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之旅 (一只江风厨)

　　基本确认了那片传感器回波的本质，娜可再次命令主机加速朝向那边靠近。果不其然，一片人造结构所构成的、如同被刀切下来一般齐整的灰色“海岸线”很快出现在视野中。
　　金鹿号高速飞跃海岸线上空，向着这人造陆地的内陆方向深入。而越是持续深入，对阿妮德而言的那种“熟悉”的气息便愈发浓郁。当半个小时后、主机汇报她们已经飞抵这片大陆的“中央”时，伊迪亚她们也终于找到了对自己来说熟悉的痕迹。
　　“是那个巨大的飞行野兽的骨架...第一次和阿妮德飞行的时候就是在这附近！”
　　“还有你们之间那次战斗所砸出来的的大坑，那里现在积水成湖了...都已经过去半年了啊。”
　　“话说为什么你们双子大陆那边一直都没能确定这地方的所在啊？结果我们一下子就找到了耶？”
　　“别这么马后炮啊，我们可是开着一艘飞空舰直接飞到这地方来的。艾康尼亚的那个传送站的通行能力有限，太大型的器材带不进来，基本只能过人。而且当时因为那个传送站是被算进各类特殊传送站里的，外界对这里的印象基本就是‘没有昼夜’、‘大量未确认物种’、‘迷宫般复杂诡异的都市遗迹’，再加上后来阿妮德弄出来的那个黑龙传闻，就算有人敢进来，也是主张小批次、短时间地谨慎探索。照那个速度下去，摸清这片阿尔比恩大小的人造陆地还指不定要什么时候呢...”
　　众人跑到舰桥一侧的瞭望台上，一边听阿妮德和伊迪亚指着下方的某些熟悉景物大呼小叫，一边互相之间轻松地闲聊起来。而没有跟着她们去闹的娜可，看了看身旁另一位同样没有跟出去的人，对方的双眼紧盯着屏幕上正在显示的、舰底的摄像头拍摄到的下方街道的画面，不知道是在看着些什么。
　　“露普斯，你发现什么了？”
　　狼耳少女顿时被她吓得一激灵，这反应让娜可一阵无语，原来是在发呆吗？
　　“呃...”
　　“走神了？”
　　“嗯...伊迪亚去哪了？”
　　“在那边呢。”
　　见对方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扭过头，接着以头为中心，身子下意识地就往那边拐，娜可不由得一阵偷笑。笑够了之后，她问向主机：
　　“能找个地方降落吗？我想既然到了这里，或许就可以把一部分人放下了，她们可以走传送站回到艾康尼亚，再从那边返回泰拉...”
　　“接近警告...”
　　“嗯？”
　　主机的声音让她一愣，但接下来在全舰响起的刺耳警报，却让她立马回过神来。而从那告警提示的声音之中，娜可甚至感觉自己听出了来自主机的震惊之感：
　　“接近警告！大量高速目标从全方位来袭...这个设计是...是Terran的战舰！？”


第160章 chap.5 卫星城
　　突然出现在金鹿号雷达范围内的“Terran战舰”数量多达二十余艘，从四面八方将飞空舰团团包围。
　　之所以在第一时间说出了“Terran战舰”这个词，是因为主机通过三维测算确定了这些接近物的外形——直径百米以上的碟状或球状主体，主体靠后的位置有两到四根平行排列、像是推进器的条状物，两者之间依靠看起来非常单薄的衍架相连。
　　这些从结构上给人一种简陋而不怎么牢靠感觉的舰船，和娜可她们在泰拉的“阿非利加”和“欧罗巴”两大层中见到过的那些搭载有计算机生命的超古代战舰有着极高的相似度。但当她们愈发靠近、进入到目视距离后，从瞭望塔望远镜中观察了一阵的娜可却摇了摇头：
　　“这些不是Terran的战舰...”
　　“你怎么知道不是？”
　　“只是相似的结构，除此之外细节差别很大...起码不是我们见到过的那种战舰，至于是不是同样属于超古代人...”
　　显然这个问题在实际接触之前没人能够回答。而且现在更关键的是，假如这些来势汹汹的舰船真的属于超古代人——也就是Terran人，又或者是继承他们衣钵的“后裔”，那对方又会如何看待金鹿号这边的一行人？
　　“根据我们对超古代人文化的了解...”
　　像是要缓解一下舰桥中的紧张氛围，米涅奥拉开口了：
　　“他们应该不会对外来者有什么严重的抵触...事实上学界甚至有人认为，超古代人就是为了从世界之外寻找不同于自身的‘其他存在’，才会选择离开自己的家园的。”
　　“这是哪里的说法...”
