学打饭。
各自找了块地儿扫,各自捧了碗去打饭,无言之间就分配好了工作,都将对方当作不存在。
唯一讲过的几句话,是在池塘后边拣树叶的时候说的。
楚炀坐在一旁的地上,夹树叶的大钳子放在旁边,心里愤愤骂着刚刚故意来这里往勾缝里丢烟头的某个教官。
勾缝里的这块是他负责的,他刚艰难的夹出两片树叶,这颗大树就掉四片下来。刚才不知哪个队的教官还走上来凶他干活干得慢,随后故意把烟头往勾缝里丢。
那教官走后,楚炀气得骂了声“操,有病”,把那大钳子往地上一扔,不干了。
楚炀望了望已经出现在他视线左上角的展炎,他现在正认认真真地捡着掉在地上的那些树叶。
楚炀不由得说:“捡什么呀,捡了明天也还会掉下来。这地方又没人会来,他们就是闲的,非得给咱们点事做。”
他本来也就吐槽两句,没指望展炎能理他。
过了两秒,展炎转过身来,对他说:“给我,我帮你捡。”他伸出手,意思是让楚炀把那个夹树叶的大钳子给他。
“……”楚炀没有动作。他这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没意思。
这人特别没意思。没意思到爆炸。
他觉得自己像是给自己找闷,叹了口气,拿起大钳子起身,说:“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展炎则没再应他。
回想完这件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离结束这场“日光浴”还有三分钟。
站在楚炀身旁的同学已经被晒得脑袋发昏,摇摇欲坠。眼看着那脚一软,一个身子就要倒了下来,楚炀下意识就伸出手扶了他一下。
紧接着,一声怒吼便砸了过来:“谁让你动了!出列!五十个俯卧撑!”
楚炀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而被他扶了一下的那名男同学已经站稳了,目光平视着前方,也没看楚炀,就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楚炀出列一看,发现吼他的人并不是金教官,而是刚过来巡查的某个教官。他记得这人,今早丢烟头的。
这让他更不想解释了,而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一旁做俯卧撑。那教官叫其它学生先回去休息一下,金教官也就让他们回树荫底下去休息,只留楚炀一人在烈日底下做俯卧撑。
那教官故意在楚炀身边踱来踱去,忽然踢过来一个烟头,对楚炀说:“今天这地方的值日你们做的吧?你看这儿,烟头,是你们没扫干净还是在这里偷抽烟了?”
楚炀额头上豆大的汗都滴到了地板上,咬着牙齿说出了“没有”。
那教官不信他,要他再做五十个俯卧撑,低声冷笑道:“还敢骂我有病……”
在树荫下休息的学生们闲散地聊着天,根本就没注意到那边受罚的楚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