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良在决赛后出了车祸,江洵跟付宣城pk时还在ICU里没脱离危险,付宣城没有沈良助阵,心情也一落千丈,他心里惦记着好友,更加无心比赛,所以才发挥失常。
随后,相关记者就去采访江洵,问江洵关于付宣城的情况他有什么想说的。
江洵想了想,告诉记者:“对美食不够尊重的人,不配成为厨师。”
在江洵的理念里,一个人不管是多残缺,缺胳膊少腿还是身世凄惨,选择做厨师就必须做好自己的工作,当他穿上制服,就得做出令人满意的美食,否则不配进厨房。
但他的观点不被主流所接受,铺天盖地的负|面评价向他袭来,魔鬼主厨的称号也被人曝光,冷漠、刻薄、不近人情,成了江洵的大众形象。
对于这些评价,江洵本人是无所谓的。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关心自己的美食,连家人的想法都不在意,还能在意众口铄金吗?
这引起了家人的注意。
他不懂,父母为何自责没有教好他,到处搜罗心理医生给他会诊。他也不懂姐姐为何强拉他去跟陌生人见面,这一见,就把他见重生了。
江洵在白粥清淡的芳香中醒来,识海中的系统提示他任务完成度到了10%。江洵定了定神,看见小店老板正坐在收款台前数零钱。
万礼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晚上都得数一遍钱包里的余额,不然他睡不着觉。本来他应该在家里数,顺路在账本记上几笔,但江洵迟迟不醒,他已经等得昏昏欲睡,必须要靠数钱清醒清醒。
察觉到江洵的视线,万礼侧头看来,讪讪地把钱贴身放好。
“醒了?看来你不能吃咸的,喝点白粥润润吧。”他才不说他做菜难吃,把人吃吐了。
“谢谢。”江洵真的饿了,再不吃东西他就要直接归西。而且一碗水煮白米饭就正常多了,再难吃也能够下咽。
万礼开了一包榨菜,挤到小碟子里端给江洵:“这咸菜是超市卖的,能吃。”说完,他又补充一句:“离这儿一公里有派出所,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报警。”
万礼倒是不担心自己被抢劫,他不抢劫别人已经算给社会做贡献了。
江洵喝了粥,胃里终于暖和了,恢复了些力气的他,果断摇头:“报警没用,我就想在这做厨师。”
万礼不笑了。他倒骑在江洵对面的椅子上,抽走了江洵面前的碗和碟子,颇不客气地说:“兄弟,我不知道你什么来路,为什么盯上这店,但是哥跟你说实话,本店庙小,装不下你。”
万礼直视着江洵的眼睛,两个人四目相对,就像进行着无声的拉锯战。
江洵的社会经验几乎为零。他出身好,家庭氛围融洽,所有心思都在烹饪上,很少与人交际。就算不得不打交道,别人对他要么阿谀奉承,要么客气而疏离。所以像万礼这种说话很有江湖味道的小人物,他见都没见过。
万礼的长相不赖。他的面容轮廓偏柔和,不如江洵那么棱角分明。他标准的瓜子脸,鼻梁高而窄,唇薄而微翘,眉眼相当耐看,尤其是眼角的弧度,给他男性的面孔上平添几分柔美。只是这会儿他面露不善,目光很有侵略性,本就批了一层世俗的皮,郁郁之中更把眼神也削成了刀。
可惜江洵完全没感觉。
要不怎么说情商低的人没有眼力价呢。俩人对视了半天,江洵非但没怕万礼,还直眉楞眼地坦言:“我是好人,你放心,我比你请的任何厨师都要好。而且,我可以不要工资。”
“哈?”这是什么路子?万礼眯起眼睛,看智障一样看着江洵。
夜已经深了,万礼累了一天,实在没力气跟他掰扯,所以当机立断下了逐客令:“你是不是好人我不管,反正我不用你。今晚你可以睡店里,明早你麻利儿的走人。”
万礼已经仁至义尽。他的善心有限,遇到求助可以伸出援手,也可以送上一程,但是要因此被赖上,他不愿意。
就像他对他二叔,就算二叔对他不冷不热,但是二叔遇到困难,万礼还是愿意帮忙。可是二叔手伸太长,想搅黄他开店,他绝不会惯着。
万礼走出店门,卷帘关了一半,又弯下腰朝里面的人说:“厨房还有粥,想吃自己盛。后门开着呢,明天别让我看见你。”他不怕江洵偷东西,毕竟店里没什么值钱的,就那旧冰箱,折旧都不够搬运费的。
可是江洵没打算走,他瞄了一眼系统的任务界面,那里正显示着:
【任务完成度:30%】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江洵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第4章 第四章