　　“一些泰拉考古学家的大胆猜测罢了。”
　　她耸了耸肩，而听到这些的娜可却仍然无法安心：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家伙又会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虽然不想在第一次接触中就爆发冲突，但看对方这种架势，我们最好还是...”
　　“收到通讯请求。”
　　主机的声音将她的话打断，舰桥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对方询问我们的来历...‘是否来自表世界’？”
　　“要回答吗？”
　　娜可看了看众人，对眼下情况和己方所处的绝对劣势有清楚认知的人，无不朝她抬手耸肩：
　　“我们有别的选择吗？”
　　“好吧...主机，回电‘是’，同时反问对方的来历。”
　　主机遵照命令进行了答复，也将娜可的反问发送了出去。没过多久，对方的第二个问题又来了，完全没有回答她们提问的意思：
　　“他们问我们是否从属于‘星龙域’？”
　　“报上阿尔比恩王国的名号，另外告诉他们，如果有意继续交流，就不要单方面向我们提问。”
　　娜可略为强硬起来的回复再度被发送出去，又过了一会，对方的第三个问题来了：
　　“‘世界’是什么形状？”
　　“啧...真是小瞧人...”
　　“他们也用不着瞧，单从数量上我们就没有任何底气...。”
　　光和凪出现在舰桥门口，前者用事不关己般的无所谓语气如此说道。
　　“现在怎么办？要回答吗？”
　　“不然你想开打吗？”
　　“但这问题又是什么意思啊？世界的形状？这个‘世界’指的是表世界还是里世界？这要怎么回答啊？把我们已知范围内的世界地图发过去吗？”
　　“我觉得不用那么麻烦...”
　　伊迪亚这时开口道：
　　“对方问的是包括里世界在内的整个‘索拉利安’也说不定...而且既然强调形状的话，答案应该也不需要那么麻烦吧？”
　　“嗯...”
　　稍微思考了一下这番话，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也不是没有道理。自暴自弃似的猛揉着脑袋，娜可说道：
　　“就回答他们‘是球形’吧！天知道这都是些什么鬼问题！要是再问的话我可就不管了，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拉倒！”
　　在索拉利安——或者说是娜可她们已知的“表世界”部分，文明之间对世界本身的探索自古以来从未停止。即使是现在，依然不时能够听说新的陆地或文明被发现的消息。虽然因为星龙域以东和奥尔特海以西的方向还存在大片空白的缘故，连一次环世界航行的记录都还没有出现，但人们实际上早已获得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脚下的大地是“球形”的。
　　娜可的后半句话当然只是在发泄不满而已，而很幸运地，某些可能导致她被迫“食言”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在得到她们的这个答案后，对方沉默了数分钟，然后发来一条信息：
　　“请随我来。”
　　疑似Terran战舰所构成的庞大舰队很快在金鹿号四周重新编队，看阵势居然是要为其“护航”。于是娜可试探性地要求主机发动推进器，舰队果然跟着动了起来，裹挟着在一堆碟状或球状巨舰中显得十分苗条的飞空舰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一路上众人都很是紧张，包括舱室中正在休息的人也被叫醒，在各自的舱室中等待。
　　然而令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等待的时间没持续多久，金鹿号再度移动起来之后才不到十分钟，舰内广播再度响起。这次几乎所有人都来到了舰桥，算不上大的指挥室立刻被塞得满满当当。
　　“这是到哪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你们非得全跑舰桥来吗！只留几个人就可以了！剩下的都给我出去！”
　　闹哄哄的一群人在娜可的咆哮声中一哄而散。赶跑了绝大多数已经将紧张感莫名其妙地转化为好奇心和搅合欲望、或者单纯只是被人流裹挟过来的家伙，舰桥里最后只剩下了娜可、伊迪亚和露娜三人。
　　稍微留意了一下这个有点微妙的组合，娜可的视线很快转移到舷窗外。
　　一片陌生的城市景象。
　　直观上来说，就是“没有衰败化的尤克特拉希尔”这样的感觉。建筑的风格、结构，以及传感器对整座城市的读数，都显示着它与那座失落都市遗迹之间的关联。
　　“这里也是一座六边形的人工浮岛，只不过对角线长度才50多公里，只有一座表世界的大都市的大小，与尤克特拉希尔之间的距离也不过20多公里，几乎可以说是卫星城一般的存在了...可我们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这地方？”
　　“这里的外围似乎有某种扭曲场，应该是那东西屏蔽了金鹿号的传感器。”