第二天,万礼是被电话铃吵醒的。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居然是应聘的。他瞬间清醒,跟人约好见面的时间,然后快速洗漱干净,赶去店里。
卷帘门刚打开一条缝,扑鼻的香味就糊了万礼一脸。万礼无比诧异,开好门进去,发现江洵还没走。
不仅如此,江洵还从容地摘下围裙,单手一礼,请小老板入座:“早,来尝尝我的作品。”
菜单上那些菜品,都是江洵刚接触中餐时的入门菜,非常基础,他每个都会做。
万礼的脑中闪现“吃陌生人食物的恶果一二三”,警惕地并没有真的入座:“你怎么还没走。”
“因为你需要我。”江洵自己落了座,他说得理所当然,昨晚尝了老板的手艺,如果是那样的水平,这店也不用开了。
万礼:“……”。他往桌子上一瞄,视线马上被吸引住了。
桌上一个盘子,装着金黄的鸡蛋与翠绿的黄瓜片,它们相亲相爱却又相互独立,色相诱人还冒着汩汩香气。
再看米饭,白瓷碗中,晶莹的米饭颗粒饱满,每颗都有着圆润的光泽,让人看一眼,就能想象出它入口的香甜滋味。
万礼的确是饿了,加上江洵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吃,他犹豫了再三,还是打算遵从本能,坐下吃饭。
而吃了第一口,万礼就欲哭无泪。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原材料做出来的味道就天差地别!
这是个千古之谜,万礼想不出答案,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现实的控诉,飞快地吃光了饭菜。
这边两人刚吃完,门外就走进来三个人,万礼回头一看,正是他大伯,二叔,和小姑。
小姑最先进来,笑呵呵地说:“万礼吃饭呢?有朋友在啊?”
江洵虽然简单地整理过仪表,但看上去依然邋遢,小姑都没把他当厨子。大伯冷着脸,他为人严肃,跟晚辈说话一直是这个表情。二叔则皱着眉头,老大不高兴地最后一个进门。
万礼起身,带着淡淡地笑问:“小姑吃饭了吗?”
“吃了,阳阳上学早,我们早就吃了。”小姑在亲戚里对万礼最友好,相对的,万礼也跟她最亲近。
万礼笑了笑,回头对江洵说:“兄弟,帮我个忙呗?”
江洵微微颔首,站起身。
万礼接着说:“帮我把门从外面关上。”
这是学校老师撵人的名言,但江洵没听过,他听话地照办了,真的走出门,随后把门关好,只不过他也没走,而是站在门口当起了门神。
没了外人,小姑先说话了:“万礼啊,据说昨天晚上你跟你二叔发火了?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您应该问我二叔。”万礼知道小姑和大伯这是来说和的,于是把问题抛给二叔。
二叔重重地哼了一声,拍桌子就要骂,被大伯狠狠剜了一眼,才不忿地没出声。
这时大伯开了口:“万礼,不管怎么说,二叔也是长辈,你怎么能跟长辈摔东西,太没礼貌了。”
万礼给几个长辈倒了水,非常淡定地应对兴师问罪:“大伯,您怎么不问问我二叔都干了什么。”
万礼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激怒二叔,他不顾大伯阻拦说道:“怎么的?我说的不对啊?这店租金得好几万吧?你哪来的钱?不是老头子藏的还能哪来的?”
万礼确实穷,所以他百般央求房东,先交一年的租金。
但他不打算解释,而是换了个方向说:“那大伯和小姑呢,你们也是这么想吗?”
小姑抿着嘴,面露羞赧不吱声。大伯只好接话:“我们当然相信你,不过你爷爷临终前也跟你说了,要你走正路。你这几年过得辛苦,我们都知道,这店租金不便宜,你到底从哪弄来那么多钱?难道是跟别人借的?缺钱的话你可以跟我们开口,不好跟乱七八糟的人借钱。”
一番话看似维护万礼,实则字里行间都是对万礼的偏见。万礼笑容不变,简单回答道:“是我的钱,我攒的。”
如果是平常人家,就算老人去世给哪个偏爱的晚辈留点私钱,其他亲属也顶多在背后抱怨,不会真的当面跟晚辈要钱。但是万礼不一样,万礼虽然姓万,身上流的却不是万家的血。
说白了,老爷子养他长大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万礼不应该,也绝不能再拿万家一分一毫的好处。
当然,万礼贴补万家人是必须的。
二叔是万家里过得最落魄的。他没有大伯的稳定工作,又不如小姑上过学有文化,现在只是大伯厂里的看门保安,一个月一千出头的工资。二婶以前虽说也在国企,但生不逢时下岗了,现在给人当保姆,一个月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